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世界各國家庭暴力熱線都在頻繁響起。
“救救我,我差點被伴侶勒死,需要醫療幫助,但現在我不敢去醫院。”
“他說,如果我開始咳嗽,他就會把我扔到大街上,我可能會一個人死在醫院病房裡。”
“我媽媽的伴侶剛剛虐待了她,然後又對我動手了。”
……
![疫情隔離成了施暴者的狂歡](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新冠病毒疫情在全世界爆發,很多國家都希望或者要求人們“在家自我隔離”以減緩病毒的傳播,這樣的措施當然是非常必要的。
但對於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們來說,這無異於將她們困進地獄。
她們不敢出門,怕被感染,
也不敢在家,怕被虐待甚至被殺,
天下之大,竟沒有她們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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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疫情期間家暴升級
BBC短劇《她說》裡有一集講述了1977年,因為開膛手傑克屢屢作案,官方實行了針對女性的宵禁,
美其名曰“保護女性”,實際上限制了女性在晚上九點後出行的自由。
臉上掛著淤青的年輕女人垂著頭在夜色中匆匆逃走,逃離她暴虐成性的丈夫。
這個夜晚對她來說誰的威脅更大?
到底是家裡的那個禽獸,還是在街頭肆虐的殺人犯?
世界之大,對於她而言,卻處處都是逃脫不了的無邊黑暗,她能逃到哪裡,哪裡才能真正保證她的生命安全?
幾十年過去了,當年的“開膛手傑克”成了現在的“新冠病毒”,當所有人都因為嚴峻的疫情不得不隔離在家時,
來自外部的嚴峻威脅與來自內部的家庭暴力疊加在一起,那個“臉上掛著淤青的女人”還是一樣無處可逃。
上週的一個晚上,一名38歲的婦女出現在洛杉磯一家醫院的急診室裡,她被她的男朋友打了。
在美國,已經有將近七萬人確診新冠肺炎,國家家庭暴力熱線報告上說,
越來越多的人表示,傷害她們的施暴者正在利用疫情作為進一步將她們和家人朋友隔絕的手段。
洛杉磯的家庭律師Al Provinziano說,上週打給他律所裡有關家庭暴力的電話增加了一倍。
巴黎精神病學家Marie-France Hirigoyen為很多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諮詢,
自法國封鎖開始,她已經收到了一些擔心自身安全的受害者打來的電話、發來的信息。
德國聯邦婦女諮詢和強姦危機中心協會的Katja Grieger說,
“根據德國目前的(防疫)措施,施暴的伴侶不太可能離開公寓,這使得受害者幾乎不可能聯繫到諮詢中心,打電話進行求助。”
“如果實施更嚴格的隔離,把受害者和傷害她們的施虐者困在一起,情況會變得更嚴重。”
在新冠疫情這樣的特殊時期,自我隔離減緩病毒感染的措施非常必要,
但不幸的是,這同時也給施暴者提供了一個釋放更多暴力的機會。
家暴受害者在與施暴者困在一起的時間裡,不僅要承受來自對方的傷害,而且可能會面臨更極端的暴力,家暴在隔離期間的頻率和強度都會升級。
在強制隔離發生之前,因為還有工作等各種原因外出,大多數受害者總能找到自己一人獨處的時候,
這時無論是伺機求助,還是靜靜待著,最起碼都能暫時避免傷害。
但隔離之後,施暴者也被困在家裡,兩個人共處一室的時間比以往多了很多,被虐待的風險和頻率無限上升。
我們跟親近的人在一起隔離的時間長了,都難免會產生摩擦,更何況是施暴者和受害者的關係。
而且無法外出,會讓受害者擺脫虐待的能力也被進一步限制,以前還能借著去上班、去見朋友逃脫,現在跟施暴者困在一起,根本無處可逃。
甚至可能連求助都做不到。
專門為家暴受害者辯護的巴黎律師Delphine Zoughebi說,
“從3月17日法國封鎖以來,我們幾乎沒有接到過電話。
以往通常情況下,每週會接到4到7個電話。”
“我有個客戶是一位母親,她和自己的孩子、丈夫住在同一屋簷下,過去的幾天裡,她一直跟施暴者困在一起。”
法國宣佈封鎖的時候,跟家暴受害者合作的非政府組織就已經開始擔憂,
“危機時刻、特別時期總是會刺激暴力的增加,對於那些在家裡承受暴力的人來說,
形勢能夠很快從心理虐待變成身體暴力、性暴力、甚至可能導致女性被殺害。”
02
外界幫助杯水車薪
在所有人都被待在家裡隔離的情況下,唯一的問題就是:受害者還能有什麼選擇?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現實恐怕確實如此:
她們不能去上班,
不能去酒店,
不能去父母家,
不能投靠親戚朋友。
而官方或非官方組織能夠提供的幫助,在這樣的特殊時期也是杯水車薪。
首先,新冠疫情增加了各地家庭暴力服務機構面臨的風險,
拿美國舉例,各個機構都在努力適應政府新出臺的各種政策和限制,這些政策和限制每天都在變,而且各州都有不同。
比如在庇護所實施社交隔離措施、為新來的人測量體溫、定期清理和消毒公共場所等…
但要做到這些措施勢必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庇護所在疫情期間的運轉一定會受到影響。
上週被男朋友打進洛杉磯醫院急診室裡的女性,本來正常情況下應該是讓醫院聯繫家庭暴力援助者,援助者跟這位女性見面,幫她找到庇護所和其他服務。
但由於新冠疫情的原因,外出受到限制,援助者只能通過電話聯繫,打了十幾通電話之後,才把受害者安置在庇護所。
而像這樣能夠在當下找到庇護所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庇護所被歸類為基本服務,並且在疫情時期被鼓勵儘可能保持正常運轉,
但事實上,很多庇護所受疫情影響,現在幾乎已經到了滿負荷運轉的程度。
也就是說,哪怕家暴受害者排除萬難、在施暴者的眼皮子底下報警、求助,
家暴救援組織迫於現狀也很難把受害者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甚至,一些家暴服務組織已經開始削減服務,可能很快就會把新來者拒之門外,避免庇護所
出現人滿為患、疫情感染的情況,如果認為感染的風險過高,甚至會關閉庇護所。
法國已經缺乏足夠的緊急住房來安置這些女性及其家人。
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因隔離在家,深陷家暴絕境,
而家暴援助組織也因為疫情影響,能夠提供給受害者的幫助越來越少。
在這樣的特殊時期,家暴受害者們所處的困境似乎真的成了一個死局,無法可解、無計可施。
她們只能跟一個隨時會傷害自己的人隔離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深深恐懼著拳頭會落在自己身上,
不敢去想會殺死自己的到底是家門外的病毒,還是近在眼前的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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