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白沙古鎮和麗江古城,一面之緣

(一)白沙古鎮上的老匠人

跟福生一路從束河的南門逛到北門,走了不少彎路,終於找到了6路公交站,等了近半個鍾才坐上了去白沙古鎮的車。而這個被稱為古鎮的小地方原來也就只有一條街,15分鐘不到就走到盡頭了。


【雲南】白沙古鎮和麗江古城,一面之緣

安靜的白沙古鎮


街道出奇地安靜,兩邊的商鋪陳列著古玩、扎染等有歷史年代感的商品。有家手工藝店門外偶爾幾位遊客會駐足,人氣比附近幾家小店的稍旺,但似乎不見老闆的蹤影,只從店裡傳來有節奏的敲打銅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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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鎮上隨處可見的扎染店


我好奇地走近,看到一位身穿紅色外套的中年男子坐在小店的隔間內,正用力揮舞著手中的錘子,一下一下地敲擊在一件未成形的大銅器上,彷彿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以至於有個女生在外面叫了幾聲“老闆”他都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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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致志的老師傅


老師傅最後終於回神了,意猶未盡地停下手中的活兒,從隔間走出來招呼被他冷落的客人。我在店內逛了一圈,發現這家小店就是名副其實的“前店後坊”,作坊和門店間只隔了一扇木製的鏤空屏風,上面擺滿了各種黃銅製品,有觀音、如來、天犬、小茶壺等,表面十分光滑,外形栩栩如生。


我問老師傅這些是不是手工做出來的,他搖搖頭,往我身後一指道:“你剛看到的是用模具做的,後面那些才是手工敲打出來的。”只見身後架子上一件件銅器的表面佈滿了一個個錯落有致的凹痕,成型前經受的磨鍊與痛楚已與銅器本身融為一體,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出幾分滄桑,卻更顯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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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口中一兩天功夫就能打造出來的簡單銅器


老師傅說打造一件普通的黃銅器大概花上一兩天的時間,而複雜一點的就至少要花上一個星期了。這估計是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匠人才可達到的效率吧!接著他給我看了店裡最費心思的器皿,一隻其貌不揚的小茶壺,這時有遊客拿著一個小銅壺來講價,問能不能算便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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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小茶壺要花一個多星期時間打造


老師傅很堅定地擺擺手,他似乎要讓遊客明白,這些被他賦予生命的小物件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價值,輕易不可踐踏。福生看上了一隻20塊的銅手鐲,但是很擔心表面的銅鍍日後會氧化,老師傅二話沒說,丟下正在猶豫的客人,回他的小隔間去了。不一會兒他手裡多了根磨鐵棒,打算給我們證明他的黃銅絕對是表裡如一的只有一種顏色,果然是個可愛的老匠人啊!


逛完白沙,百無聊賴地在公交站等車回束河的時候,來了一位穿著樸素,氣宇非凡的老人家,他留了個齊白石式的鬍子,個子不高,走路卻很穩健。一過來便跟周圍擺攤的村民聊了起來,我在一旁饒有興致地“偷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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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站內當地大娘正擺賣一些松果等小玩意兒


老人家似乎對麗江的旅遊業頗有見解,跟同伴分享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車子來了,我靜靜地跟在老人家身後上了車,發現他隔壁的位置還空著,便坐下了。


“阿叔,您是本地人嗎?這是要去哪裡呢?”他發現有人在旁邊說話,一扭頭便看到笑呵呵的我。“我不是本地人,但也在白沙生活了十幾年啦!”原來他是名老畫匠,在白沙開了家畫廊,主要是畫油畫和國畫,還會畫些東巴教系的畫作。果然藝術家與生俱來的氣息是生活無法掩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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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壁畫外牆上的壁畫,類似於東巴文


老畫匠十分健談,一路上跟我講旅遊業的問題,還告訴我當地人所信奉的東巴教和東巴文的歷史淵源及意義,不禁讓我想起了大學時代的美術老師老張,也是一位可愛的話嘮,可以自個兒對著幾個半天不做一句回應的學生從畢加索聊到搖滾音樂再到喝茶的藝術和電影人生,是不是上了年紀的藝術家都會變成這樣子呢?想想還真有趣。


(二)麗江古城,一面之緣

到麗江大研古城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陣雨,但大雨並沒有阻擋遊客的熱情,下午6點多的光景正是古城檢票人員下班後的時間,大水車和牌坊附近的遊客撐著各色各樣的傘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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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著雨停的間隙,請路人幫我拍了幾張跟大水車的合照,便匆匆順著人流的方向往古城門口走去了。剛走過一小段青石路,天空又開始飄起了大雨,我趕緊跑到一家小店門口躲一躲,遠遠眺望麗江六七點鐘明亮如白晝的天空,以及折射著夕陽餘暉的飄灑大雨,思緒不禁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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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白沙古鎮和麗江古城,一面之緣

等了片刻,雨小了,我繼續往前走,向左拐進了一條巷子,穿過一架低矮的小木橋,前方有家小清吧正淡淡地飄來寂寞的情歌,一個扎著馬尾的哥兒正坐在吧檯前微閉雙眼,輕撥吉他,淡紫淡藍的燈光不時地拂經他身上,他是否在為心愛的姑娘而唱?她能聽到嗎?又或者,那個她也只是他意念中一場虛無縹緲夢?


我繼續往前走,經過幾家賣首飾的小店,前面一家酒吧裡傳來的喧譁的DJ聲讓人耳膜一震,透明的窗玻璃內有些許人影在晃動,在讓人意亂情迷的鬼魅燈光下時隱時現。於是我趕緊掉頭,拐彎,快步逃離了這個地方。麗江古城,終究也只有一面之緣。


麗江的公交到晚上8點就是末班了,我到達古城附近的公交站時,已將近8點,兩位好心的女孩子告訴我這個點很難等到6路車了。再等等吧,或許會出現呢?正等間,旁邊傳來一把細膩的聲音:“您好,那個……能幫一下我嗎?”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留著齊肩內凹捲髮的中等個子女生,正熱切地看著我。她的手鐲不知怎地被包包的扣環纏上了,自己弄了好久還是解不開,便有點難為情地向我這位路人求助。我很輕易就把它們分開了,大家相視一笑。


【雲南】白沙古鎮和麗江古城,一面之緣

古城內一家賣小吃的店


這時她坐的11路車來了,正好這車也能回束河,只是下車後走的路程稍微有點遠,我等不到6路,便跟她一起上了車。她告訴我自己是昆明人,在束河附近的雲南什麼學院讀會計,今年已經大三了。我問她畢業後還打算留在雲南嗎?她很堅定地搖搖頭說:“那是絕對不要的,畢業之後我一定要到外面去!”。


她說話帶點當地口音,聽著卻很舒服。她說當初來麗江讀大學也是因為父母不希望她離家太遠而執意給她做的選擇,現在快畢業了,不想再受這樣的拘束。一路上我們還聊了很多文化習俗差異之類的話題,車子很快到站了,我先下車。


我笑著跟她說,以後你要是來廣州,可以找我當嚮導呀!她說好呢。就這樣,兩個互不知道對方姓名,而且互相沒留聯繫方式的陌生人,給彼此留下了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諾言。短暫的相遇不就在於陌生的美好嗎?


再見了,麗江……你好,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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