我們都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它說的是從前有一天,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在夢裡他忘記了自己是莊周,翩翩起舞,覺得非常快樂。忽然夢醒了,莊周睜開眼,迷茫地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仍躺在自家又冷又硬的床上,哪兒還有什麼蝴蝶?困惑的莊周,不明白是夢外的莊周夢到了夢裡的蝴蝶,還是夢裡的蝴蝶夢到了夢外的莊周。
這個故事體現了莊子齊物的思想。莊周和蝴蝶是有很大區別的,但是大道卻是時時存在的。無論它是化作莊周,還是化作蝴蝶,是由逍遙走入喧囂,還是由喧囂走入逍遙,都只是它不同的存在形式。
翩躚起舞的蝴蝶是逍遙和美象徵,而莊周本身則是喧囂的象徵。這個故事要說明的是世間萬物看起來雖然千差萬別,但是其本質都是一樣的。這就是所謂的"齊物"。也是因為這種齊物的思想,使莊周覺得他能夢蝶,同樣,蝶也能夢他。
莊子的生死觀
這種齊物的思想也深深影響了他對生命的看法。他認為如果能打破生死、物我兩忘,我們就能獲得輕靈快活的人生。
他的齊物思想影響了他的生死觀,並讓他看透了生命的本質。他覺得生命本就是一個塵歸塵,土歸土的過程,死不是生的對立,而只是它必不可缺的一個部分。
這種通達的生死觀建立在莊子對生命、對萬事萬物的體察和思考之上,是他智慧的體現。在與自己相扶相伴一生的妻子死了以後,莊子並沒有表現出傷心,而是坐在地上"鼓盆而歌"。他的好友惠子甚至覺得他違背世情人理。然而,他並非無情。
他的解釋是妻子本來沒有生命,甚至沒有氣息,沒有形狀,混雜在大道之中,後來因為大道的變化而逐漸有氣,然後又有形,有生命。現在,又因大道的變化而失去生命,失去形體,重新回到最原始的狀態。她現在躺在墳墓裡,這不是消失,而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
人類由生到死是一個很自然的過程,所以不應該感到悲傷。惠子認為他這種行為在道理上雖然說得通,但是在感情上卻是說不通的。這正體現了莊子和惠子生死觀的衝突,惠子的生死觀停留在以常人情理作為依據的階段,而莊子對待關於生死的問題,則一直從他詩人式的藝術審美角度去看待。
莊子和惠子"知魚之樂"的論辯
莊子和惠子除了在生死觀上有很大不同之外,在思考方式上也差別甚大。他們倆在濠梁上關於"知魚之樂"的論辯到如今還依然廣為流傳。
這個故事說的是,莊子和惠子在濠梁之上游玩,莊子說:"魚兒在水裡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這是它的快樂啊。"惠子說:"你不是魚,你怎麼知道它的快樂呢?"莊子說:"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呢?"
這個故事正體現了莊子物我合一的思想,他將自己的情感意識賦予了魚,於是魚便有了悲喜,有了表達自己情感,與人交流的能力。
在這個故事裡,惠子和莊子一個理性,一個感性,當然無法達成共識。如果說作為當時名辯學派代表人物的惠子的智慧體現在了他理智的邏輯思維上,那麼莊子的智慧則主要體現在他豐富美好的直覺取向上。
莊子人生如夢,夢也如人生
莊子生活在逍遙的狀態裡,一生不為浮名所累,不為世事牽絆。浮生一夢,莊子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願意順天而不是順人。他居於山澤,隱於曠野,希望能忘記俗世的一切,在這個自由自在,可以遊心天地的夢裡一睡不醒。
莊子認為夢和現實沒什麼區別,沉浸於夢,感受夢中的喜怒哀樂,那麼夢就和生活一樣,是真實的。
人生如夢,夢也如人生。任何現實都終將消失,無論一個人是偉大還是渺小,高貴還是卑賤,他最終都將消逝在滾滾的時間長流中,即便曾經激起過幾朵浪花,也必將歸於平靜。
一切輝煌或者落魄都會隨時間灰飛煙滅。所以當我們費心費力地去追求無用的浮名的時候,我們只是沉浸在一個虛幻的夢中罷了。沉浸在夢中,為虛名所累,何如放下所謂的名利,享受能夠感知到世間萬物的每一天,逍遙地度過一生?
莊子對厚葬的看法
莊子將死的時候,他的弟子們打算厚葬他,但是莊子卻不願意,他說:"我以天地作為棺槨,以日月作為雙璧,以星辰作為珠璣,天地萬物都是我的陪葬,這還不夠嗎?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弟子說:"我擔心烏鴉老鷹會啄食先生您的屍體。"莊子說:"將屍體棄於地面會被烏鴉老鷹啄食,但是埋於地下也會被螞蟻吃掉。奪過烏鴉嘴裡的食物給螞蟻,怎麼這麼偏心呢!"
在莊子看來,死亡本來就是極其自然的一件事情,人通過死亡迴歸自然。而死後,在對於遺體的處理上,莊子也反對厚葬。他也許覺得厚葬是愚者所為,這種浮華的形式,是違背自然規律的。
逍遙如他,當然覺得順應自然,不違背天意地回到大自然的懷抱,以世間萬物作為陪葬,高高興興地安息寢臥,隨物而化,才應該是人們對待死亡、對待遺體的正確態度。
莊子堅持人性的本真,他的一生是一個詩人,一個浪漫一生的隱士。他對待生活的逍遙態度,至今仍對迷失在鋼鐵森林裡,沉浸在追逐虛名裡的現代人有著重要的啟示作用。
閱讀更多 知歷史工作室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