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讀《紅樓夢》(二)——讀第二回

哈哈,我又閒寫了,有人要問:你寫這些何用?無非是把書中故事抄寫抄寫,是的,但我感覺到現在是提筆忘字的,幾乎寫不上來了,於是拿起筆來練一練。再者,把看過去的再記一記,加深了記憶,不至於看過去就忘了。另外,還可以發表一下小小的看法,也很有樂趣的。如此說來,寫一寫還是好的。

上回提到,老甄出家了,這下可難為了夫人封氏,她是哭得死去活來,後來遣人各處尋找,杳無音信,無奈,只好帶著身邊的兩個丫鬟住在她父親那裡,以做針線發賣,幫著父親度用,維持生計,他老爹雖然天天抱怨,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有一天,封肅突然轉來好運。原來,新任知府太爺是賈雨村,他在此路過時,看見封氏的丫鬟嬌杏去買線,以為甄士隱移住於此,於是,就差人把封肅叫去問了一番,當得知老甄家的不幸後,不無傷感嘆息,賈雨村還算有點情義,他遣人送了兩封銀子,四匹綢緞,來答謝甄家娘子,並承諾把英蓮找回來。另外,賈雨村以前在甄家做客時,看上了丫鬟嬌杏,因此,密書一封,轉託問甄家娘子要那嬌杏做二房,封肅知道後,已是巴不得的事,就攛掇女兒,把這件事做成了。雨村如願,於是乃封百金贈於封肅,外謝甄家娘子許多物,令其好好養贍,以待尋訪女兒下落。

卻說丫鬟嬌杏,因當年賈雨村在甄家書房,隔窗看到她在摘花,她看到屋內有人,回頭了兩次,現在卻遇上意料不到的奇緣。也是嬌杏有福,只一年,就給賈雨村生了個大胖小子,又半年,雨村的嫡妻染病下世,雨村便扶側做正室夫人了,真是好運來了擋也擋不住!

接下來,表一表賈雨村這幾年的經歷。原來,雨村在那年八月十五晚上在老甄家做客,被老甄贈銀之後,第二天早早上路進京。至大比之期,十分得意,會了進士。選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不料,賈雨村初到官場,不會為官,翻了船。他雖才幹優長,未免有些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尋了個空隙,奏了一本,參他“生情狡猾,擅纂禮儀,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結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語。龍顏大怒,即批革職。該部文書一到,本府官員無不喜悅,看來賈雨村得罪了不少人。那雨村心中雖十分慚恨,卻面上全無一點怨色,於是不上訴,非常淡定地交代過公事後,捲鋪蓋走人,將歷年做官積的些資本錢財和家小送回原籍,安排妥當後,來回跑著散心旅遊去了。

有一天,賈雨村游到揚州,病在旅店,將近一個月的光境方漸愈,身體也比較差,所帶的錢也花個差不多了,正想找個事做做,碰巧遇上兩個舊友,也在此居住,他們聽說鹺政點的林如海欲聘一家庭教師,便託朋友,謀了進去。

且說這林如海,本是姑蘇人氏,其祖上曾襲過列侯,他是科第出身,雖是鐘鼎之家,卻還是書香之族,只是林家人丁不盛,沒什麼有近親。如今,他年已四十,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去年又死了,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夫妻無子,對女兒愛如珍寶,且他女兒聰明清秀,便欲使她讀書識字,女兒當男孩來養,以此解膝下荒涼之嘆,現這一女生還有兩個伴讀的丫鬟,黛玉年小身弱,功課沒什麼多少。不知不覺中在這裡過了一年,誰知女學生的母親有病去逝了,這給林家帶來了不小的打擊。,女學生侍湯奉藥,守喪盡哀。賈雨村遂又將辭館別圖。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讀書,故又將他留下。女學生小小年紀,沒了母親,本來就體弱多病,近因女學生哀痛過傷,觸犯舊症,遂連日不曾上學。雨村閒居無聊,每當風日晴和,晚飯後就出來散步。

這一天,賈雨村偶然散步到城外,欲是便想欣賞一下村野風光,他看到一個小酒吧,意欲喝上幾杯,以助野趣,於是便走了過來,將要進去時,只見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來,口內說:“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時,原來是都中在古董行中貿易的冷子興,舊日在都相識。雨村最佩服這冷子興是個有作為大本領的經商人,這冷子興又羨慕雨村的斯文,故二人說話投機,最相契合。於是讓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菜,二人閒談漫飲。

於是,冷子興說起都中賈家,從前盛極一時寧、榮二府,現已出現了衰敗的景象,一代不如一代了!且聽慢慢道來:

