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讀《上虞首次被炸記》

注讀《上虞首次被炸記》

圖1.《戰鬥》第101期第11版

近日在翻閱殘存的《戰鬥》週刊時,在第101期“討汪專號目次”中發現了一篇《上虞首次被炸記》[1](圖1.),報道了1940年3月28日上午豐惠被日機轟炸的事件(圖2.)。對題中的“上虞首次”頗有疑問,印象中這之前應該已經有過上虞境內被炸的記錄,於是就有了梳扒這段史料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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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戰鬥》第101期第9版

一、對《上虞首次被炸記》的題釋

查閱《上虞歷史》(百度文庫),第14頁顯示:“民國26年(1937年)8月15日,日機轟炸曹娥白米堰機場,被機場守軍擊落1架,俘虜日機駕駛員2名”,這是抗日戰爭時期在今上虞區域內的首次被炸,似乎印證了我的想法。

不過後來看到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版《上虞縣誌續校》,提到縣境的四至:“西30裡至曹娥江西岸、西南65裡至三界市、西北70裡至黃家堰,堰外為曹娥江,隔江為會稽縣界”。又有資料說此縣境一直延續到民國時期。亦就是說1937年時,曹娥白米堰機場並不屬於上虞,那自然不能作為上虞被炸的“首次”。

“民國27年(1938年)2月22日,日機轟炸曹娥老壩底,死傷19人,毀屋70餘間”(《上虞報》1938年2月23日)。按照縣境“西30裡至曹娥江西岸……西北70裡至黃家堰,堰外為曹娥江”,亦就是說縣(今豐惠鎮)西北的曹娥江是在上虞縣境以外,那這老壩底自然也不屬於上虞了。

同一年(1938年)的“4月6日,日軍飛機轟炸百官鎮,死傷45人、炸燬房屋32間”(《上虞報》1938年4月6日、7日、8日連續報道)。這一次的被炸,也能從《上虞縣衛生志》(徐煜主編,1989年7月,內部印行)得到印證。該書第311頁有“民國27年4月,日機轟炸百官鎮,共死41人,傷60餘人,蔣伯胸一家5人被難。紅十字會救護48人,餘由大同醫院及各方救護”這樣的記錄,雖然死傷人數上出入較大,但考慮到政府與非政府組織對數據統計口徑往往會隨著各自利益而有所變更,亦就不作為怪了。好在這並不影響二個記錄對此次百官被炸事實的印證,1938年4月6日的百官鎮被炸應該是抗日戰爭時期上虞縣的首次被炸。

那麼《戰鬥》週刊又怎麼會搞錯呢?

我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該週刊的創刊時間在1938年4月6日之後,它的資料室內沒有這次百官被炸的檔案資料所致?答案是否定的。查現存的最早一期《戰鬥》週刊,是民國二十七年六月十一日出版的第十一期(圖3.),按此上推十週,也即它的創刊日期應該是1938年4月2日,若創刊後因某些突發事件影響出版、發行,則這個創刊時間應該還有可能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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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戰鬥》第11期版頭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以一寬泛的地名特指該地的城市中心,即以縣名“上虞”特指上虞的縣城。這個在現實生活中經常會遇到,譬如在寧波近郊石碶、集仕港的本地人,在說去市中心(如:天一廣場)時,很可能會說去寧波,就是將“寧波”特指成寧波的市中心了。為此,我特意諮詢了原住在豐惠東門外的老人,據他們回憶“豐惠的名稱[2]應該始用於改革開放以後,這之前叫城關,縣人民政府沒有搬到百官前叫城裡”,“城裡”、“上虞城裡”、“上虞城”再到“上虞”還是挺順理成章的。在【浙東愛生活】(http://www.312300.com)論壇有一篇《豐惠文史館開館納客•喚醒文化記憶》的文中,就有“豐惠古稱上虞,建縣治後又稱上虞城”的說法,《上虞歷史》(百度文庫)第2頁亦有“長慶元年(821年),上虞縣併入餘姚縣,次年復置,並遷縣治至上虞城(今豐惠鎮)”一說,進一步印證了此處的“上虞”僅指“上虞城”,亦即現在的豐惠鎮而已。

以此,所謂的“上虞首次被炸記”,其實是“上虞城(今豐惠鎮)首次被炸記”也

二、對《上虞首次被炸記》的注讀

三月廿八日上午十時半。

“鐺——鐺——鐺”接著“鐺鐺鐺”——警報聲響徹了全

[ “城”者,即現在的豐惠鎮。上虞自唐長慶二年(公元822年)遷縣治至此,至1954年9月縣人民政府遷至百官鎮,豐惠一直是上虞縣的政治、經濟、文化、交通中心。]

