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說到大宋,我就想起了兩個人:一個是岳飛,一個是文天祥。下面的故事,或許你會有更多的感慨。岳飛的《滿江紅》就不說了,文天祥的《過零丁洋》,讓我記住了“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史冊)”。

(一)重石山上“搞探訪”:蒲氏宗祠“大放異彩”

記得2016年9月,廣安市政協副主席賀宗飛率隊來渠縣考察交流“關於賨人的九個問題”,我必須“現場作答”。大意是“賨城肯定是在渠縣,廣安不要爭”(這已為2018年的考古發現所證實,陳衛東先生說:宕渠瓦當的發現,證實了宕渠城的存在)。不知是否滿意我的“答卷”,但宗飛先生表現出了“文人的雅量”。

2018年某天深夜,宗飛先生又發來微信說,他有了一本臺灣版的《渠縣誌》說“馮緄墓在雙石關”。我沒有查到“雙石關”的位置記載。“重慶”之名,得益於“雙喜臨門”(宋淳熙十六年即1189年,皇子趙惇接踵於正月封恭王,二月受禪即帝位,自詡“雙重喜慶”)。我認為“雙石關”或者是“重石子”。於是,我帶領本土文史愛好者去“探訪重石子”。

我們攀上“重石子”山岩,四顧都是幽靜恬美的山野風光,幾乎無險可守,看來不可能設關。站在“重石子”上面往下看,“蒲氏宗祠”(古建築,達州市文物保護單位),在太陽的夕輝下“分外醒目”,與旁邊新建的三匯鎮重石村新村聚居點“古今一體、交相輝映”。我們就決定“一將兩便”,讓同行的博物館的肖仁杰館長給我們說道說道“蒲氏宗祠”。


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二)蒲氏宗祠“帝師堂”:全國宗祠“單獨一份”

在去瞻仰“蒲氏宗祠”的路上,“肖博士”就給我們來了一段“科普”。宗祠,是供奉祖先和祭祀場所。上古時代,宗廟(宗祠)為天子專有,連“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士大夫都不能建宗廟。到了宋代,理學家朱熹提倡家族祠堂,每個家族建立一個奉祀高、曾、祖、禰四世神主的宗祠,這才有了“家族宗祠”如“雨後春筍”的局面。

宗祠,體現宗法制社會特徵,是族權與神權交織中心,宗子或叫宗正、宗直,不僅主持祖先祭祀,而且管理全族事務,在我們川東農村就叫“族長”。宗祠,往往是城鄉中規模最宏偉、裝飾最華麗的建築群體,而且注入中華傳統文化的精華,成為地方上的一大獨特而“顯眼”的人文景觀。

我記得《中國斷代史系列》(上海出版社)說過一些關於“宗廟祭祀”的“可笑的環節”:一是古代王族宗廟祭祀時,有牌位但無畫像(照片),必須找一個跟祖先長得很像的人來“扮屍”。遠古時期,祖先牌位,只擺到祖父(爺爺)輩。於是,所有人的“牌位”都“由其孫子所立”。

二是古代的人,可以不孝順父親,但必須孝敬爺爺及以上的祖先。我想當今這種“隔代溺愛”,是不是遠古孝順觀念的文化遺留呢?三是到了周朝尤其是秦漢以降,“父親”才被納入“孝敬對象”,這真有點不可思議。

蒲氏宗祠,清宣宗道光元年(1821)至清文宗咸豐元年(1851)年間,由蒲氏族人籌資,積30年之功建成。宗祠後面有一橫臥“巨龍”,名曰“重石山”,俗稱“重石子”。原有四殿(正殿、帝師堂、文昌殿、鼓樂樓)、四壩(內壩三個、外壩一個通稱“桅子壩”)。

壩內立有“直刺藍天”石桅杆兩根(據原《匯西鄉志》稱:民國十五年(1926)由族人蒲孟仁、蒲蘭州等倡導、籌資維修蒲氏宗祠,在外壩立石桅杆)。傳說,“立桅杆”時,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平地起水三尺,旋即雨止雲開、太陽出來、上空還有彩虹,就跟“宕渠出現九蕊禾”一樣,被稱為“祥瑞”而“記錄在案”。


