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只有他,第五章

孟西南追過去的時候,醫生正在看言喻拍的片子,一抬頭,就看見這麼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往辦公室裡闖。醫生不悅地表示;“已經有病人在了,你要是想看病,先到門口等著。”

韓京陽一晚上是真忙壞了,饒是他這麼個善於處理問題的性格,對於今天這種情況,也有點無奈。

孟西南看著靠在牆壁上的蔣靜成,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沒話說?”

蔣靜成雙手環胸,笑了一聲,“要不你先說說?你為什麼連她回國都不知道?”

孟西南僵住,蔣靜成從來不是說廢話的人。他沒打算放過孟西南。

“你他媽還是她親哥哥。”

旁邊的孟清北眼眶泛紅,淚花拼命地打轉,蔣靜成一個字都沒對她說,可她覺得他的每個字都敲在她的身上。

孟清北低頭,她手腕腫地厲害,從剛才到現在,蔣靜成一句都沒關心過。

明明是她先認識小成哥哥的,為什麼他的視線永遠都只會落在言喻身上?

孟西南沉著臉,眼睛盯著醫生的辦公室,敞開的大門,讓他清楚地看見裡面。言喻安靜地坐在凳子上,醫生正在查看她的病歷。她微側著臉,表情淡然。

他悶悶地問;“言言怎麼了?”

蔣靜成沒回他,還是韓京陽低聲說:“出了點兒小事故,沒什麼外傷,就是過來檢查檢查。”

孟西南又著急了,梗著脖子就要闖進去,幸虧被韓京陽攔住。

醫生正在跟言喻解釋片子上的情況,好在沒什麼大礙,就是肩膀有輕微的骨裂。這邊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一陣喧囂聲,有個護士衝了進來,對著醫生就喊:“趙醫生,車禍,送來三個傷患。”

醫生立即起身,衝了出去。

季啟慕目瞪口呆看完,轉頭問:“哪有看病看到一半的?”

言喻坦然:“他不是說了,問題不大。”

季啟慕不讓,強調:“可是他也說,你肩膀有骨裂。”

言喻不在意:“回去養養就好。”

她說著就要起身,季啟慕卻突然起身到她跟前,低聲說:“言言,讓我照顧你吧。”

言喻神色不悅,壓低聲音;“季啟慕,別犯病。”

季啟慕說著,竟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抬頭看著她。他微仰著臉上帶著難得的認真:“言言,我很有錢的,我爸爸死的時候,給我留了十億美元的信託基金。明年,最遲明年,我就能隨意支配這個基金。我能照顧你的。”

言喻看著他,他繼續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胡鬧?其實我一點兒不喜歡這樣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去酒吧。”

“言言,我真的好喜歡和你在一起。”

言喻這次抬起頭,一門之隔,站在門外的人,清楚地看見季啟慕單膝跪在她面前,輕輕地靠在她的腿邊,兩人姿勢親密無間。

蔣靜成安靜地看著這一幕,末了,嘴角微揚,露出一個譏諷的表情。

言喻的眼睛盯著他,在看見他那個譏諷的笑容,她輕聲說:“可是怎麼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太喜歡了,所以無論走了多遠,都想要回來。

哪怕只看他一眼也好。

季啟慕越挫越勇,繼續說:“沒關係,我肯定會讓你愛上我的。”

言喻方才凌亂的心緒慢慢平復,她低頭看著季啟慕,淡淡地說:“啟慕,以後不要說這種話,要不然我跟你保證,你明年也不會拿到那個基金。”

她語氣清淡,滿是警告,季啟慕住嘴了。

言喻推開他,站起來:“走吧,我們該回酒店了。”

隔著一道門,她的聲音清楚傳到外面。孟西南還是沒忍住,走了進來。

“言言,既然你回北京了,應該回家來住,要不然爸媽知道了,他們心底該怎麼想,”孟西南皺眉,顯然是不滿她的這種做法。

兄妹兩人有六年沒見了,孟西南是現役軍人,非公務不能出國。言喻這六年在美國,一直都沒回來,再見面,就是言喻出車禍來醫院,撞上他送孟清北來醫院在。

孟西南抓了抓自己的頭皮,壓低聲音解釋:“我一直在西部戰區,也是上個月才回來。送清北過來,是因為她手腕傷了,沒辦法開車。”

言喻見他臉上有急色,點頭:“我理解。”

可是理解並不代表接受,就像是很多時候,他永遠先考慮的都是孟清北。

“言言,”孟西南看著她的表情,突然洩氣了,這麼多年沒見了,他都險些認不出這丫頭來了。明明從前是個文文弱弱的安靜姑娘,現在卻像是帶刺的玫瑰,確實是更漂亮,卻也更叫人琢磨不透。

他說:“回家吧。”

言喻一低頭,鼻尖酸澀。

直到她在抬起頭,神色又回覆了平靜,她說:“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過幾天會回家的。”

此時一行人也趕到了辦公室,都是全黑西裝打扮,各個身材高大結實。為首的男人站在門口時,季啟慕臉色微變“你怎麼把他們也叫來了?”

言喻看著門口的人:“肖文是保護你的人。”

肖文是負責季啟慕安全的人,季家是古老的華裔家庭,從清末開始就在美國紮根。家族繁衍生息在美國曆經了百年風雨,可惜家族是龐大了,但人心終究複雜。

三年前,季啟慕的父親在美國被暗殺身亡,他死後留下的鉅額股權,成了整個家族爭鬥的根源。

季啟慕兩年內被三次刺殺,在一次僥倖逃過汽車炸彈的襲擊之後,他被送到中國。

言喻剛才在來醫院的路上,就給肖文發了短信,讓他過來接他們。

今天的她衝動了,想到這裡,她自己低頭一笑。

算什麼?

