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傳習錄》,一個人的膽子得有多大?

真的開始翻譯《傳習錄》,然後,兩天了,才開始翻譯了100字。


昨天從圖書館借了幾本別人翻譯的《傳習錄》書回來,有的純學術,對於普通讀者來說,意義不大,畢竟,看了那些註釋還是看不明白;有的大白話,然後白話到了自我意淫的地步。


最近看了有一位寫的王陽明先生的傳記,看到其中一些臆測的環節,簡直覺得這位作者有點神經不正常了。也是,無法正常理解王陽明先生的心學,自然就會陷入不正常的境地。


所以,到目前為止,理解不了的,我不敢亂理解,當然,更不敢亂寫。

好在,《王陽明心學日課》核心還是王陽明先生的“語錄”原話,想一想,就不那麼後怕了。


市面上,《傳習錄》白話翻譯的版本很多,大家膽子都很大。

如今看來,我是膽子大的人們中新來的一個,呵呵。


今天,先貼出剛寫的吧。

歡迎大家指正。

這一次,翻譯《傳習錄》,可以膽子大,更要膽子小。

膽子大就是要開始翻譯,膽子小就是要虛心聽取每一位朋友的意見。


總導讀

據錢德洪《王陽明年譜》記載:

十有三年戊寅(1518年)。

八月,門人薛侃刻《傳習錄》。

侃得徐愛所遺《傳習錄》一卷,序二篇,與陸澄各錄一卷,刻於虔。是年愛卒,先生哭之慟,愛及門獨先,聞道亦早。嘗遊南嶽,夢一瞿縣撫其背曰:“爾與顏子同德,亦與顏子同壽。”自南京兵部郎中告病歸,與陸澄謀耕上之田以俟師。年才三十一。先生每語輒傷之。

這是《傳習錄》的最早版本,又稱《初刻》,也是現在的《傳習錄》上卷。

(嘉靖)三年甲申(1524),先生五十三歲,在越。

十月,門人南大吉續刻《傳習錄》。

《傳習錄》薛侃首刻於虔,凡三卷。至是年,大吉取先生論學書,復增五卷,續刻於越。


這是《續刻》,也是現在的《傳習錄》中卷。

(嘉靖)六年(1527)丁亥,先生五十六歲,在越。

四月,鄒守益刻《文錄》於廣德州。

守益錄先生文字請刻。先生自標年月,命德洪類次,且遺書曰:“所錄以年月為次,不復分別體類,蓋專以講學明道為事,不在文辭體制間也。”明日,德洪掇拾所遺請刻,先生曰:“此便非孔子刪述《六經》手段。三代之教不明,蓋因後世學者繁文盛而實意衰,故所學忘其本耳。比如孔子刪《詩》,若以其辭,豈止三百篇;惟其一以明道為志,故所取止。此例《六經》皆然。若以愛惜文辭,便非孔子垂範後世之心矣。”德洪曰:“先生文字,雖一時應酬不同,亦莫不本於性情;況學者傳誦日久,恐後為好事者攙拾,反失今日裁定之意矣。”先生許刻附錄一卷,以遣守益,凡四冊。

這一版《文錄》,是王陽明先生親自校對過的。

嘉靖戊子冬德洪與王汝中奔師喪至廣信,訃告同門,約三年收錄遺言。後同門各以所記遺。洪擇其於問正者,合所私錄,得若干條。居吳時,將與文錄並刻矣。適以憂去,未遂當是時也,方講學日眾,師門宗旨既明,若無事於贅刻者,故不復縈念。去年,同門曾子漢得洪手抄復傍為採輯,名曰遺言,以刻行於荊。洪誑之,覺當時採錄精,力為刪其重,削去蕪蔓存其三分之一,名曰《傳習續錄》,復刻於寧國之水西精舍。今年夏,洪來遊蘄,沈君思長曰:師門之教久行於四方,而獨未及於蘄。蘄之士得讀遺言若親,夫子之教,指見良知,若重靚日月之光。惟恐傳習之不博,而未以重複之為繁也,請哀其所逸者增刻之。若何?洪曰:然師門致知格物之旨,開示來學,學者躬修默悟,不敢以知解承,而惟以實體得,故吾師終日言是而不憚其煩,學者終日聽是而不厭其數。蓋指示專一,則皚悟日精,幾迎於言前,神發於言外,感遇之誠也。今吾師之沒未及三紀,而格言微旨漸覺淪晦,豈非吾黨身踐之不力,多言有以病之耶?學者之趨不一,師門之教不宣也。乃復取逸稿,採其語之不背者,得一卷。其餘影響不真,與文錄既載者,皆削之。幷易中卷為問答語,以付黃梅尹張君增刻之。庶幾誑者不以知解承而惟以實體得,則無疑於是錄矣。各靖丙辰夏四月,門人錢德洪拜古於斬之崇正書院。

錢德洪這篇文字記載的版本,稱《傳習錄續》,就是現在的《傳習錄》下卷。

從以上文字可以看出,王陽明先生在世的時候,《傳習錄》出了三種;王陽明先生逝世之後,《傳習錄》又出了一種。

總得來說,以上這四種,綜合構成了目前市面上可以看到的《傳習錄》的主要內容,後來儘管還有一些補錄的內容,但是,主要認可和流傳的還是之前這些內容。

《傳習錄》是幹什麼的?

