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魔法少女小圓》之所以被廣大動漫迷稱作“黑暗童話”,原因就在於,故事裡幾位尚未成熟的少女——小圓、沙耶香、杏子、曉美焰、巴麻美,過早地被安排了殘酷的命運。

還記得TV第6集嗎?媽媽對小圓說:“年輕的時候,傷口好得也快,趁現在學會如何摔倒的話,以後肯定會有幫助的,長大了以後要犯錯就越來越困難了,揹負的東西越多就越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媽媽並不知道,小圓面對的是關乎朋友生死的困境。

小圓想要阻止沙耶香和杏子的衝突,因此當她看到沙耶香和杏子在天橋上對峙時,便抱持著媽媽所說的“即使用不完美的方法也要試著去解決”的心態,衝上前去一把奪走沙耶香的靈魂寶石,扔了下去。

正常勵志成長向的作品,接下來的展開往往是主人公解決了問題,自己也獲得了成長,但這部作品對主人公可不太友好——當靈魂寶石被扔下天橋的時候,沙耶香也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要不是曉美焰把靈魂寶石追了回來,沙耶香就會死去,小圓為此付出的試錯成本就不是“年輕時容易恢復的傷口”那麼簡單了。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QB向所有人隱瞞的真相是:魔法少女的靈魂會被實體化,保存進靈魂寶石,她們的身體不再是正常生物的身體,總有一天,魔法少女會黑化為魔女。

從結果上看,巴麻美、杏子、沙耶香、小圓、曉美焰,她們每個人所做的選擇都是極其致命的,那麼,到底是什麼驅使著她們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們又是否感到後悔呢?

01,巴麻美

巴麻美成為魔法少女的契機是車禍,在臨死之際選擇過於匆忙,僅僅許下了“活下去”的願望就成了魔法少女。

由於“成為魔法少女”這個條件本身就贈送一次復活,而她的願望又是“活下去”,因此她相當於白白浪費了許願的機會,完全可以肯定,她對此是相當後悔的。

巴麻美曾經孤軍作戰,寂寞的時候獨自落淚,她真正的願望是不再寂寞。但在遇見沙耶香和小圓之後,她依然多次警告沙耶香和小圓“魔法少女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許願要慎重”,不要像她那樣沒想好就許了願,因此對巴麻美來說,

對學妹們的責任心超過了自己渴望有人陪伴的慾望,而這份責任心裡包含著對“無悔”的執念。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02,杏子

杏子的一生做過三次重大的選擇。

第一次,她選擇當魔法少女,完全是為了幫爸爸能吸引更多信他的人,然而這個願望間接使爸爸以及家人慘死。

出於利他主義的許願,反過來害了自己最親的人,杏子是後悔的,這種悔恨的心理令她做出第二次選擇:當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

不過在她遇到沙耶香時,又再次反悔,她從沙耶香身上找回了曾經的自己,把沙耶香當作了最重要的朋友。

當沙耶香魔女化之後,為了消除她的痛苦,杏子做出第三次選擇:和沙耶香同歸於盡。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杏子直爽的性格深受觀眾喜愛。回顧她的三次選擇,每次都很果斷,除了父親崩潰的事情以外,她的行動幾乎沒有內在的分裂,她所做的一切,包括犧牲自己去消除魔女化沙耶香的痛苦,都沒有留下遺憾。

03,沙耶香

相對於杏子,沙耶香則是由於內在的分裂而黑化成了魔女。

沙耶香一度覺得杏子很自私,她一直有個信念:為了他人而使用魔法的力量才是正義的。她許下的願望也是純粹利他——讓QB治癒自己所暗戀的人,重新拉上小提琴。

然而當仁美在她面前搶走暗戀的人時,她的信念崩塌了。

由於自卑於自己的這副身體不再是人類的身體,沙耶香放棄了和仁美的競爭,甚至“後悔救了仁美”。

想要喜歡的人同樣喜歡上自己的這份私慾,衝擊著她的利他主義者信念,覺察出自己“曾經後悔過救朋友”的陰暗心理又令她自我厭惡,進一步撕裂著內心。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沙耶香是悲劇色彩很重的角色,因為無論她如何選擇,最後的結局都是痛苦的、分裂的——就算她事先得知魔法少女身體的秘密而選擇不去治癒青梅竹馬,她也一樣會後悔,畢竟什麼都不做,同樣違背了她的利他主義。