在隱約的機聲威脅下,無數的人,離開他們原來的地位,一條蛇似的穿出長巷,越過高阜,在城外的荒塚旁邊,田埂下面,苜蓿田中,躲藏起來。

[“高阜”應為城南的金罍山,即現豐惠中學前的小山丘。理由有四,a.敵機自北來,百姓自然往南逃;b.豐惠城的特點是“東南平衍,西北因山為隍(即布穀嶺所在位置,近世因修路、建房削山平基,已沒有可稱之為隍的山崗了,僅有些許微隆的小坡而已),西南則跨長者山”,而南門、北門都是有點偏東,平衍的東南很難躲藏;c.元人《金罍井記》有“城南有小阜,特立曠野,廣數十畝,四山環如畫,漢魏伯陽居之,著《參同契》”之句,就以“小阜”稱謂“金罍山”;d.自魏伯陽之後,歷代多有名人雅士登臨、誦詠金罍山,以至於舊時都將“金罍山”當成了上虞的代名詞。]

[“苜蓿”俗稱“三葉草”,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稀灌木,株高50-90公分。可食用、入藥、亦可作牧草。]

隆隆的機聲,漸趨清晰,又漸漸地消失。

不久,在北方的高空上出現了六隻銀灰色的敵機:三隻一群,保持著相當距離,由東面向縣城襲來,尾部拖著三縷白雲似的煙條。

[當年日軍所用為99式艦載俯衝轟炸機(D-3A)簡稱九九艦爆,由愛知株式會社於1937-1938年間在雙翼94式和96式的基礎上設計、製造的,1939年(日本舊曆2099年)被日本海軍採納,故名99式。1940年春,九九艦爆隨第一、第二航空艦隊參與侵華戰爭。]

機聲漸漸響亮的震耳了。人們知道敵機已經駛入城區,盤繞在他們的頭上。

“嘩啦啦啦轟——”

上虞城落下了第一顆炸彈。五分鐘後,又是一陣“嘩啦啦啦轟——”

煙火漫天地冒了出來。人們知道這是燒夷彈

[“燒夷彈”即“燃燒彈”,又稱縱火彈,是裝有燃燒劑的航空炸彈、炮彈、火箭彈、槍榴彈和手榴彈的統稱。它主要用於燒傷敵方有生力量,燒燬易燃的軍事技術裝備和設備。]

再隔五分鐘,又是一陣爆炸聲。於是機聲漸漸消失了。時鐘報告著:十一時三刻。

人們出神地向城裡觀望,城牆裡面三縷粗大的黑煙正吸住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這是從城裡開始有人走來,扶攜著輕傷的、神經震傷的。從他們的口中吐露著令人驚怖的地名。

[豐惠的城牆,1940年時僅西嶽殿到監獄署的一段於1939年由縣政府組織的拆城委員會拆毀。1959年才拆毀其餘的城牆,僅存長者山山崗上綿延數里的舊址。]

豐惠橋兩堍、南街一帶全焚燬了……”

[“豐惠橋”原名“酒務橋”,民間亦有稱“姐夫橋”、“濟夫橋”與“濟富橋”的,皆因土話音近所致。始建於五代後周顯德年間(954—960);宋嘉定十七年(1224年)甬人樓杓任上虞知縣,見橋歷經風雨侵蝕而搖搖欲墜,遂以縣衙年終結存並捐出自己的俸祿重修此橋,百姓感其恩德,擬更名為“德政橋”,樓杓以“天以豐歲加惠我民,事幸而集,予何德矣?以豐惠揭之其可”,遂改名為“豐惠橋”;清同治年間修葺時,以“濟富橋”名鐫刻在橋名板上直到解放;1973年12月把七鏈六鎖石的翁式古拱橋,降低拱矢高度,取掉石級踏步,改為五鏈四鎖石的翁式七拱橋。豐惠橋的南堍與南街相連,北堍與沿河的東、西大街相交。]

“郵政局燒光了……”

小街茶號弄倫教堂快變白地了……”

[“小街”即東、西小街,在東、西大街的河對面,以南街為界。]

[“茶行弄”是東小街上原豐惠壓焊廠旁的一條弄堂。]

[“倫教堂”是胡氏明末清初的一個分支,在東小街楊巷的盡頭。始祖胡楨、字靜庵,順治貢生,任職教諭,耕讀傳家。楨公有一子、四孫、十一個曾孫,到乾隆初年,胡氏家族闔家勤勞積資,在倫教堂的東南隅又建起另一所民宅敇五堂。故“兩堂”實為一家。]

大街乾泰炸燬了……”

[“大街”即東、西大街,西大街現叫西大路。]

“某某炸死了……”

