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戰爭,走別人的路,誰踩誰的腳?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俄羅斯民族和大和民族都是非常有夢想的民族,巧的是,他們的夢想驚人的一致,那就是征服全世界。

沙皇俄國的夢想源於振興羅馬帝國的使命和對大蒙古帝國“大丈夫當如是”的慨嘆,部分實現於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二世。

日俄戰爭,走別人的路,誰踩誰的腳?

19世紀末20世紀初,時任陸軍大臣的庫羅巴特金說到:

“我們皇上的腦袋中有宏大的計劃,為俄國奪取滿洲,把朝鮮併入本國,還想把西藏併入本國。”

西藏列入俄國擴張計劃就意味著俄國將亞洲收入囊中的驚人氣魄。

無獨有偶,日本地狹物乏,有其擴張的需求,但同時也更由其政治哲學休慼相關,在日本,天皇更多地趨向於“天”字,也就是說天皇是神。

1823 年,佐藤信淵在其著作《宇內混同秘策》一書中就曾指出

“皇大御國乃天地間最初成立之國,為世界各國之本”……“皇國號令世界各國之天理是不言而喻的”……“根據這一天理,皇國首先要吞併滿洲,繼而將中國領土全部劃入日本版圖,而後從東南亞進軍印度,合併世界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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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各追各的夢,結果某一天自己的夢裡出現了對方,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日本和俄國所見略同,只不過,雙方的計劃裡都沒有將對方視為競爭關係。俄國的“遠東政策”和日本的“大陸政策”,讓誰放棄,誰都不答應。

日俄走上擂臺

日俄紛爭的點在於朝鮮,朝鮮不是無主地,人家是一個國家,但是日俄雙方認為這件事情無足輕重。更麻煩的是,清朝還是朝鮮的宗主國,但是日俄覺得此事也並不複雜。(你來我就打你)

朝鮮在東北亞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緣政治,俄羅斯迫切地需要在遠東有一個出海口,朝鮮的釜山無疑是一個最佳選擇。對於日本而言,俄國人對朝鮮的虎視眈眈對日本的國家安全造成了非常大的威脅。(詳情在上篇文章https://www.toutiao.com/i6750177179444707852/)

這就好比雙方都提起了腳,但落腳的地方剛好只有一個,究竟誰落這一腳,日俄雙方都有不同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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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日俄在1894年的時候已經磨槍擦劍,但雙方都沒有戰爭的能力。

日本雖然國力增強,卻還不足直接挑戰一個西方列強,更何況旁邊的東亞領袖清朝鳥槍換炮,朝鮮問題能否解決還需要與清朝賭一賭。

甲午戰爭爆發以後,戰火已經燃向遼東,俄國極為擔心日本趁機侵佔俄國垂涎已久的滿洲地區。甚至在1895 年2 月,沙皇召開會議,決定增兵遠東艦隊,準備與日本開戰。

但是俄國的西伯利亞鐵路還沒有修建,運兵問題是最嚴峻的問題,沒有強大的兵力自然無法與日本在東亞較量一番。因此,此時的俄國只能拉著德法強迫日本將遼東還給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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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雖然迫使清朝承認自己在朝鮮的權益,但俄國沒有承認,此後雙方交涉的問題就是關於日本在朝鮮的特殊權益。(佔領)

所以此後10年的時間,雙方在圍繞著朝鮮的問題不斷地交涉,背後則是雙方整軍備武。俄國漸次開通了西伯利亞鐵路,不斷運送軍隊到遠東,日本則獲得了清朝2.3億兩白銀的鉅額賠款,腰桿子越來越硬。

本來俄國與日本屬於那種“你瞅啥”“瞅你咋滴”之類的日常交流。 日俄兩國在擂臺前又被推了兩步,推他們的正是清朝。

第一步,清朝鑑於甲午國恥,為了抑制日本下一步的侵略計劃,於是與俄國結盟,簽下了《中俄密約》。其中最重要的內容,是允許俄國建造經過中國東北而到達海參崴的鐵路,即從滿洲里經哈爾濱到綏芬河,史稱中東路,俄國的勢力通過這條鐵路進入中國東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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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俄國還通過無賴的手段獲得了旅順和大連的使用權。對於俄國來說,好消息是終於實現了獲得不凍港出海口的夙願,壞消息是俄國成為了眾矢之的。

第二步是八國聯軍侵華,清朝對俄國的怨恨。

兩國的角力延伸到了此次國際大合作的事件中,成為出兵最多的兩國。更無賴的是,俄國藉著出兵北京的機會,成為唯一不撤軍的國家,13萬大軍滯留在中國東北,玩起了項莊舞劍的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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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當時很想讓日本人揍俄國人(唉,國家的悲哀)

日俄兩國對對方的行為產生了極大的誤解,日本認為俄國藉機侵佔了本國夢想的下一個目的地,而俄國認為日本奪走了自己的出海口。而且,日本認為佔有東北的俄國將會佔有朝鮮,將自己封鎖於本土。