西方有句諺語:“地獄之路是好的意圖鋪起來的。”

並不是說幫助他人是不值得去做的事情,而是說,當自己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必須保持內心始終合一,因為外在的事情永遠是不穩定的、無常的,一旦發生偏差,就有可能把你的價值觀一舉擊潰,好一點的像杏子那樣,最多轉變成極度自私,但還是活得好好的,壞的結局就是沙耶香的悲劇下場。

當然,道理聽起來很簡單,可一旦放進現實,就難得多了,這也驗證了小圓媽媽所說的,很多事情都“找不到完美的解決方法”,後悔與遺憾,才是人生常態。

04,曉美焰

“地獄之路是好的意圖鋪起來的”同樣也適合放在曉美焰的身上。

在劇場版[新篇]《叛逆的物語》中,曉美焰在虛假的見瀧原裡,與小圓在花海聊天(此處的小圓是真實的人性的小圓)。當小圓抱著曉美焰,說出“我不可能會一個人去往遠到再也無法與任何人相見的地方”以及“連小焰都會因此哭泣的痛苦的事,我怎麼可能忍受得了”時,

曉美焰意識到,原來小圓升格為圓環之理也是被迫的,她一直忍受著痛苦,而這樣的痛苦包括了和自己的離別。

她下定決心,即使破壞圓環之理,破壞世界上其他魔法少女被救贖的通道,也要把小圓從神的領域拉回來。

她的信念完全只為小圓一個人,她為了阻止小圓成神輪迴了200多次,甚至不惜墮落成魔,而我們從她身上基本找不到任何後悔的痕跡——曉美焰對小圓的這份濃烈到令人心碎的感情,使她的行動決絕而果斷,使她的人生悲壯而美麗。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05,小圓

小圓在TV的大結局升格為圓神(或圓環之理)。

前面提到過,小圓自己也捨不得離開父母、弟弟和曉美焰,但是在私慾和秩序之間,她還是選擇了後者。

誠然,在TV最後兩集,奄奄一息的曉美焰已經瀕臨絕望,留給小圓選擇的時間不多,但是小圓所許下的這個願望——所有魔女在誕生之前被消滅,內容具體且邏輯嚴謹,肯定不是臨時想出來的,這意味著她早已做好覺悟,通過犧牲自我來拯救世間魔法少女,這種救世主的品質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至善的耶穌。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這裡需要插入身心靈領域的一個詞彙:“無我”,即我執的消失。

作家埃克哈特·託利在其著作《新世界·靈性的覺醒》中把我執的結構定義為“認同”,一般來說,人最為認同的是自己的身體,其次是擁有之物,而“覺醒”則意味著這個人不再認同自己的身體和所擁有的東西,他的我執完全消失,達到無我的境界。

小圓成神意味著形相毀滅,從所有人的記憶裡抹去,那麼她所有作為人類的認同也將一併消除,能放棄這些認同,我們是否可以推測,這其實就是一種覺醒的狀態呢?

06,無悔的選擇

《魔法少女小圓》的設定是超現實的,但編劇虛淵玄往裡面灌入的卻是對現實的大量思考。

5位魔法少女,她們或因做錯選擇而後悔,或寧願付出生命也不要留有遺憾,我們可以看到,人類對“無悔”的執念,有時是超越生命的,而這種執念的源頭基本都來自與他人的感情:巴麻美害怕孤獨,沙耶香渴望愛情,杏子希望沙耶香幸福,曉美焰希望小圓幸福,小圓希望所有人幸福。


魔法少女小圓:究竟是什麼驅使著少女們做出赴死的選擇?


“愛的戰士”虛淵玄習以為常地把殘酷命運安排給5位善良可愛的角色,加速推進了她們認識自我的進程。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說:

“你對自我認識得越多,你的認識就會越清晰。認識自我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你不會取得某個成就,你也不會得出某個結論。它是一條不停息的河流。

只要一個人去探索自我,只要他對自我的認識越來越深入,他便會找到寧靜。只有當心靈處於寧靜的狀態——通過認識自我,而非通過強制性的自我約束——只有這時,在這種寧和與寂靜中,真理才會顯現。

只有在這時,你才能進入極樂之境,才能展開富有創造力的行動。”

其實無論是利己的慾望,還是利他的信念,在人生路上不斷看清自己的執念,更加清醒地活著,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希望我們的時光能在不斷認識自我的過程中變得鮮活,儘可能少地留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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