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最悲傷難過的清明！我站在遠處送別你，無論看見與否，無論聽見與否。如果有來生，願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沒有疾苦悲傷，只有喜樂平安！”
本期“晚潮·記憶有你”，傾聽的是作者對一位良師益友也是其表兄的思念。
一條河，一朵花
□應愛卿
都說“清明時節雨紛紛”，紛紛的雨，紛紛的落花，還有紛紛的往事，紛紛的思念。
今年的清明儘管沒有下雨，但我心裡，卻下起了滂沱的雨。因為，就在這個清明，你永遠離去了。
呆坐在窗前，看著虞波江，緩緩流淌的河水裡，還有一朵迎春花，我不知道她會飄到哪裡，但是一定會飄到她想停留的地方。譬如萬里之遙的羅切斯特百老匯酒店旁的，那條叫不出名字的河。
作者家旁邊的河。作者供圖
作者稱為的百老匯河。作者供圖。
記得我們就叫她百老匯河。河，非常靜，幾乎沒有行人，只有鴛鴦和野鴨的嬉鬧，它們總是划著雙槳，從河這岸到河那岸，追逐著自己心愛的伴侶，或為獻上誘人的美食，或只為了交頭耳語一番，或只是在心愛的伴侶面前露個臉。看風兒又在調皮，時不時吹起陣陣波瀾，吹皺了我們在異國他鄉里用心對視的微笑，我的絲巾遮擋了你孩子般的笑臉；快聽，還有同樣節奏的呼吸和心跳。
河，非常清，映著藍天白雲，映出河邊枝頭略帶紅色的葉，映著你拍鴛鴦和野鴨的矯健姿勢，映出你深邃眼裡的愛憐。你蹲在河邊愜意地投出隨帶的餅乾，一改往日的嚴肅儒雅，舒展了雙眉，微翹了嘴角。而我採摘下他鄉河邊的一朵小黃花，戴在髮髻，鵝黃得如家鄉的迎春。你說我笑起來真好看，像春天的這朵花。
這是一幅多麼動人的圖畫。畫下寧靜，畫下純真，畫下希望，畫下永恆。
在我們等待檢驗報告的日子裡，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這靜靜的河邊，無聲無息裡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流淌過的每一寸土地一定得到滋潤，澆灌過的每一朵花一定會綻放，吸吮過的每一次酣暢一定留下歡悅和滿足。這河是羅切斯特小鎮唯一的河流，願這河，不枯竭，不消失，不磨滅。
一千多個日夜裡，任憑狂風暴雨，我們的心如河流一般，一直緊緊地相連，不停止，不中斷，我們堅守著一個信念流向遠方。為了擊潰腫瘤，一次次的射線侵入你的身體，一份份的化療藥物輸入體內，擊潰著病魔，也擊垮了你的身體。皮膚燒灼成黑色，一次次一層層的掉下痂皮，你沒有喊一聲痛。一次次一陣陣的嘔吐，你沒有叫一聲苦。你發不出一點點聲音，但我在你的眼裡，讀出了你的努力。你的堅強我讚許，你的勇敢我仰慕，你的理智我欣賞，你的無私我愛戴，你的優柔我依戀。我要用最溫柔的心陪伴你走過一切苦難。我多麼希望這是一場長途跋涉，儘管艱辛，但是不要有盡頭。我以為我們能創造出奇蹟，殘酷的現實終究把希望撲滅了。
淚模糊了河面的畫。我看不清你的笑臉了，那緊皺的眉頭裡是你苦苦掩飾的痛楚。每一次呼吸是那麼費力，每一次吞嚥是那麼困難，每一個翻身是那麼疲乏。惡魔在不斷吞噬你的身體......
我的眼淚如河水一樣在泛濫。沒有機會和你說一聲早安了，道一聲晚安就是我們的訣別。
我知道以後只能在青青的山崗上和你說話了，我會告訴你，這河水依然清澈，迎春花開了幾朵，那鵝黃一定是你喜歡的顏色。
那抹鵝黃。作者供圖
作者應愛卿，女，本名應愛青，70後，慈溪市人民醫院工作，慈溪市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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