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什麼？是一百次的想放棄，一百零一次的捨不得。
你愛我嗎？ 怎麼感覺你對我一點都不上心？你到底愛不愛我？……
這是戀愛時，我老公經常發出的靈魂拷問。當時真的是說不清，到底是愛還是不愛，有多愛？肯定沒到刻骨銘心、非他不嫁，說不愛，也不是，噓寒問暖、為他失眠的事也幹過。我只是真的無法定義愛是什麼吧。
小學時，寫過一篇父母的作文，能記得是自覺選材新穎，還有被老師表揚。父母的愛情，真正的相濡以沫、相扶相持。你可以十幾年不著家在外忙活，沒事，我一個人也可以侍奉公婆，教養子女，你不會幹重活沒事，你賺錢不多全家吃穿都不充裕等等，都沒事，只要你不拋家奔新生活的，黃臉婆絕不主動下崗。當然，付出不是無回報的，誰都不是傻，一個好丈夫只要做到：你身材變形、蓬頭垢面沒事，那是操勞，你不懂情趣沒有共同語言沒事，那是過日子。雙方不互相嫌東嫌西、指手劃腳，不吵架不打罵，能有一些體貼，你喝粥我絕不一個人吃飯，大家一起為家奮鬥打拼，那就是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那個年代的愛啊，是不是都這樣？
就算我看過再多的愛情故事，爸媽的愛情依然是我的理想模式之一。深知沒資本也沒精力去動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細水長流，溫和平順才是首選，更別說跨階層之戀，跨身高都覺得有點吃力，曾經有個一米八三的男生靠近，都覺得"高攀不起"，那時候還沒流行身高萌的說法。（哦，我身高有時差一公分一米六，有時差兩三公分！老公身高一七五，他說是一七六，大概這幾年縮水了。）
大學和老公開始通信（前面那篇有說到跟我老公是小學同學），大概兩三年後才開始表白，正式戀愛又兩三年，我是慢性子，他又在部隊，他不滿節奏慢，於我卻比較踏實。沒有太多浪漫的情節，他也不會花樣，記得全是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剛畢業那幾年，都是在工作地租房，或和同事合租，或公司宿舍。他請到週末假就過來看我，還沒得住，得自己想辦法去找男同學蹭房，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幾個同學湊一起打打牌。在我租的小陽臺上幫我洗頭，沒有噴頭，用盆接水的那種，拿個小牙杯給我淋水，再幫我吹乾，那時我還沒認識到我是爆炸毛燥頭髮，在他粗短手的照拂下自以為很柔順。（我是在大學時期都還不會用啫哩和護膚品的，最不會講究的那種女生！）如果有一天他能賴晚點，能幫我洗個腳再走，他就很快樂的像曾經在路上堵我的小男孩，哦，那時還誇我腳香，我就不知道我怎麼會遺傳突變，結婚後就被他說有腳汗腳氣！
愛上他真的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不會甜言蜜語，沒有鮮花豪禮，但一百個理由告訴我：沒關係，就是他了。他早起給你做早餐的身影，他從路邊採的花束，他把你抱起來看煙花，他在擁擠的人群裡緊緊抓住你，他為了你與家裡人抗爭，拒絕了有錢的相親對象……
終究隔得太遠，一年後我還是去他在的城市，從兩個小時的車程變成四十五分鐘，事實上，那時的車是一樣的難等，節假日更難買票，最長的一次排了兩三個小時的隊。是的，換我經常去他部隊了，他的外出假不好請。我挺喜歡那裡，對他來說像圍城，對我來說像世外桃源。乾淨錯落的樓房，安靜，寬闊綠色的草坪，清爽，生活在裡面，單純。從公路到他老部隊有兩條路，一條是小路，近點，要路過一片村莊，他每次都提前等在路旁，遇上下雨天，路變泥濘，他就揹我走一段，寬厚的背有結實的力量，讓我感到安全。那時以為一輩子的幸福，是前方看得見的營房，就在抬腳可及的地方。
這些應該都是真愛吧。我一直認為女性的愛會更唯一和無需證明的，她願意為你生兒育女，願意為你洗手做羹湯，那必是愛著你的，女性花心或出軌的概率是比男性低的多，一個和睦的家庭中，沒有一個女性願意自毀長城，但男人天性的冒險和花心，卻需要更多的責任和愛才能控制得住。
一度很自信地相信，我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最愛，是他小學就開始暗戀的"女神"，但是新婚第一夜，卻讓我不那麼篤定了。很多人在起鬨喝酒，我看見他把一個女同學逼到牆角，醉意八分地哄她喝酒，那時還沒流行壁咚的說法，但那刻他的眼神清晰地印入我腦海，心一下子就變成深海，有漩渦在暗湧。曾經驕傲地拒絕大學時對我很好的一個男生，只是因為他在我面前誇另一個女同學，卻不知從這天開始，那份驕傲慢慢地折、折……原來任何東西，打了折扣就不再完美，當我安慰自己，生活不是小說，愛不是唯一，愛暴露了更多瘡孔。
原來他一天打三四次電話，不是太黏你，有可能只是基因裡愛控制人，婚前覺得甜蜜，婚後漏接電話就會發飆；原來他的無敵超級能力，會讓他對別人挑剔；還有那些或近或遠的女網友，那些似有若無的曖昧，剛開始烈性，蛛絲馬跡就開吵，他總是保證沒啥，確實沒有作案時間地點，確實只是聊騷。
只是那份心，在反覆中，以自己知道的速度，冷了。不想自己變成潑婦，不讓自己受傷，我的辦法就是把驕傲折下去，把多的愛收回來。再不愛給他置辦隨身衣物個人用品，再不會吃到好吃的遇到好玩的就想到他，直到現在，再也不會看他叮咚響的微信，他以為我一直清冷，不會撒嬌，卻忘了我也曾是很多人捧在手裡的嬌氣公主。
還相愛著嗎？不知道，現在越發說不清什麼是愛。應酬多晚，他都沒忘記過回家的路，每次產檢都會陪我去，坐月子、生病，全程照顧，照顧娃、管理家，都算一把好手，只是我們從來沒有周年紀念日，沒有情人節禮物，沒有生日驚喜，有時會恍惚地想，難道是我倒貼的，難道他並沒有愛過我？可深夜的擁抱那麼真實，他為這個家努力的樣子這麼清晰，他為我們流過的眼淚還那麼滾燙，如果這都不算愛，還有什麼是我該抓住的？婚姻在相處中暴露更多真面目，我們卻能說算了就算了嗎？有一次一上車，為了芝麻綠豆的事他就發脾氣，一路上心裡翻滾著無數離婚的念頭，到家了，卻因一句話破功，他對大寶說：你媽媽也愛吃骨頭，這個豬蹄你不能再吃了，要留給她吃。……
我還奢望完美愛情嗎？當然，我希望他像我一樣愛我爸媽，我希望不用開口他就能懂我的心，我希望除了我之外，對其他女人都不假顏色，我希望他脾氣好溫柔體貼又能賺錢，……可能嗎？給婚姻打分，有60分就夠兩個人過一輩子，70分就是個外表美滿的家庭，80分，恭喜你，你們很幸福。愛情很多種，只希望你，從不被辜負。
我們認識30年，相戀18年，結婚15年，往後餘生，還有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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