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爱妻突然病逝,回忆过往种种,57岁的贺铸伤心不已,也打算告别坎坷不堪的仕途。
第二年他便告老还乡,跑到苏州过起了悠闲自在的退休生活。
年近古稀,他的心本已波澜不惊,哪想到那一日的邂逅,让他古井不波的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正值暮春时节,细雨蒙蒙,苏州的梅子已经黄了,贺铸闲来无事,便出门散散心。
溜达着溜达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横塘路。
他随意一瞥,目光却再也挪不开了,脑中蓦然出现曹植《洛神赋》中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不错,他看到一位美女,如天女下凡一般。
似这样美貌的佳人,世上少见,如花似玉貌似天仙,素口蛮腰风月可鉴,如花似玉就压倒了众婵娟,暗想到此处不是蟠桃宴,却怎么月里嫦娥离了广寒……
不好意思,有点三俗,是我想的,不是贺铸唱的。
贺铸本来长得就难看,现在又和二愣子一样盯着人姑娘看,美女只能快步离去。
望着佳人的背影,贺铸心里的点点涟漪已经激起浪花一朵朵了。
回家以后,贺铸是久久不能忘怀啊,这么美好的人儿自己只能欣赏不能拥有,正如自己一生那么多的豪情壮志一般,只能想而不能实现。
他研墨铺纸,运笔如飞,填了一首《青玉案》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
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若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梅子黄时雨。
这不仅是一首词,更是贺铸满纸的愁绪。那愁绪,佳人不知道,彩笔写不完,正如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更像梅子黄时的雨,绵绵密密,下个不停。
二
两宋之时,文人喜欢写点有关名人轶事、野史八卦什么的笔记,《清波杂志》就是比较著名的一部,《清波杂志》的作者是周煇。
周煇是周邦彦的儿子,文采虽然不错,但是并没有继承他父亲逆天的才华。
青年时期的周煇曾专门找老师学过诗词,但是老师评价他的诗过于轻浮。
他的老师叫潘汾,生平完全不详,流传下来的也只有六首词。
不过潘汾这人,说别人头头是道,自己的词貌似也有这个毛病。
也是一年暮春,草长莺飞,梅子又黄了,天气刚晴便又阴雨绵绵。
潘汾似乎是想起远方的爱人,一时不能自已,填下一首《丑奴儿慢》
愁春未醒,还是清和天气。
对浓绿阴中庭院,燕语莺啼。
数点新荷翠钿,轻泛水平池。
一帘风絮,才晴又雨,梅子黄时。
忍记那回,玉人娇困,初试单衣。
共携手、红窗描绣,画扇题诗。
怎有如今,半床明月两天涯。
章台何处,应是为我,蹙损双眉。
春已暮,虽仍有燕语莺啼,但是却细雨连绵,平白惹人愁。
遥想当年,两人恩恩爱爱,不分彼此,如今两人天涯相隔,只能对月思人。
三
宋金在符离大战,宋军败,主帅张浚遭贬。
机缘巧合之下,张浚结识了初入仕途的陆游,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
几年后,陆游调到隆兴府当通判。 因为和张浚走的太近,遭人举报,朝廷随即罢免了陆游。
陆游只好返回家中,静等安排。
谁知道,新的调令还没来,一个噩耗先来了。
他的老师——曾几去世了。
陆游强忍心中悲痛,亲手为老师写了墓志铭:治经学道之余,发于文章,雅正纯粹,而诗尤工。
曾几学识渊博,文采不凡,仕途上又特别勤勉,官至礼部侍郎。
而且,曾几还是个旅游发烧友,经常忙里偷闲出去游山玩水。
那年曾几在衢州,也是暮春,梅子黄了但是却没有下雨。
他心血来潮,到三衢山上游玩去了。
乘舟行至小溪的尽头,再改走山路。
但见山路上树木苍翠,不时传来几声黄鹂的欢叫,曾几心情舒爽,写下一首《三衢道中》。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四
宋代时,随着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南移,南方出现了一堆一堆的人才,比如“永嘉四灵”。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倒不是因为这四个人写的诗很有灵气,而是因为他们四个人分名字都带着一个“灵”字。
四人分别是徐照(字灵晖)、徐玑(号灵渊)、翁卷(字灵舒)、赵师秀(号灵秀)。
这其中,要说老大的话,当推赵师秀。
赵师秀出身可不一般,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八世孙,这身份,比起刘邦要靠谱一些。
不过到他这一代,除了血统,和普通的书香门第也没什么两样。
费劲巴拉地踏入仕途,一路走得也是坎坎坷坷。
一年暮春,依旧是黄梅时节,依旧是阴雨连绵,池塘里青蛙跳来跳去,显得有点聒噪。
赵师秀约了一个朋友来下棋品茗,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有其他事,客人迟迟没来,等待之余他写了一首诗《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夜已过半,客人还没来,赵师秀假装不着急地敲着棋子,竟然把一点灯火震落下来。
很显然,赵大诗人是被放了鸽子……
结语
梅子黄时,一个很诗意的时节,有时天晴有时雨,有人忧愁有人闲,庆幸的是,有那么多的诗词可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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