原來,都中的寧國府和榮國府,寧國公和榮國公是一母同胞,寧公居長,寧公死後,賈代化襲了官,賈代化養了兩個兒子,長子賈敷八九歲死了,只剩下次子賈敬襲了官,現在賈敬涉入道界,只顧煉丹,想成仙,於是,把官位讓給了他的兒子賈珍。這賈珍不讀詩書,一味的快樂生活,是個沒人敢管的人,把寧國府鬧翻天。賈珍有兒子叫賈蓉,有一個這樣的爹,兒子也好不到哪去。

再說榮國府,自榮公死後,長子賈代善襲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勳史侯家的小姐為妻,生了兩個兒子:長子賈赦,次子賈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長子賈赦襲著官;次子賈政,自幼酷喜讀書,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臨終時遺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時令長子襲官外,問還有几子,立刻引見,遂額外賜了賈政一個主事之銜,令其入部習學,現在已升為員外郎了。賈政的夫人王氏,頭胎生的公子,叫賈珠,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不想後來又生一位公子,說來的奇事,就是這位公子一落地,嘴裡便銜下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來,上面還有許多字跡,就取名叫作寶玉。

這個寶玉,祖母對他愛如珍寶,但他的父親對他另有看法。那年週歲時,政老爹便要試他將來的志向,便將那世上所有之物擺了無數,與他抓取。誰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釵環抓來。政老爹便大怒了,說:‘將來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悅。我想,政老爹大兒子沒了,哪有不疼愛這小寶貝呢?大概他是望子成龍,生怕嬌慣,將來不成器罷了,獨那史老太君還是命根一樣。說來又奇,如今長了七八歲,雖然淘氣異常,但其聰明乖覺處,百個不及他一個,說起孩子話來也奇怪,他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

另外,賈政的妾又生了一個兒子,不知將來如何。現在說來,賈政跟前有兩個兒子和賈珠給他撇下的孫子。

賈赦也有二子,長子名叫賈璉,今已二十來往了,親上做親,娶了賈政夫人王氏之內侄女,已娶二年了。賈璉身上現捐的是個同知,也是不肯讀書,但做事跑路,應變能力強,如今在政老爺家住著,幫著料理些家務。誰知自娶了媳婦後,倒上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賈璉倒不如以前了,都說他娶了一個模樣又極標緻、言談又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的人,倒是一萬個男人也抵不過的女人。

賈家的幾個女兒倒也不錯。政老爹的長女,名元春,現因賢孝才德,選入宮做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寧府珍爺之胞妹,名喚惜春。因史老夫人極愛孫女,都跟在祖母這邊一處讀書。另外,上一輩的,榮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時名喚賈敏。就是林如海的夫人,也是知書達禮之人,可惜竟亡故了。

整體來說,賈府如今外面的架子雖未甚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生齒日繁,事務日盛,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劃者無一,其日用排場費用,又不能將就省儉。更重要的是這樣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如今的兒孫熟讀詩書的不多,竟一代不如一代了!

在冷子興賈雨村的談論中,賈雨村用正邪兩賦之說解釋了這些,按照老賈的觀點: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餘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則應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撓亂天下。清明靈秀,天地之正氣,仁者之所秉也;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惡者之所秉也。今當運隆祚永之朝,太平無為之世,清明靈秀之氣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比比皆是。所餘之秀氣,漫無所歸,遂為甘露,為和風,洽然溉及四海。彼殘忍乖僻之邪氣,不能蕩溢於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結充塞於深溝大壑之內,偶因風蕩,或被雲催,略有搖動感發之意,一絲半縷誤而洩出者,偶值靈秀之氣適過,正不容邪,邪復妒正,兩不相下,亦如風水雷電,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讓,必至搏擊掀發後始盡。故其氣亦必賦人,發洩一盡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在上則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為大凶大惡。置之於萬萬人中,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乖僻邪謬不近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若生於公侯富貴之家,則為情痴情種;若生於詩書清貧之族,則為逸士高人;縱再偶生於薄祚寒門,斷不能為走卒健僕,甘遭庸人驅制駕馭,必為奇優名倡,大概賈寶玉就是正邪兩賦之人。

在這裡,我對他所說的正邪兩賦之人,不甚理解,但覺得就是在當時環境中思想和行為上的叛逆者。

賈雨村和冷子興一見面,真是有說不完的話,兩人喝著酒談論著,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雨村向窗外看了看,說:“天也晚了,再晚就關城了,我們慢慢的進城再談,未為不可。”於是,二人起身,算還酒賬,準備拔腿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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