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

第一次聽伍佰的《挪威的森林》是去年離考研還有10天的一個早晨,在那之前我已經好長時間晚上沒有睡過覺了。在寂靜的深夜瘋狂地看動漫,或是戴上耳機,聽歌到天亮。考試一天天逼近的腳步和我空空如也的腦袋令我的內心十分煎熬卻又束手無策。二次元和音樂是黑夜裡的毒品,將所有頹廢,不甘和掙扎化為寂靜無聲的瘋狂。

當清晨的陽光灑進這個死寂的出租屋,我支起昏昏沉沉的腦袋,機械性地打開網易雲推薦的最後一首歌,旋律響起的時候,好像全身的神經都變得舒暢,內心是久違的悸動。該是多麼溫柔瀟灑的內心,才會在搖滾樂中唱到“那裡湖面總是澄清,那裡空氣充滿寧靜,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著你不願提起的回憶。”伍佰的聲音清亮中帶著滄桑,流暢有力。他在無數的燈光和吶喊中,在躁動熱烈的搖滾樂中,抬頭看著上方,動情又灑脫。電吉他的聲音好像響徹整個挪威的森林,我卻覺得那裡明月高懸於湖面,神秘又寧靜。

也許我們心中總會有一片連自己都未曾到過的地方,所以我們會因為一個人,一首歌,一段文字而流淚。因為那個人,那首歌,那段文字走進了我們心裡。在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裡,我看到了他的迷茫和孤獨,在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裡,我看到了他的深情和灑脫。

我沒有考上研究生,離開了那間出租屋,在一個鋼鐵公司上班。港口的海風和不斷從煙囪裡排出的廢氣讓空氣變得很怪異,來的第二天嗓子發炎住進了醫院,那兒的每一口空氣都讓我疼得後背冒汗。我躺在空無一人的急診病房裡,每天輸六個小時讓胃疼得要死的消炎藥然後在凌晨三點睡去。想過回去,卻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直到有一天,我提著盒飯去找班長領任務,抬頭看到燦爛到發白的陽光鋪撒在無數架起的鋼鐵管道和高大的鍋爐建築上,在寬闊的水泥路上投下巨大的斑斕。腳步聲隱沒在轟隆的機器聲中,讓我有一種日光傾城的感覺,那一瞬間,彷彿置身森林。

夜班的時候會在窗前看到不遠處地鐵塔上亮著午夜的燈光,望不見頭的廠房,頭頂交錯的管道,和林立的鐵塔煙囪,都在橘黃色的夜燈裡靜默。然後在清晨貨車的轟響中甦醒。

我是一個執著的人,執著地追尋心裡的遠方,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一片沒有根的葉子,在風裡倔強地飄搖,明月就是我的故鄉。即使日子就像無限循環著無法醒來的噩夢,可那一望無際的月華卻也是永不消逝的不是嗎?

我相信在某種結局裡,直子變成了守護那片森林的獨角獸,白天是照顧病人的護士,晚上就化為原形,她依舊孤獨,依舊迷茫。卻又執著堅定,她找到了森林深處的湖。湖水在夜晚倒映著皎潔的月亮,微風伴著蟲鳴,她會愜意地微笑。雪白的毛髮閃著五彩的光。她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孤獨,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跋涉。是啊,每個孤獨的精神病人都是一隻聖潔的獨角獸,它們會在夜晚變得五彩光芒,她決定守護他們。

森林的深處是永不結冰的湖水,森林的周圍是一片荒蕪,這裡只在夜晚才變成茂密的樣子。她在很久以前聽到過一首動人的歌曲,她忘了是在出租屋還是在咖啡館,只覺得那顆麻木僵硬的心臟裡有什麼活了過來。她想去找歌裡唱的那片森林裡的湖,但她卻住進了精神病院。

她自殺了,然後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變成了獨角獸。醒來時,她找到了那個湖,湖水清甜,她看到湖面的倒影裡,有巨大的鳥兒,還有雪白的獨角獸。白天她會在交錯的鐵路上漫無目的地行走,看麻雀從遠方飛來,落在高高的天線上,也會偶爾去一位年齡相仿的朋友家吃飯,並不會有太多流連。她喜歡清冽的空氣,和夕陽下迷人的天空,天空下高架橋上偶爾駛過的貨車和橋邊上亮起的燈。化雪的傍晚,她會心情大好的坐在鞦韆上,一坐就是一個小時,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有時會忘了自己是一隻獨角獸,忘了自己好像已經死了,只是在忙完工作後聽到那首歌時,覺得自己好幸福。

如果故事沒有結局就算是永恆,我希望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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