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宗祠,記錄著家族傳統與曾經的輝煌。“重石子”山下的“蒲氏宗祠”就把“蒲姓”的“得姓始祖”找到了“虞舜”。《萬姓統譜》記載,舜曾建都蒲坂(今山西省永濟西蒲州一帶),他的子孫後來又被封在這裡,後代就以受封地名為姓而稱蒲氏,故蒲氏後人奉虞舜為蒲姓的始祖。

是否其真?不敢確定。新朝皇帝王莽、奸雄曹操,都把自己說成“舜帝后裔”,有趣的是,中華民族是“炎黃子孫”,在史書上還很少有人把自己的祖先追蹤到“黃帝和炎帝的頭上”。

更有甚者,蒲氏還找到了“始祖舜帝”,還說遠祖“蒲依之”是“舜帝的老師”,因此宗祠內有“帝師堂”。“帝師堂”正殿中懸掛著木匾,匾中用金粉書寫“帝師堂”三個大字,殿前一聯曰:“作帝之師,我祖虞廷作典範;為王之佐,我家宋代著奇勳”。正是因為這副對聯,催生了《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網上搜索“帝師堂”,“蒲氏宗祠”詞條就會“跳出來”。說明在全國姓氏宗祠中,唯渠縣三匯的“蒲氏宗祠”有“帝師堂”。但我總是有點不相信,他們“搬出的依據”是“有書為證”,北宋司馬光《資治通鑑》載:蒲依之乃舜時賢人,十八歲為虞舜之師,舜以天下讓,不受而去、不知所終。

其實,“師”最早多指“國都和軍隊”,“太師”是最高軍事指揮官,“京師”就是首都。從《中華斷代史》可以看出,遠古乃至夏商周,“師”都沒有“老師”的義項。當然,“蒲依之”和“舜帝”所處的時代也被史家命名為“傳說期”,“帝師之說”是不是真的,無法去考證了,那就“寧可信其有”,滿足滿足蒲氏族人的“虛榮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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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風流倜儻“蒲擇之”:舉起抗元鬥爭“最後戰旗”

供立的祖宗牌位上看出,蒲氏先祖蒲擇之系南宋紹定五年(1232)進士,歷官禮部尚書,宋寶佑五年(1257)任四川制置史兼知重慶府。蒙兵南下犯蜀,蒲擇之與練史胡載雲移渠州城禮義山(現三教寺),抗擊元軍守土護民,頗有影響,載於史冊。

先來說一段傳說,這個傳說,就是說的“蒲擇之大人”。上節我們說的“重石子”,據說又叫“望夫石”。遠遠看去,像一個婦女揹著小孩正在眺望著遠方。這個女人,就是蒲擇之“第二個老婆”(當地大地主的女兒李氏)。這個小孩就是蒲擇之的“兒子蒲禮”。每年春節、清明、端午,蒲氏後人都絡繹不絕到石山下祭奠先祖。

翻看大宋的歷史,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安逸”。一會有“靖康恥”,一會要“抗金”、一會在“抗元”(抗蒙),最後江山都被蒙古人的鐵蹄“踩在腳下”。說到《南宋的抗元史》,不得不說到“四川制置使”這個“官名”,尤其是這個“官名基本還有個“後綴”——兼知重慶府。

因為當時的四川被蒙元軍隊弄得“殘破不堪”了,蒙元軍隊在成都“幾進幾齣”,多次血洗。實際上,重慶成為了四川的抗元指揮中心。

南宋理宗年間,南宋王朝的“日子不好過”。宋蒙戰場主要分為荊襄、兩淮、四川三個戰區。宋蒙四川戰火始於宋理宗寶慶三年(1227)的“丁亥之變”。蒙元軍隊“左右開弓”,在攻打西夏的同時派兵攻入四川。

到南宋端平三年(1236年),全面突破了“蜀口”防線,所謂的“四川”幾乎“丟了三川”,只有川東川南等長江、嘉陵江、渠江等沿線還在“南宋的手裡顫抖著”,理宗“也無法可想”,只好在第二年改為淳熙元年(1237)。孟珙(南宋優秀軍事家)首先確定了重慶的邊防地位,提出了興建山城、屯兵屯田的戰略思路。


