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小朋友吃了午飯,也喝過自己的一天一杯咖啡,我鑽進廚房。
開始忙碌。
洗碗,擦拭檯面,擦櫥櫃,擦地。
也開始休息。
嗯,沒錯,躲在廚房裡休息。(男人好像是習慣躲在衛生間裡休息?)
看到檯面上竟然有瓶指甲油,不曉得什麼時候放在那裡的。
似乎指甲很寂寞,我拿過指甲開始塗色。
塗完很久不幹。
小朋友開門進來說,你幹嘛塗這個,不是要剝蒜嗎?
嗯,我進臥室拿了洗甲水卸掉指甲油,開始剝蒜。
一邊剝蒜,一邊聽小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嗯,很幸福,如果可以這樣一直剝下去,一直聽下去,就好了。
我喜歡的女作家潔塵,她經常一邊看影片一邊編織。
我試過幾次一邊看影片一邊剝蒜。
一邊剝蒜一邊聽小說更好,不會錯過。
在朋友圈發了大蒜的照片,安利大家說剝蒜是個比較治癒的活兒。
有溫暖的朋友留言說:
把大蒜都能拍得那麼美,我太喜歡你了。
你家連大蒜都是美的。
這些是不憚以最大的善意來揣摩人心的可愛的人兒。
很多的人和事,都帶著表演的性質。
而我,經常呈現一些看似美麗的東西,其實也是我的一種自我釋放,帶有一定的表演性質。
剝好的大蒜逐個在水龍頭下衝乾淨,墊著廚房巾,拿到窗臺前晾曬。
明天太陽很好的時候,我再去把他們逐個翻面。
等他們徹底幹了,吸收了陽光和風的味道,再烤來或者做甜蒜吃。
在水槽裡洗洗涮涮的時候,時不時會瞟到旁邊那瓶枯萎的花。
把斷掉的枯萎的花和枝葉都小心修掉,檯面上落了斑斑駁駁的花瓣。
不捨得就這麼扔掉,撿了些放到咖啡渣盤裡,擺到衛生間祛味。
檯面上的那些,我想就這樣任由它們留在那裡,直到徹底乾枯,猶豫了片刻,又掃到水槽裡。
還是美的,我盯著它們出神,孩子來催我出門玩。
感覺哪裡不對,小朋友又把客廳里弄得很亂,他本人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而我,此時腰已經很疼,今天工作上的任務還一點沒有開始。
有點想哭。
餐桌上有一張明信片,不知道是從哪本書裡掉出來的。
我隨手夾在廚房菜刀收納架上。
去衛生間洗臉,拍了一張照片,美了顏,假裝美顏後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還是一個狀態很好的自己。
外面的天已經放灰,這個白天要結束了,而我還有很多事未完成——這一天,我沒有陪好孩子,沒完成工作,還讓自己又累又委屈。
在取快遞的便利店門口,廣播裡突然傳出汪峰的歌《像個孩子》。
我的情緒也瞬間被放大到頂點。
“我們等下再進去好嗎?我想把這首歌聽完。”我跟後座上的小朋友說。
小朋友沒說話,安靜地坐在後座等。
哦,此時 真是孤獨無助極了。
音樂果然是高於影像和文字的藝術形式,瞬間擊中人心,不留一點餘地。
取完快遞,陪孩子在樓下玩。
他充了很久電的遙控車很快就沒電了。
我問為什麼。
他解釋:最多能玩十五分鐘,我開得比較快,所以沒電得更快。
哦,他特別能理解玩具車很快會沒電。
不過,他不能理解媽媽的電量也會很快耗光。
這能怪誰呢?
能怪孩子天生人性的惡嗎?
我不禁又是一陣濃濃的挫敗感。
作為媽媽的挫敗感、作為女人的挫敗感、作為一個人的挫敗感。
回家後,從冰箱取出螃蟹熱好,報復性地什麼對付這幾隻螃蟹。
吃完螃蟹又想吃雪糕。
特別清楚地記得夏天的時候,有一次吃了海鮮又吃了冰淇淋,馬上就食物中毒。
估摸著家裡還有藥,賭氣似的吃起來。
無物永駐。
無論你依賴什麼物質,它們可能都不會是你的救贖。
但是,救命稻草恐怕還是有的,撐過一刻是一刻。
對於我來說,這個救命稻草,就是:和美的一切在一起。
美麗地鮮花、美麗的盛具、美麗的食物、美麗的人,美麗的書、美麗的語言……
“我歌唱草藥、歌唱蘋果。但是心靈的創傷,我不想說。”
不,我想說。
只是我想學著把我的疲憊、迷茫、困惑、恐懼,都變成美麗的樣子,說與你聽。
恩,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對這個世界說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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