衝冠一怒為藍顏?

她這麼想時,循著目光看向依舊靠在外面走廊牆壁的男人,他也是一身黑的打扮,黑色飛行夾克,腿長穿著一條黑色長褲,原本就高,短夾克更顯腰線,一眼看過去,長腿醒目。

於是言喻拎著自己的外套,對季啟慕說:“走吧。”

肖文不認識其他人,依舊按著平時的安保方式,把季啟慕和言喻兩人護在他們中間。季啟慕得意,覺得言喻是選擇他,沒選那個男人。

於是走出醫生辦公室時,他還挑釁地衝著蔣靜成抬了下巴,走路都和言喻挨地緊緊的。

蔣靜成淡淡地看著他們,雙手依舊插在兜裡。從剛才到現在,他就這麼站在那裡,不鹹不淡,既不走也沒進辦公室。

言喻從他身上走過時,他眼瞼微垂。

映入眼簾的,是黑色西裝褲中間的那雙長腿,細,白。

眼看著他們漸漸離開,眼簾裡的長腿消失了,只剩下腳步聲。

季啟慕還嫌不夠一樣,故意說:“言言,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動……”

他的那個你字還沒說完,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撞,整個人往牆上飛過去。要不是保鏢及時攔住,他非撞到牆上不可。

蔣靜成動作太敏捷,眾人回過神時,他已經把言喻抵在另一邊牆上。言喻後腰被他緊緊地握著,整個人被他帶出保鏢的保護圈,按在牆壁。

肖文立即上前,警告道:“這位先生,請你放開言小姐。”

聽到他的話,蔣靜成低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再次抬頭時,他直直地看著言喻,深邃的黑眸亮地逼人。

他說:“我要是想動你,你覺得他們能攔得住?”

攔不住,言喻沒說話,安靜地看著他。他黑色夾克裡穿著襯衫,領口有兩粒紐扣未系,胸膛微敞,薄薄的襯衫根本擋不住肌肉的線條。他說話時,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荷爾蒙氣息鋪天蓋地將她包圍著。

言喻的心砰砰在跳,她想:只要你開口,我會跟你走。

可蔣靜成卻在她的眼神中,鬆開手掌,轉身離開。他走的太瀟灑,所有人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時,才回過神。

韓京陽一嘆氣,追上去。

到了樓下,發現他站在醫院大樓旁邊抽菸,他站著的地方黑漆漆的。要不是有菸頭明明滅滅亮著,韓京陽險些發現不了。

蔣靜成站在樓底下,一直到言喻的身影再次出現。

幾個保鏢護著她上車,然後車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韓京陽送他回大院,一直到他下車,蔣靜成都沒說話。蔣家如今也是單獨的小樓,不過父母睡地早,這會兒十點鐘家裡就安安靜靜的。

韓京陽還想說點兒什麼,車外的人就是一擺手,頭都沒回。

“回家睡覺吧。”

*

起床號響起來時,蔣靜成眼睛睜開,窗簾拉地嚴實,外面天光也未大亮,屋子裡漆黑一片。

他躺在床上,清晨醒來,那地方硬地跟鐵棒一樣。蔣靜成閉上眼睛,響起夜裡時的夢境。一直夢到的那張淡然恬靜的臉蛋,竟在昨夜變了,變地更成熟,更好看了。

腰肢纖細,他一隻手就能輕易握住,還有那雙長腿,夾著他的腰……

蔣靜成伸手拉開床頭櫃子的抽屜,把裡面的打火機和煙拿了出來。

一根菸抽完,身體上的反應也漸漸退了下去。

他翻身下床,去浴室裡洗澡。等出來後,拉開衣櫃,作訓服整齊地掛在裡面。蔣靜成把衣服穿上,下樓。他在大院的操場上跑了三公里之後,天光大亮,清晨起來上班和上學的,都陸續出了家門。

往回走時,正好碰上韓京陽出門。

韓京陽把車慢慢停下,降下車窗,問他:“不是給你放假了,一天都閒不住?”

蔣靜成趴在他車窗上,說:“趕著上班嗎?要不是不趕,一塊去吃早點,我請客。”

“哥們還差你這幾個早點錢,”韓京陽嗤笑一聲,腦袋一揚:“上車。”

吃早飯的地方就在街對面,說來他們打小就喜歡這家的早點,包子做的是真好吃,皮薄肉厚,一咬就是一嘴油。其實大院裡頭有食堂,早飯做的也好吃,只是在食堂吃慣了,總惦記著外頭。

蔣靜成回來之後,頭一次來這裡吃飯,沒想到老闆娘還認識他。

一瞧見,眼睛都亮了,連忙上來招呼說:“什麼時候回來的?這一晃,好多年沒瞧見了。”

可不就是,蔣靜成輕易不回北京,回來也就是點個卯,讓爹媽看看。

他們是熟客,老闆娘是個記性好的,這幾個愛吃什麼,心裡都一清二楚。這剛一坐下,老闆娘家裡上高中的女兒,揹著書包就衝了出來,嘴裡還唸叨著,完蛋完蛋,要遲到了。

可一出來,瞧見自家店裡坐著的這兩個人,特別是穿著作訓服的男人,一張極英氣的臉,叫她看地呆立在那裡。

老闆娘給她裝了兩個包子,推了小姑娘一把:“不是說上學要遲早了,還不趕緊走。”

於是小姑娘,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韓京陽把這一幕看在眼底,他這個發小啊,打小就有女人緣。

兩人吃飯都快,特別是蔣靜成,一碗豆漿,一口氣就喝完了。倒是韓京陽先放下筷子,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下定決心問道:“小成,我看言言對你還是……”

蔣靜成抬頭,一張極英俊的臉,帶著不耐煩。

“老子就是那麼好得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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