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我還有什麼心願，那就是陪老甘去一趟香港。我想……我想讓老甘去看看……看看我們香港的公司是什麼樣子，讓他享受一下自己開創的事業。”
這是在一次公司的會議上，一名員工問起柳傳志功成名就之後還有何心願時，柳傳志的回答。說話間，柳傳志數度哽咽，語不成聲。是什麼讓一向老成持重的柳傳志如此失態？故事還得從1988年的香港說起。
1988年春天，聯想開始走“向海外進軍”之路。初到香港，可以說是一窮二白，柳傳志和聯想員工可以說全憑著一口氣在香港硬闖。那年聯想在港唯一的房產是一間僅80平方米的舊公寓，所有員工，包括柳傳志和當時的總工程師倪光南，都“蝸居”在這兒。某種意義上說，這跟幾年前公司剛成立時，達成了一種遙遠的呼應。在香港另外幹出一番事業，難度也不亞於當年的北京白手起家。
後來的聯想人一定想不到，“徒手打天下”的一行人在香港經歷了什麼，只知道在那之後僅僅六年，聯想就在香港上市成功。而柳傳志再清楚不過：為了省六毛錢的電車費，柳傳志們在偌大的香港步行出門；為了省下每一分錢，一行人不捨得住賓館，一起擠在舊公寓打地鋪……
在堅忍和吃苦之外，柳傳志還必須維持著企業家的尊嚴：臨時租酒店談生意，生意談完立即退房；步行到談事地點附近，再打車，假裝坐車赴約；遇到外人，老員工甘鴻甚至裝成秘書給柳傳志提包……
這裡的甘鴻，就是文章開頭，讓柳傳志潸然淚下的老甘。不知道在少有的失態動情時刻，柳傳志想到了怎樣的畫面？是當年在香港街頭，不知道下一天會發生什麼，卻又滿懷雄心壯志的自己，還是後來在香港站穩並強大起來後帶著聯想人上市時的欣慰？沒有人知道。
也許最能體會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的人就是老甘。這個跟柳傳志一樣，為了聯想的利益，能夠把自己也豁出去的人。老甘在回憶柳傳志時，也提起過和他一起出差時的事：在只有一個床鋪時，柳傳志把僅有的位置讓給員工老甘，自己堅持睡地鋪。
那時，柳傳志對老甘說的一句話，與篇頭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正因為我是領導，所以你必須聽我的，你睡床上。我作為你的領導，只能讓你跟我一起在這種地方睡覺，已經夠委屈了，我不能再跟你擺什麼領導架子。”
有人這樣評價柳傳志：“他代表了上一代企業家所能達到的最高歷史高度，不僅會辦企業，而且很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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