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地——致鄉土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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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地——致鄉土中國

駱一禾

我們來到這座雪後的村莊

麥子抽穗的村莊

冰凍的雪水濾下小麥一樣的身子

在拂曉裡 她說

不久,我還真是一個農民的女兒呢

那些麥穗的好日子

這時候正輕輕地碰撞我們-

麥地有神,麥地有神

就像我們盛開花朵

麥地在山丘下一望無際

我們在山丘上穿起裸麥的衣裳

迎著地球走下斜坡

我們如此貼近麥地

那一天蛇在天堂裡顫抖

在震怒中冰涼無言 享有智謀

是麥地讓淚水匯入泥土

嚐到生活的滋味

大海邊人民的衣服

也是風吹天堂的

麥地的衣服

麥地的滾動

是我們相識的波動

懷孕的顫抖

也就是火苗穿過麥地的顫抖

1987年11月15日

作家簡介

駱一禾,男,1961年生,長於河南農村淮河平原。1979年9月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1984年9月畢業後到《十月》編輯部工作。1983年開始發表詩,1988年參加《詩刊》舉辦的青春詩會。1989年5月31日因突發性腦溢血去世,年僅28歲。生前發表過小說、散文、詩論多種,主要以詩歌為主。他創作的詩體主要有四種:短詩、百行詩、組詩和長詩,留下近兩萬行的詩作,其中包括兩部長詩。

短評

駱一禾是一名天才的詩人,他與好友、天才詩人海子的特殊人生,已成為了當代詩歌史的一個絢麗章節,他們的友情和神奇的“同年”、幾乎“同月”的突然離世,也成為一個詩歌的傳奇。駱一禾與海子一樣,都有早期歌手的熱烈情懷,他們歌頌土地、讚美生命,並把詩歌推進到神性思考的層面。在駱一禾及海子的詩歌裡,“麥地”是一個重要詞彙。“麥地”代表一種質樸力量,跟生存、民族、親近、血緣都有密切關係。你可以把“麥地”想象成“大地”,並進一步想象成“祖國”。但在這裡,我們可以取其本質意義:故鄉。這首詩情感非常飽滿:“我們來到這座雪後的村莊/麥子抽穗的村莊”,這座村莊想必還有其他景物,如房屋、樹木、河流、山野等,但詩人直接切入了“麥地”這個核心意象。在一個農耕社會,麥子是糧食的象徵,跟人類生命息息相關。對祖祖輩輩生活在田野上的農人來說,麥子就是他們的神,是糧食之神——“麥地有神,麥地有神/就像我們盛開花朵”。因此,對麥苗、麥穗,詩人都有著深切的情感。麥子的成長,如同我們的成長,如同詩人在其中的成長。

駱一禾及海子這個時期的詩歌,更多地關注大的民族問題、大的祖國問題、大的生與死問題、大的文化傳承問題。如海子在他的成名作《亞洲銅》裡寫的那樣,用“銅”的特殊意象來隱喻中國的土地。這種龐大的氣勢和關注,在他們之後突然就消失了,人們不再篤信這種大詞,甚至詩中不再出現“大地”這樣的詞彙。但駱一禾還相信,他的詩裡還有“大海”,還有“人民”,而且運用精妙,節奏感強烈,感染力很強——“大海邊人民的衣服/也是風吹天堂的/麥地的衣服/麥地的滾動/是我們相識的波動”。這種滿懷熱望的歌頌,讓詩歌顯示出特殊的魅力,也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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