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大明
第十二章 初拜先師馬真人
眾人剛行至前院門口，就見院門口守著五六個隨員屬吏模樣的人，自是林之龍身邊辦差跑腿的隨從，他們也迎了過來，將林之龍夫婦三人請進院內，又有人大聲的向裡邊傳令，“老爺夫人及小姐出來了！”
廳內一干人等聽到動靜，自然紛紛起身迎至門外階下，只有那老道士馬真一仍端坐在位子上紋絲不動，手中捧著茶盞，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茶。
林之龍望著一箇中年書生，問道：“慎之先生，那馬道長可在？”
這嚴慎之單名肅，字慎之，乃是林之龍的首席幕僚，平日裡林之龍對其頗為倚重，都以“先生”呼之。
“正在廳內用茶靜待，大人及夫人請！”嚴慎之說著行了一個請禮，引導著進了廳內。
馬真一雖端著架子，未出門相迎，但此時的目光卻緊盯著門口，他見林之龍器宇軒昂的走進廳來，顧盼之間既顯文雅又顯幹練，林關氏跟著進門與自家夫君並肩而立，容顏自是美豔異常，更難得一份天然的雍容華貴沉穩大度的氣質縈繞，讓人不敢直視，他心內暗自嘆道：“果然人中龍鳳，一對璧人兒，姑蘇林家有此一主一母，不興旺都難！不過以二人相貌而言，自是貴不可言，怎會有短壽之兆？”他心頭一跳，雙眉微挑，重新仔仔細細的將二人打量了一遍，表情一下黯然起來，暗暗嘆息道：“可惜！可惜！”
緊接著林落落邁步走進廳來，目光與那馬道人一接，卻見那馬道長“啊！”的一聲驚叫，猛然站起身來，跟著就聽“哐當”聲響，竟是那馬道長手中的茶盞跌落地面，滾燙的熱茶撒滿了馬道人的腳面，他卻渾然不知，雙目只直盯盯的瞪著林落落，目光表情盡是驚愕。
“大膽！”
“馬道長，失禮，失禮之至！”
林家大管家洪勇和嚴慎之同時發聲，其餘眾人也是滿面怒容的瞪著馬真一，心下都道：“這哪裡來的野道士，好生無禮！”
聽到眾人發聲，馬真一這才驚醒過來，捋了捋山羊鬚，呵呵一笑，又重新坐了下來，但目光仍不住在林落落身上打轉。
眾人還要呼喝，卻被林之龍擺手制止，他對著馬道人拱手施禮道：“今日有緣，得識仙長，實是大幸事，曾聽內子有言，說道馬仙人對我林家有恩，今日一併謝過！”說著對其行了箇中禮。
那馬道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對於林之龍的所言所行，似乎充耳未聞，既不起身還禮，也不回言答話，只是低眉沉思，口中喃喃自語。
林之龍扭頭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目光淨是徵詢之意，林張氏彎腰抱起林落落，又扯了下夫君的衣袖，他們三人不再理會馬真一，徑自在廳內主位上坐了下來。
主人不說話，其餘人等自然知趣閉口，整個房間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林落落站在母親的身邊，也在細細的打量那馬真一馬道長，只見他又高又瘦又黑，滿臉都是風霜雕刻久經滄桑之色，一身靛藍色的道袍皺皺巴巴，油點汙點遍佈，頭髮稀疏隨意挽了一個箍，斜插著木簪。容貌平淡無奇與那仙風道骨飄逸出塵是沾不上一點關係。落落心道：“瞧他這反應，難道看出來我是二世為人？照此一說，這道人還是有幾分能耐的！”
林之龍並林關氏夫婦仍是靜坐用茶，看都不看馬道人一眼。其餘眾人也都依照身份，或站或坐，默默不語。整個廳內靜的出奇。