啊!什麼都和一小時以前兩樣了!新街口郵政局,宋泰興、蔡盛大等二十餘家商鋪,正在火神統治之下。南街口,茶號弄,和倫教堂一帶,商店住宅,有全數燒燬僅剩餘燼的,也有正在延燒的。偌大的炭條與紅色的磚瓦,雜亂地堆積著,勇敢的救火員,把著水龍頭,爬上了完好的牆頭或屋頂,向著火焰最烈的地方射去。同時還交織著遭難者的悲號聲,器物的爆裂聲,磚瓦倒塌聲,和舞水龍槓桿有節拍的起伏聲,打成了一片。

[東大街自北門弄口科第坊至東門城樓也稱新街口。]

直到午後四點,三處大火,方才逐漸撲滅。剩留著的餘燼,讓疲憊的救火員,進行最後的“掃蕩”。

大街乾泰附近落下燒夷炸彈,炸塌馬和人,信大等商店七八家;王家弄王琪蛟家落彈一枚,被毀三四戶;翠知堂經同習家投彈數枚,全宅房屋十五間遭毀,波及俞姓等數家。此外,小街劉姓門內,鍾宗祠內,南街文武廟道地中,井頭弄胡姓家中,北門街某姓家中,民教館內,肚兜池中,城橫河裡,周家弄周姓家中,東門外新河裡,以及城橫河岸麥田中,都有炸彈落下,可是並沒有爆發。

[信大南北貨店位於西大街東端。]

[“王家弄”在廟弄旁邊,春暉中學創始人之一的王佐的家就在此弄。]

[即鍾家祠堂,位於西小街,建國初期曾在此設上虞縣供銷商店土產部,供應大米、食鹽等商品。]

[“井頭弄”在北門頭(弄)附近,八太娘井(方井)的地方。]

[“北門街”在豐惠老汽車站旁邊。]

[“民教館”即上虞縣立中山民眾教育館,1932年1月1日成立。]

[“周家弄”在南街。]

(按:此處殘缺十六個字)[3]白色的新泥,大塊地濺散在四周和附近的田中。一般推測,這個炸彈重量當在五六百磅之間。

[100磅=45.359公斤,五六百磅亦即約250KG。這與99艦爆每次可掛架一枚250KG炸彈(於機腹下)和二枚60KG炸彈(於主翼下),或僅在主翼下掛架四枚60KG炸彈,是相符的。]

景象最慘痛的,莫過於某門外的某會施醫處,百餘個頭破肢殘血漬斑斑的受傷難胞,躺滿在走廊下和院子裡,呻吟著,哀號著。

[應該是上虞縣救濟院下設的施醫所,位於西南門外。該救濟院是由成立於1891年的積善堂於1930年改組而成。因積善堂或救濟院均屬慈善會機構,故作者才會有“某會”之說。]

傍晚時分,在災區裡焚燬的炸死的死屍,陸續掘出十餘具,這些屍體,大多是埋在豐惠橋下南街口的災區裡的。其中有肢體齊全的,四肢殘缺的,也有面目模糊不易辨認如焦炭的,更有僅留身軀而無頭顱的,軀殼燒焚僅存內臟的。南街蔣某某飯店主婦的屍體,尋掘多時,還只找到一隻腳。

事後據“劫後餘生”者說,當敵機在空中盤旋時,多數民眾,因交通管制關係,聚擠在豐惠橋下的棚底和兩旁店鋪的簷下,哪知奇巧炸彈一連串的下來,便造成了這麼偌大的傷亡數字。內中死傷的以賣柴的鄉下人居多數,他們平時在緊急警報後,老是大意地不作防避,此次遭難,實在要歸咎於平日不注意防空宣傳。

[豐惠橋頭和南街原有街棚,南鄉山民在賣完柴炭和竹筍後,常在棚下歇腳、用餐和拉家常。]

這次上虞縣所受災最烈的,要數南街和倫教堂二處,要是登豐惠橋向南一望,則映入眼簾的盡皆殘垣頹壁,一片瓦礫。曾幾何時,上虞還是一個安詳的、恬靜的城市,可是隨著恐怖的狂吼,一剎那間就變成了混亂的、慘烈的地獄,仇恨憤懣,抓住了每個人的心緒,要向敵人算清血賬!