顯然,是王陽明先生教育弟子的言論。



今天,更是我們學習如何做人、如何在這個世界上做一個普通人、做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指南。

那麼,

如何讀《傳習錄》?

第一,讀一下王陽明先生的人生傳記。

一個人說什麼樣的話,根本在於他經歷了什麼樣的人生。只有對王陽明的人生有一定的瞭解,才有機會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些話,還有,這些話對於讀者您到底有什麼可以借鑑的地方。

第二,要明白《傳習錄》的文本特點。

《傳習錄》裡的話,根本當然是儒學的內容,但是,因為王陽明的獨特人生經歷——“初溺於任俠之習,再溺於騎射之習,三溺於詞章之習,四溺於神仙之習,五溺於佛氏之習。正德丙寅,始歸正於聖賢之學”(見好友湛甘泉為王陽明所寫的墓誌銘)。

因此,可以在閱讀完《傳習錄》之後,再去讀幾本書,如《易經》,如《壇經》,如《悟真篇後序》,兩相對照,應該會有更好的理解。(1)

第三,要注意《傳習錄》的問答形式。

《傳習錄》的核心形式對問答、對談。這樣的形式決定了這些言語都是“即興”而來的,也就是說,每一個對話的背景是特定的人、特定的問題和特定的回答,是典型的“因材施教”的對談。

閱讀的時候,可嘗試瞭解提問的人的立場,有代入感,可能才有更好的體驗。

同時,理解不了的,不要硬生生去理解,或許,那個問題不一定是你要搞明白的問題。

第四,要注意“求其是”。

王陽明先生的思想,博大精深,文字對意思的傳達本來就不如說話來得真切,如果遇到當時覺得有疑問的,一是不要質疑,二是哪怕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一定不要較真,因為那是“即興”發言,不一定代表先生的宗旨。

所有的,只要認準那個對的學習之且實踐之。

第五,要堅持不懈地“學”。

對於自己的學生,王陽明先生一再說是“簡易”之學,但是,這個“簡易”其實是很難的:因為,越簡易,也就是越難堅持。

王陽明先生說“良知是造化的精靈”。對於這樣的“精靈”,一定要堅持不懈地“學”,惟有堅持不懈,才可能抵達“良知”的彼岸。


附錄:(1)黃綰是誰?

黃綰(1477—1551),字宗賢、叔賢,號久庵、石龍。浙江省黃岩縣洞黃(今溫嶺市岙環鎮照谷村)人。

明正德五年(1510),經友人引薦,黃綰結識王王陽明,訂終生共學之盟,稱門人。晚年,黃綰對王陽明學說的流弊提出了尖銳的批評。

黃綰在其《明道編》中寫道:

予昔年與海內一二君子講習,有以致知為至極其良知,格物為格其非心者。又謂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歸於正;致者、至也,至極其良知,使無虧缺障蔽。以身、心、意、知、物合為一物,而通為良知條理;格、致、誠、正、修合為一事,而通為良知工夫。又云,克己工夫全在格物上用,克其己私,即格其非心也。又令看《六祖壇經》,會其本來無物,不思善,不思惡,見本來面目,為直超上乘,以為合於良知之至極。又以《悟真篇後序》為得聖人之旨。以儒與仙佛之道皆同,但有私己同物之殊。以孔子《論語》之言,皆為下學之事,非直超上悟之旨。予始未之信,既而信之,又久而驗之,方知空虛之弊,誤人非細。信乎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可不慎哉!

黃綰在上面的文字中提到的那個“一二君子”,指的就是王陽明先生。畢竟,以“致良知”為宗旨的“君子”也只有王陽明先生了。

有意思的是,黃綰在《明道編》中又詳細地說到儒學和佛學的異同:例如,“人我之心,為害極大,敗性隕身,壞亂天下國家,無不由此,故釋、老亦以此為第一關。”例如,“釋氏之志,在於出離生死,以全神無漏為事,以此為大。其平時所求,只在於此,他事一切不管,最簡而徑,然猶極其勇猛,竭其精勤之力,方能得道。吾儒以道德為志,而不外乎天下國家;苟非堅苦勤劬,以至至精至一之地,何以能有得也?”

感謝黃綰,記錄下了王陽明先生教導的細節,讓我們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走進王陽明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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