有意思的是,清朝又走了一步飲鴆止渴的棋——聯日抗俄。

裁判吹了哨,群眾鼓了掌

日俄雙方都知道戰爭要讓雙方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在不斷地交涉著試圖找到一個妥協的辦法。

沙皇由於歐洲事務太過燙手,又面臨嚴重的國內問題,想緩和雙方矛盾,至少延遲戰爭爆發的時間。日本也由於國力對俄並不佔優,對戰爭的勝利並不抱太高期望,因此也在尋求一個兩國交往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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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本來已經同意承認日本在朝鮮的權益。但負責外交的阿列克謝耶夫對這一訓令置若罔聞,他向日本提出的妥協方案中提了一個帶有帝國最後尊嚴的內容:

“不可以將朝鮮作為戰略目的加以利用,將北朝鮮設為中立地帶。”

大致類似於今天的38線,這一做法可以說完全被蘇聯繼承並實現,但在當時確實是日本無法接受的條款。此外,俄國軍界還有一種看法是捏死日本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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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本國內關於戰爭的意見也逐漸趨於統一,理由分別為:

1、夢想的衝突。如北村三郎在《東洋策》中提到

露國( 即俄國) 千五百年代只歐北一侯國,彼得大帝以豪傑之姿,運宏闊遠大之策略,西侵瑞典,南制波斯,鞭笞天下,以立一定不拔之長策,後主世世繼祖業,今年擴一境,明年略一地……露國英雄之主達觀大勢,以立進取之策,通視萬世”

2、日本要成為亞洲的大哥,替亞洲出頭。笹川種郎講道:

“興亞之運命到底不得不煩勞日東男兒之手……挽回東亞運命,施劃興亞大業……嗚呼! 臥榻之旁決不容他人酣睡,既擅自酣睡,我應膺懲之,實我日東君子國之天職”

3、《七博士意見書》痛斥政府軟弱,痛陳嚴峻的國家形勢:

當下我軍力與俄比較尚有些許勝算。此時若失去先機,不可不謂留千秋之患。今俄國實無與我拮抗之成算……他日俄國集中強力於極東自有成算,可知其先佔領滿洲,次則臨朝鮮,如洞若觀火。如朝鮮被其勢力征服,次則所臨不言自明也。故曰: 今日不解決滿洲問題則朝鮮會消失,朝鮮消失則日本不能防禦。

此外還有國內外對於日本政府對遼東失而復得的痛斥。

4、開戰有百利,再賭一次。

中村進午在《日俄開戰論纂》中論述日本與俄國開戰日本將獲得巨大的外交利益

若在滿洲對俄戰爭勝利的話,日英同盟將會更堅固,美國會信賴日本。俄國戰敗後會停止敵視日本,就像日清戰爭後中國依賴日本那樣。

此外,英國抑制沙俄的擴張早已嘔心瀝血,在歐洲,在土耳其,英國已經堵住了俄國的一次次努力,在東亞,英國選擇了支持日本。美國由於是後起的列強,在東亞缺乏殖民地,因而主張門戶開放。尤其是在俄國賴在東北,並且準備建設黃俄羅斯的時候,美國的利益受到了巨大損失,因而也主張支持日本教訓一下俄國。

日俄戰爭,走別人的路,誰踩誰的腳?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日本選擇戰爭已無回頭之路,然而,精於表演的日本人還在與俄國人激烈地磋商妥協的辦法。

當日本人突然踩下去的時候,俄國人感到了劇痛。

日俄戰爭,走別人的路,誰踩誰的腳?

小結

對於日俄開戰,清政府無奈地選擇置身事外。

戰前,有一位叫丁鴻臣的武官做出了預測。

又採其朝野之論,日之恨俄張威於中國,而侮東方,婦人孺子皆思與之一角。二三年內,日俄之戰禍萬不可免。

作為湘軍留日軍官,他接著給出了建議:

中國誠能以三年之力練兵,日俄戰起,吾兵果強,則助日可,助俄亦可,即中立而守局外之約,亦無不可。否則,無論日俄之孰勝孰負,其先必以中國為戰場,其後必以中國為魚肉,此事之所當預慮也。

然後,中國果然還是成為了魚肉,並且,清王朝接著也亡了。

參考文獻:

唐傳星:《兩個強盜的分贓戰爭:日俄戰爭》

秦天:《地緣政治衝突視角下的朝鮮半島與日俄戰爭》

賴某深 曾德明:《準確預見日俄戰爭的清朝武官》

王玉強、崔海波:《日俄戰爭前日本文人的“滿洲”擴張論》

茅海建:《甲午戰爭之後的遠東國際關係與中日關係(1895-1905)》

[俄]康斯坦丁〃薩爾基索夫 著,劉俊民,季 紅 譯著:《日俄戰爭史新視角——對俄羅斯歷史資料館所藏資料的考察》

(日)加藤陽子:《日本人為何選擇了戰爭》

馬修松:《淺析日俄戰爭的起因———俄國“遠東政策”與日本“大陸政策”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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