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生意，太醜了。
文 / 巴九靈
萬萬沒想到，在瑞幸自曝22億元財務造假，股價暴跌75%之後，正片剛剛開始。
各方的反應都很奇妙，我們會逐一細說。但在此之前，有一個關鍵問題要問：
瑞幸咖啡，究竟是國貨之光，還是國貨之恥？
這個問題，是所有魔幻劇情的起點。
01
消費者
剛剛過去的一夜，對於很多人來說，註定是難眠的一夜——因為他們喝了太多咖啡。
在股價暴跌後的第二天，瑞幸爆單了。
門店排起長隊，外賣訂單暴增，App、小程序崩潰，微博上#瑞幸爆單#達到9億閱讀量，一派繁榮景象。
深究消費者們買爆瑞幸的原因，大概有以下幾種：
1. 擠兌型消費：賬戶裡還有餘額，或“咖啡錢包”裡還有飲品券，為了避免瑞幸一朝破產，趕緊用掉。
2. 揩油型消費：雖然沒有餘額或飲品券，但還有優惠券，為了避免瑞幸一朝破產，趕緊用掉。
3. 支援型消費：支持國貨品牌，割資本主義韭菜，用實際消費，把假賬做真——在微博評論區可以看到很多類似留言。
4. 忠誠型消費：就是愛喝，你奈我何？
5. 後知後覺型消費：雖然是負面新聞，但傳播度之廣，竟然讓瑞幸“出圈”了。不少人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品牌，第一次用上了“首單0元券”。
“一碼歸一碼，財務造假，咖啡不假。”“財務造假，咖啡你就敢信？”中國市場廣闊，兩種消費者都大有人在。
02
瑞幸高管層
瑞幸官微說：今天（4月3日）更要元氣滿滿！
瑞幸董事長陸正耀說：今天更要元氣滿滿！
瑞幸CMO楊飛說：永遠元氣滿滿！
而只拿著47408股期權，卻在瑞幸內部調查中被發現造假22億元的，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COO劉劍沒有出現。
明明面臨投資者集體訴訟，怎麼還能元氣滿滿呢？
瑞幸上市招股書披露，公司購買了董事及高管責任險。而據《上海證券報》報道，國內十多家保險公司以共保體的形式參與了此次承保。
也就是說，只要法庭裁定瑞幸董事及高管沒有欺詐等惡意行為，那麼他們的個人賠償責任及辯護費用等將由保險公司承擔。
只要裁定沒有。
永遠元氣滿滿。
03
“吃瓜群眾”
或許你既不喝瑞幸咖啡，也沒買瑞幸股票，更不是瑞幸管理層。在這場戲裡，你只是個吃瓜群眾。
不知道你是否曾為一些評論感到疑惑。
這是本文發送前截取的，吳曉波頻道昨日頭條的留言區，從最高贊依次往下，沒有刪減遺漏，連續8條好評：
這是本文發送前截取的，鈦媒體相關文章的留言區，從最高贊依次往下，沒有刪減遺漏：
這是本文發送前截取的，燃財經相關文章的留言區，從最高贊依次往下，沒有刪減遺漏：
不一一列舉了，這些留言區是我們寫作本文的導火索之一。
一位讀者給我們留言：看完文後的各種回覆，真悲哀。什麼文化土壤能長出瑞幸這種**中的戰鬥機？
別急著悲哀，小巴有話說。
04
小巴
編輯部裡有許多隻小巴，出沒在全天不同時段裡。
我們週一到週五的文章是7:00推送，據出沒在早晨的小巴回憶：一個多小時後，閱讀量12萬，評論區150多條，大部分是批評瑞幸或是引用半佛仙人段子的。為了讓各種觀點都能發聲，她放出了為數不多的三條說好話的評論之一，後來發現那條成了最高贊。
13:00左右，文章閱讀量25萬，中午出沒的小巴發現，高贊評論全部都是說好話的，而且後臺出現大量誇獎瑞幸的留言，這些用戶普遍沒關注我們，此前也未留過言。
此時編輯部圍觀看到，最高贊得票1000+。
到4月4日早晨，文章閱讀量31萬，最高贊得票1100+，贊數的增長與閱讀量的增長明顯不成比例。
如果不是閱讀量從12萬漲到25萬之間的這些讀者，恰好格外喜歡瑞幸的話，我們合理懷疑：評論區點贊曾被人為操縱。
我們不知道是誰幹的，可能是瑞幸的公關部門，可能是要高級黑瑞幸的友商，可能是某個瑞幸的忠實用戶，可能是某個閒得沒事幹的人。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遇見“控評”了，只是這次的造假手段太拙劣，看不下去。
同時，我們合理懷疑：微博相關熱搜的評論區也被人為操縱了。（今天的投票我們也會隨時截圖）
重申，我們還是不知道是誰幹的，可能，可能，可能，可能。
只是希望上文的讀者可以對我們的文化土壤多一點信心，也希望被熱門評論帶了節奏的讀者再想一想。
05
美國投資者及媒體
“你必須像躲避瘟疫一樣躲避那些中國公司。我很抱歉（這樣說）。投資者要被這些好到不真實的公司燒掉多少次啊？”
空頭基金公司Kynikos Associates總裁詹姆斯·查諾斯談及瑞幸事件，如此說道。
類似的，《華爾街日報》評論此事的標題為：投資者能從瑞幸咖啡的暴跌中學到什麼？
彭博社的標題為：瑞幸咖啡醜聞給中國企業帶來新衝擊。
CNBC的標題為：瑞幸咖啡痛苦地提醒著一些中國公司的“極端欺詐風險”。
“極端欺詐風險”，用的是渾水創始人卡森·布洛克的說法。
中概股在美國的名聲一向不好，從善如登從惡如崩的那種，這下又崩了。
商業世界，信用有多重要，無需贅言。而信用崩塌這種事，是會株連的。一家公司出口到荷蘭的一個批次口罩不合格，會讓全歐洲對所有中國製造的口罩產生質疑。
瑞幸收割的是外國韭菜？它收割的是全體中國公司的信用。
資本的遊戲大部分人或許不清楚，但敗壞信用之後依然元氣滿滿，在民間有個說法，叫不要臉。
06
結語
惜字如金的前總理朱鎔基，曾在2001年相繼給上海、北京國家會計學院題寫校訓：
不做假賬。
那一年的證券市場，冒出了多起財務造假事件，銀廣夏、麥科特、ST黎明等等。
後來朱鎔基回憶說：我們永遠不可能完全做到這一點（不做假賬），但是我們決心一定要按照這個標準去做。
近20年過去了，我們做得怎麼樣？如果欺騙國內外投資者會被當作“國貨之光”，我們會得到一個怎樣的金融市場？
吳曉波頻道有一個口號（寫在我們的公號簡介上），第一句叫“認可商業之美”。而認可美的前提是，具備審美的能力和決心，能辨別並旗幟鮮明地抵制醜。
“這麼做生意，太醜了。”
本篇作者 | 木有藥師 | 當值編輯 | 張文龍
責任編輯 | 何夢飛 | 主編 | 鄭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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