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俊為
《坐宮》保存舊戲演出原貌
三部片子中年代最近的是《四郎探母·坐宮》片斷。影片由華北電影公司（聯華）出品。據1944年的報載，華北電影拍攝的是一部叫《錦繡歌城》的“古裝與時裝合作影片，內容系集北京之現代風景，舞臺名劇，科班之訓練，後臺之情形，及評戲等於一片，用喜劇方式，改變以往之京劇電影作風，構成一純娛樂之電影”。導演是王元龍，主演多為相聲演員，有三蘑菇、四蘑菇、常連安等。《坐宮》應該是這部娛樂片中“戲中串戲”的一個片段。可是，影片放映出來的是一部獨立短片，名為《京劇精華：四郎探母“坐宮”》，從公司片頭起，到“完”字止，並無上述其它內容。
《四郎探母》奚嘯伯飾楊四郎，陳麗芳飾鐵鏡公主
《坐宮》由當時的忠信社演出。“四大鬚生”之一的奚嘯伯飾楊延輝，程派傳人陳麗芳飾鐵鏡公主。奚、陳的《坐宮》在當時來講算不得名貴，而今天看來則頗有文獻價值。奚嘯伯所唱還不是後來形成的“奚派”，從中可以研究他演唱風格過渡變化的軌跡。陳麗芳是程硯秋先生的磕頭弟子。程硯秋的《四郎探母》只灌過三張唱片，主要是“猜心思”的導板、慢板和一段《盜令》流水。這部片子恰恰不拍《坐宮》關鍵的兩段獨唱慢板，直接從旦角慢板最後一句“這不是那不是是何意見”開始，說是《坐宮》，實際只是半折戲。因此，陳麗芳的影片幾乎補了程硯秋《坐宮》唱片未灌製的部分唱唸。
四郎探母·坐宮
程硯秋飾鐵鏡公主
周長華 操琴 白登雲 司鼓
【1935年勝利唱片】 ［西皮導板］夫妻們打坐在皇宮院，［慢板］猜一猜駙馬爺袖內機關。莫不是我母后把你怠慢；（ ）莫不是夫妻們冷落少歡；莫不是思遊玩秦樓楚館；莫不是抱琵琶你就另想別彈？ 這不是那不是是何意見，［搖板］莫不是思家鄉意馬心猿。 ［流水］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十五載到如今才吐真言。原來是楊家將把名姓改換，他思家鄉想骨肉就不得團圓。我只得走向前再把禮見，尊一聲駙馬爺細聽咱言：早晚間休怪我言語怠慢，不知者不怪罪你把海量放寬。
程硯秋《四郎探母》劇照
這部片子好在是舞臺紀實的拍法。一桌二椅，守舊臺帳，出將入相，完全是當時老戲的演出風貌。演出中“檢場人”身穿長衫便服，上來移桌換椅，伺候角兒，比現如今頻繁開啟二道幕，或是穿靴扎靠的劇中人自己搬椅挪凳，乾淨利落多了。上世紀五十年代大力提倡所謂“淨化舞臺”，強行以西式劇場的大幕二道幕取代老戲的檢場，實在不知“淨”在何處？幸好有這麼一部片子紀錄了中國戲曲的演出原貌，現在“檢場”這個行當若想恢復都不大有人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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