宕渠往事,從蒲氏宗祠說起


宋理宗淳佑二年(1242)年,兩淮抗蒙戰爭中戰績頗著的餘玠帶著滿腔熱情、意氣風發地來四川“履新”。他向宋理宗“吼了大話”:願假我十年,手擎四蜀之地,還之朝廷。他“說了大話”,也“放大招了”:採納播州冉氏兄弟的建議,制定了“守點不守線、聯點而成線”的戰略方針,在長江、嘉陵江、涪江、渠江、沱江及岷江沿岸一山築城“據險防守”(冷兵器時代才有險可守),構建起了一套讓蒙古人談虎色變的“山城防禦體系”。

胡昭曦先生考證結論:南宋抗蒙元時期的所築的山寨約有近九十處(無確數)。但是,史學家說:餘玠是一位“比岳飛、比竇娥還冤枉”的抗元英雄,因為不僅要流血,而且要流淚。皇帝聽信讒言,竟然在戰火緊急時“召他回京”,他憂憤難已,突然病死(服毒自殺)。

釣魚城即是山城防禦體系的核心,“奇絕英雄”張鈺(南宋末抗元名將)與釣魚城有“不解之緣”。18歲在釣魚城從軍,一直在釣魚城抗元,人稱“四川鳩將”。特別是開慶元年(1259),蒙哥汗率軍圍攻釣魚城,蒙哥被擊傷致死,被譽為“上帝之鞭”的蒙古鐵騎返回“爭奪大汗”,解除了“歐洲人的噩夢”。德祐元年(1275),張珏任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慶府,景炎元年(1276)“升官”任四川制置使。

祥興元年(1278),在釣魚城部將趙安開城投降。張珏想“飲鴆自殺”未果,遂乘小舟東下,又想學“屈原沉江”被阻,至涪州被俘。至元十七年(1280),張珏自剄於安西,像不像“至死不屈的文天祥”?說到這裡,我都覺得“心痛一股”。

蒲擇之,一個投筆從戎的“文人”。紹定五年(1232)年,32歲“中了進士”,歷官禮部尚書。寶佑三年(1255),理宗皇帝趙昀深感餘玠去職後的繼任者是“常敗將軍”,尤其是餘晦真是“滿身晦氣”。想起了“文臣”蒲擇之,叫他當“四川制置使兼知重慶府”。這可以說是南宋渠州鄉人“官當得最大的”了,比北宋渠州的黎錞“黎狀元”(經學領袖、曾知眉州,三蘇故里)還要“大一蔑塊兒”。文臣鎮蜀,也很有一番作為,深遠的韜略、英勇的進攻、輝煌的戰果,都足以稱世。

景定二年(1261),蒲擇之坐密通蠟書羅顯(私通蒙古)被貶官黯然去職。也有史家說,同期大良城(廣安)守將蒲元圭投降蒙軍,也可能成為“蒲擇之被貶官”的重要原因。可笑的是,一直堅持抗擊蒙元的英豪,卻落得個“私通蒙古”的罪名,其冤也令人有“扼腕之嘆”。

朝廷拋棄了蒲擇之,但渠州的禮義城讓矢志抗元的他“有了用武之地”。蒲擇之與團練使胡載榮堅持抗元,守土保民。禮義山上刊立《練使胡將軍碑》,銘文:知軍都統連使將軍胡公全城卻敵記)。元至十二年(1275年),元軍大舉進攻,禮義城宋軍因彈盡糧絕,又加之採取“徵撫並舉”的兩面手法,元川東副都元帥張得潤拔下禮義城,殺渠州知州張資(有史料記為張需),收降軍民1500多人,南宋“最後一個抗元城堡”陷落(有說比釣魚城還晚兩年)。

此時,那個陸秀夫揹著小皇帝“跳海”的事件,已經被元朝君臣“嘲笑了好多年”了。昨晚看資料,抄了兩句:蒲擇之被史學家稱為“南宋抗蒙的絕響”,被文學家稱為“南宋最後的骨氣”。誠如斯言。


(宕渠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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