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侑,何止肉体美好,灵魂更是耀眼

1、

刚成为孔侑迷妹那几天,我着魔似地看完了所有他主演的电视剧和电影。看到《熔炉》的时候,我的心堵住了。


《熔炉》像一眼沼泽,一条浓重得永远散不去的雾带,将我牢牢囿在电影的叙事氛围里,难以脱身出来。


据说,孔侑演完这部片子,也有整整四个月时间,没法平复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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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电影里,孔侑饰演的姜仁浩是一个落魄的男人。妻子刚离世,年幼的女儿身患哮喘,由孤寡的老母亲带着度日。他自己没钱、没地位,从首尔下放到乡下一所聋哑学校去当美术老师。


他疑惑于学校里弥漫的怪异氛围,最终发现一桩难以启齿的罪恶。这个学校,从老师到总务再到校长,长期对学校里的男女学生实施着性侵害。


震怒之下,他联手雾津人权中心的一名女干事,一起对学生展开了营救与维权行动。但是,他们经历重重阻挠,千辛万苦抗争到最后,却不见了对手。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电影发排它发生在一座虚构的小城——雾津。是的,连地名都暗含隐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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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电影里的那所聋哑学校,叫慈爱学堂。一对长相猥琐的同胞兄弟,一个任校长,一个任总务。


他们是一对坐在听障女童肚子上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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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校长爬上女厕所墙体偷窥一幕简直是噩梦


还有变态男老师,时常毒打并猥亵男学生民秀及他的弟弟,导致其弟受刺激后神智恍惚走上铁轨,命丧车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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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生活老师,身为校长的情妇,长期做着校长的帮凶,为惩罚女学生,残忍到将她的头摁进洗衣机里。


学校的门卫,为了保住职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罪恶,却选择了帮恶魔隐瞒。


本该伸张正义的警察,长期收受校方贿赂,成了犯罪份子的保护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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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与市政厅互相踢皮球,不愿接手学生被性侵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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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校长有着亲戚关系的医务人员,为了替亲戚脱罪,伪造医检报告。


由校长担任长老的基督教会,为了维护自身团体的利益,摒弃教义,罔顾黑白,一边倒地声援犯案者。


受到侵害的学生家人与亲戚,穷得几不聊生,在金钱利诱之下,置孩子的伤害与尊严不顾,接受了庭外合解,让所有渴望正义得到伸张的斗士的努力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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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秀贫穷的奶奶拿到校长情妇送来的钱,选择了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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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秀得知奶奶已经原谅了侵害他和弟弟的老师,崩溃了。

能言善辨的控方律师,先期一直表现很出色,后期却被收买。在掌握了有力证据,案子已经胜券在握的前提下,为了远大前程,倒戈相向,没把直接证据呈供庭上,导致了诉讼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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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秉持司法正义的辩方律师,领受了『前官礼遇』这个潜规则的好处,令法官在法庭上的判决,有明显偏袒,导致量刑过轻,几等同于没被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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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意,是受了贿的警察给校长出的,他让校去找个前部长级别的辩护律师。因为根据韩国法律界的潜规则,法官、检察官和政府部门高层官员退职后,转行担任律师事务所律师,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法官都会给面子,帮助他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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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得不到伸张,血海深仇报不了,悲愤又绝望的受害学生民秀选择了自己复仇。瘦弱的他,拿刀捅了伤害自己和弟弟的那个男老师,又死命揪着他躺在铁轨上,面对迎面驶来的列车,选择了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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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惨烈的新闻事件终于使民怨暴发,听障人士静坐集会抗议,防暴警察出动开始维和……


4、

最初,这个案子能进入大众视野,首功要归于首尔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在获知信息后,迅速派来采访小组,录制了节目播出,因此差点掀翻了雾津检察厅。但是打响了第一枪后,他们却没有了后续报道。(原因你懂的)


电影的结尾,抗议的人群被防暴警察推搡,被高压水枪喷射,现场没有看到一台相机和一支麦克风。(原因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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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到的,只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P民,向受了『前官礼遇』的律师车子扔鸡蛋。一群听不到声音也无法喊出愤怒的听障人士,无望地嚎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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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雾津这座虚构的小城发生的真实故事,其实是这个真实世界的局部缩影。


在电影里面,你能看到罪恶所有的根源与走向。它如何发生、如何被曝光,如何被压制,如何在重重潜规则下被分解……所有的社会问题,都可在其中管窥一斑。


韩国电影的确让人服气,在宽松的审查环境下,很多电影都拍出了深刻的社会内涵和复杂的人性。

比如《辩护人》、《恐怖直播》、《素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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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媛》里让人心痛到窒息的受性侵小女孩素媛


和《素媛》一样,《熔炉》也是一部让你看得堵得慌却哭不出来的电影。因为电影里面,能让你思考的东西太多了,使得哭泣成为了最没用的一种表现。


后来很幼稚地想,我为什么那么热爱武侠小说?因为那个世界里,可以快意恩仇。有能力的,手刃仇人。没本事的,也会有仗义大侠帮你复仇。


但现实世界不行。我们活在法制社会,言行均受法律制约。我们可能会在走完所有公正的程序后,面对不公平的判罚。睚眦欲裂都没用。


5、

电影里,当庭审进入最后阶段,基督教徒组织集会,执高音喇叭宣传校长身为教会长老的『丰功伟绩』,而静坐在他们对面抗议的,是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的聋哑人们。