不說眾人單以馬真一而言，他此時心中沸騰，如旺火烹茶。來來回回念道：“瞧這女娃兒，應是林家嫡長女，外界所傳的那個啞巴，但……但……她身上怎麼會有帝王獨有的五色五彩之氣？即便將來被立為帝后，那也不過貴氣大盛而已，怎麼會有帝王之氣？怎麼會啊，怎麼會啊！難道大明朝要有一屆女君？這、這、在大明朝絕無可能！又難道是我看錯了？”想至此，他又把目光往林落落身上掃去，看來看去，越看越是驚懼，“這尋龍望氣，乃是自家壓箱底的看家本事，如果一個尋常人等，一時失察倒也不無可能，但遇到天下稀有的帝王之氣，自家再看錯，那還不如直接南牆撞死得了，可這女君在大明朝實在太過駭人聽聞，這大明可不是大唐兩宋，女君想要上位，可實在是勢必登天，不，甚至比自己白日飛昇還要難上萬倍，這……，這……”
室內仍這麼靜著，林之龍夫婦不但沒顯得尷尬甚至惱怒，反倒更顯從容，林落落本就是啞女，此時更為乖巧，俏生生安靜而立，面容目光平靜若水。
那馬真一心內天人交戰許久，忽然一橫心，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闊步走至林之龍面前，撲通跪倒在地，長揖及地拜道：“今日全真龍門派第四代弟子馬真一願入林大人幕下行走，奉之為主，唯有一請，還望大人為準！”
林之龍夫婦對望了一眼，見這馬真人前倨後恭，突然行此大禮，也不知是何用意！
林之龍雙手攙扶道：“真人言重了，不妨起來說話！”
那馬真一卻並不起身，拗道：“大人若不答應，貧道即刻出門而去，終生再不入姑蘇！”
林之龍再次攙扶道：“但不知真人所請為何？難不成要本官赴任山東之後抑佛崇道？這有違朝廷法度，本官縱然愛惜真人大才，也是愛莫能助！真人乃是方外之人，平日跪拜皆為天地神仙，林某不過一世俗官吏，怎可受真人如此大禮，還是起身說話吧！”
林之龍話語如此，警示之意甚明，但那馬真一仍不起身，只搖頭道：“非也，道門興衰自有天理循環，豈可人力為之，貧道之請非為別的，但求為此女之師！”說著一指二人身邊的林落落。
廳內眾人聽到此語，一個個忍不住低聲驚呼，就連林之龍夫婦也頗感驚訝，兩人對望了一眼，林關氏朝著林之龍微微的點了下頭。
林之龍對著馬真一道：“若為此，也非難事，今日我夫婦二人請真人過府相聚，本意也是為了小女。小女患有口疾，自出世以來即口不能言，但常言說‘十啞九聾’偏偏小女只啞不聾，頗為怪異，自其出生以來，我夫婦二人也不知請了多少名醫大家為其診治，可惜收效甚微，不但口疾未能見效好轉，甚至連個病因都診斷不清。我夫婦素聞貴派善診怪病惡疾且有祖師李靈仙徐復陽故事，故此才邀真人。現馬真人有如此之請，正合我夫婦之意，豈有不肯之理，來，來，還請真人起身升座，受小女行拜師之禮！”
林落落聽父親如此一說，便走了兩步，來至馬真一的身邊，攙扶他起身。
馬真一見林之龍答應了，立時大喜於色，又被林落落攙扶，更是笑容滿面的站了起來。
林關氏此時才起身笑道：“咱們家老爺既許了小女拜師，這禮節當然不可省略。我們林家在這蘇州城內也算望族，家女拜師自要禮序規整、束脩齊備，擇日而行，敢問真人這樣可好？”
馬真人聽後連連點頭，嘆道：“如此甚好，還是夫人考慮周詳。”
“既如此，我就帶小女進去了，待得拜師禮當日，端茶敬酒再行答謝真人！”林關氏說著向自己的夫君福了一福，然後領著林落落及一干僕婦出門去了。
馬真一看著林落落的身影，心中喜道：“此次姑蘇之行，實在划算，談話間就得了一個‘帝師’的名分，將來與本門祖師李靈仙徐復陽一樣名垂青史，載入典籍，豈不美哉妙哉！”念至此，一時間神馳意迷，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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