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你長大,你應該牽著她變老

小時候,火燒雲還在天邊,晚風輕輕的吹過我稚嫩的臉龐。遠處糯糯的聲音傳來:‘曉雪回家吃飯啦’,玩了那麼就,我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啦。我便屁顛屁顛的跑著回家,看著她做的佳餚。大塊肉煮湯,那叫一個香啊,在那個豬肉還沒有漲價的年代,我一口氣兒能用那個湯泡飯吃兩碗。

吃完飯天就慢慢黑了,那時候我就會和她抬著小板凳,坐在家門口,吹吹晚風,聽聽蟋蟀聲,看看慢慢變亮的小星星。坐累了,我們就收拾好東西睡覺了,還記得那時候我到10歲都還不肯一個人睡,因為啊,我怕鬼。所以從她走後,她一次也沒來過我夢裡,因為啊,她知道,我會害怕。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中說,唯有盡力自持,方不致瘋癲。她說,人老了啊,免不了走那條路。不要過於悲傷。但人又何嘗不畏懼死亡呢?她的一生就像是一場劇:13歲家道中落,嫁給了一窮二百的他,那時候啊,車馬很慢,真的,一生只夠愛一人。他們在一起了那麼多個日夜,我的印象中,她幾乎不會主動提起他,他也僅僅只是別人口中的人。有一次,我問她,你還記得你生了幾個孩子嗎?除了現在的這六個還有幾個啊?她說時間太久了,已經記不得了,在現在最大的孩子前面好像還有女兒,那時候啊,孩子生下來都喂不飽,有的還生病,能活下來的都不錯了。

她老了,原本就駝的背更顯了,小時候她揹著我,鉻得我生疼,為此她有時候都用一個背兜揹著我。

她老了,老了卻更像小孩了,不讓她種地,她卻偏不,揹著鋤頭,拄著柺棍,挖兩鋤頭要歇上10分鐘,一快很小的地,她就翻土都要整整一天,但誰又知道,她這是為了種我最喜歡吃的土豆呢?

她老了,脾氣小了好多。都說小的時候聽父母,老了聽子女。以前,一點不對她就拿起柺棍往別人身上打去,而現在,她只得聽子女的話,乖乖閉嘴。

慢慢長大的我們,慢慢老去的她。時光啊,太公平了,不會讓任何人躲過。

那天,我過生日,她摔倒了,這一摔,讓我真真正正的失去了她。她躺在病房裡,還不時的安慰著我。她的笑真的讓我哭了。她是一個那麼驕傲的女人,怎麼會允許自己倒下。

她說她想回家。

最終,我還是沒有在她旁邊送她走。

那是我記事以來第一次清楚的瞭解到至親完全離開你生命的感覺。眼淚早就模糊了眼眶。那天,下雪了,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安靜的睡著了。

米蘭昆德拉說:”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我們都不擅長告別”人生他看似很長,但往往在猝不及防間,就有人再也沉睡不醒。

她看著你長大,你應該牽著她變老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