女主目睹此景,说了一句具反讽意味的话: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孩子们听不到这些

可是这句话像一枝利箭,扎得我心痛极了。


这世上,有一种干净,叫眼不见为净。世间种种丑恶,少目睹一桩,对这世界的绝望就减弱一分。

所以有时候,看这种电影,人心理上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拒绝面对丑恶与阴暗。因为你能感受到一种深重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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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结局是:民秀绝望之下,选择与仇人同归于尽。


姜仁浩所能做的,只是怀揣着民秀的遗像,走上抗议的街头。在防暴警察的高压水枪下,像一条被摁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听障孩子们在动乱中恐惧号啕。而此时,校长与总务在灯红酒绿中搂着舞女庆祝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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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的终局字幕上写着:关于这个案子的判决已经结束,但为了揭露真相,他们仍在继续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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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电影看完,本着求真的态度,我在网上找了很多当年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综合了一下网络上的信息:


2005年,韩国光州一所聋哑人学校被曝出性侵案。从校长到老师,有10多人,从2000年开始,就对住宿的听障生施暴或性侵,受害学生的年龄范围在7——20岁。


在当时的事件里,对听障生们伸出援手的,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医生。律师从在聋哑学校做老师的朋友口中得知此事,决心帮学生伸张正义。但维权起初,便因对方势力过大,教师朋友遭到暗杀。


律师因执着追究此事,被迫离开了工作着的律师事务所。他收养了三个被性侵的孩子,拖着身患癌症的病体,在诉讼之路上艰难行走了七年。


这期间,律师遇到医生,两人相互扶持,一同抗争。一次次受挫,又一次次迎难而上。最后千辛万苦取得了直接证据,但是,却因种种潜规则,令罪魁祸首逃脱了法律的重罚。


10多名犯案人员中,韩国国家人权委员会只举报了其中6人。其中校长和总务主任一审时分别被判5年和10个月,2名老师被判2年。二审来了个大逆转,校长和总务主任皆因没有前科且与被害者家属达成协议为由,被判缓刑获释。


律师收养的孩子中,有个17岁的男孩,因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选择了与其中一名犯案老师同归于尽。另外两个孩子也被孤儿院强行从律师和医生身边带走。


律师最后病入膏肓,倒在防暴警察的高压水枪下再也没有起来。医生绝望之下,为了引起社会的关注,选择了自杀以抗。死前留下几万字遗书,在网上被广泛传读。


韩国女作家孔枝泳读到此事件的网络新闻,非常震惊,立刻前往光州实地采访,才有了后续的小说。


2009年,小说《熔炉》出版。当时在部队服兵役的孔侑读到后,深受震动,当即有了将小说拍成电影的念头。


2010年,孔侑退役,向自己的经纪公司建议翻拍同名电影。并不顾各方阻力,一力促成此事。


7、

电影首映式上,接受媒体采访的孔侑说了一句:这部电影是徒劳的


那个时候,他也没法预见,自己的当初的一个动念,将给整个韩国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2011年9月,电影《熔炉》上映,整个韩国六百多条院线同时上片。在当时,人口不足五千万的国家,这部电影的票房据说达到了2亿。


这,意味着什么?


韩国电影史上,从来没有一部片子,会引发如此爆炸性的社会效应。网络上,发起了要求重启此案调查的百万人签名活动。


《熔炉》上映第六天,光州警方成立专案组重新侦办此案。结果,又牵扯出多名此案的受害者。涉案人员被重新量刑,给予了重判。其中,因被控的校长已过世,由韩国政府出面,赔偿了受害学生。


《熔炉》下档后一个月,该学校被关闭,由政府接管。而政府在此案的审理中,发现现有法律对该类事件量刑过轻,遂启动了重新修改法律的议程。韩国国会以207票通过、1票弃权,压倒性地通过了“性侵害防止修正案”。提高了性侵案量刑过轻的标准,并废除了追诉期。


此后,韩国立法不断提高刑期,曾将儿童性侵的最高刑期调整到五十年,现在又变成了无期徒刑不得假释,并且引入了“化学阉割”。出狱后,有些性罪犯还必须佩戴电子脚环,以便跟踪管理。


因启动律法修改是由电影《熔炉》引爆的,故该法又名《熔炉法》。


再后来,人们盛赞孔侑,称他是一个具有社会责任感的演员。他却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关心社会问题的人』,他只是刚好读到了那篇小说,受到了震动,觉得应该做些什么。这是做为一个人的良知被触动的瞬间


电影里的姜仁浩并不是英雄,他也有过利益权衡和退缩自保的时候。面对重重阻力,面对现实生活的重压,他也考虑过撒手不管,捧着校长喜欢的兰花去办公室言和。但最终,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罪恶让他忍无可忍。


母亲质问他:比起女儿,别的孩子更重要吗?

他回答:孩子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也在现场。但是,却无能为力。现在要是放弃的话。我也没有自信做好松儿(女儿)的爸爸。


这是一个朴素的答案。没有上纲上线的豪言壮语,它出自一个普通人的良知,一个父亲所能承受的道德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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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在人权中心任职的女主说: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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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如日本的伊藤识织,如孔侑,如那两个潜入N号房间卧底收集证据的女大学生,他们所做的努力也是如此。把黑暗的世界捅破,把罪恶曝露在阳光之下,让无数的“素媛”们有个可以展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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