三、史料糾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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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戰鬥》第101期版頭

對於被炸日期三月二十八日原文是很清晰的。那麼年限1940年又是從何而來?由於第101期週刊的第一版版頭(圖4.)比較模糊,出版日期(4月12日)可辨,但年份已無從得識,所以我借用了之前一週(4月5日)出版的第100期週刊帶版頭的第一版(圖5.),上面清晰地顯示“民國念九年四月五日”,“民國念九年”即“194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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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戰鬥》第100期第一版

但問題還是來了,查遍《上虞歷史》(百度文庫),並沒有這一天被炸的記載,最近的記錄是“民國29年(1940年)4月28日上午,兩架日機空襲豐惠鎮南街、學宮、新街口等地,炸燬商號29家、店屋44間,死傷80多人”(第16頁),據《上虞八年抗戰》第510頁可知此說最早源於“俞文治、周振坤證言”。前後剛好相差一個月,是同一次被炸但月份誤記,還是4月28日與3月28日是二次不同的被炸?

從【上虞論壇】(http://www.0575bbs.com)2013年4月16日的貼子《[宗氏錄]上虞倫教堂(欶五堂)胡氏擬續修家譜啟示》所述:“嗚呼!痛哉!1940年4月28日上午,日寇飛機狂轟濫炸上虞縣城,倫教堂宅院被炸彈擊中,連同供奉於中廳的胡氏祖宗神龕,頃刻灰飛煙滅,宗親流離失所,淪為難民”,對照《上虞首次被炸記》中對倫教堂的三處描述:“小街茶號弄、倫教堂快變白地了”、“南街口,茶號弄,和倫教堂一帶,商店住宅,有全數燒燬僅剩餘燼的,也有正在延燒的”及“這次上虞縣所受災最烈的,要數南街和倫教堂二處”,可以肯定是同一次被炸,也就是說目前史學界是將1940年3月28日上虞城(今豐惠鎮)的被炸誤記成1940年4月28日了,現在有這份《戰鬥》週刊的報道文章作為實證資料,終於可以得以糾正。

另外,對於原錯誤記錄中的“兩架日機”更正為“六架日機”應該是不存在爭議的。至於主要受災點、燒燬店屋及死傷人數方面,似乎出入不大,可以二者結合應用為更妥帖。

四、史料糾錯之二

從臺灣“國立”政治大學圖書館所藏《上海中文大美晚報》的680號剪報資料(圖6.),倒還真否定了1940年3月28日的上虞城被炸為首次的說法。該報1940年3月20日的報道(圖7.)以“百官上虞相繼被炸……”為題,文中明確記述了“二十八日上午……同時上虞亦發現日機五架,在城內投彈十三枚,內有燃燒彈二枚,上虞縣黨部及郵政局與南大街一帶起火延燒……”,

將上虞城首次被炸的時間推移到1940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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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6.“國立”政治大學680號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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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上海中文大美晚報》1940.3.28

之所以《戰鬥》週刊會疏忽、遺漏此次上虞城的被襲,除了當時的交通、通訊閉塞與滯後外,很可能是2月28日這一天同時有浙東多地(百官、上虞、溫嶺、石浦、金塘等)受襲,加上當天為農曆正月廿一,按中國舊時的習俗還處在歡度春節之中,很多外派記者可能還沒有到崗。

從發表於《戰鬥》94-95合刊(1940年3月1日出版)第六版上的《勞軍歸來》看,作者觀範2月28日中午從餘姚出發,晚上十一點已在百官的旅館,而從此時到第二天中午的12小時內對紹興城失守的錯誤消息一直充斥於耳,而對當天上午本地遭襲的消息竟隻字未提,可以印證當時信息之閉鎖與局勢之緊張。


由此,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知曉:1、按目前上虞的行政區劃,抗戰期間上虞境內的首次被炸應該是1937年8月15日曹娥白米堰機場遭襲;2、而按當時的上虞版圖,上虞境內的首次被炸則應該是1938年4月6日的百官鎮被炸;3、而上虞城(今豐惠鎮)的首次被炸則應該是1940年2月28日。4、目前上虞史學界普遍認同的1940年4月28日的上虞城被炸,準確日期應該是1940年3月28日,轟炸飛機是六駕。

註解


[1] 原文載於餘姚縣動員委員會抗建出版社的《戰鬥》第101期第9版(圖2.);標題在第11版,作者胡伯園(圖1.紅色標記處)。文中所寫地名因年代久遠變化較大,卻版面墨跡模糊加之多為繁體,難以辨認與理解,故特作整理與註解。

[2] 按官方的說法,1949年始設區屬豐惠鄉,1950年改縣屬豐惠鎮,1992年、1996年、1999年、2001年及2006年等有一些行政區劃變更。

[3] 《戰鬥》週刊的善本目前分散在浙江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及復旦大學圖書館等國內的四家圖書館,2015年4月23日我特意前往位於杭州曙光路的浙圖查閱,希望將這殘缺的16字補齊。在浙圖孤山館舍找到了該週刊的館藏,可惜只有1938年的,留下遺憾。只能留待日後能在另三處找到善本,將其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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