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打了母親說:終能打回去了!母子一場,兩敗俱傷


兒子打了母親說:終能打回去了!母子一場,兩敗俱傷

兒子打了母親說: 終於能打回去了,離家出走,生死未卜,誰之錯?

1

與非飛的前一次見面,大約是在兩年前;知道他最近的事,是前一陣子。爸爸從老家回來告訴我,“聽你梅姨說,非非失蹤快半年了,是去看精神科的時候,從醫院跑的!”聽到這個消息,心頭猛地一震,繼而長長嘆息。

一份深濃的惋惜和說不出的感傷,從'心底蔓延,記憶的閘門洩洪似地打開,小時候一起玩的情景,長大後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見,一幕一幕,忽閃而過。

非飛,媽媽少時閨蜜-梅姨的兒子,小我一歲,住在老家隔壁,他和妹妹冰兒,是我和弟弟兒時一起玩過家家的夥伴;非飛原來叫鵬程,據說是上初中後梅姨讓算命先生給改的名字。

非飛有著美好的童年,那時家庭和美,爸爸在工廠上班,媽媽出了名的心靈手巧。鵬程自己也是個清秀文靜的小男孩,幾分書卷氣,大家猜想他未來讀書應該是不錯的。

家鄉水秀山青,高山上,小河邊,綠野裡,小夥伴們無憂無慮地撒歡;我們兩家的屋簷下,泥巴樹葉花朵是最妙的玩具,各種的過家家。

佛說,紅塵是無常和苦的自性,即便是短暫的快樂,慢慢也會變成苦。一場家庭變故,讓非非的命運急遽改變。

某天,媽媽告訴我,鵬程的爸爸被警察抓走了,因為他和同事打牌賭錢,有人借錢沒還他,他一衝動下用刀子把那個工友捅了,搶救無效而死。過了一些時日,聽說他的爸爸已經被判處槍決。

那時的我,不懂什麼叫槍決,只是覺得有些恐懼。後來去他家串門,發現以前他爸爸的單人照和全家合影都不見了,家中色調灰灰黑黑一片,也許,那時非非的心也一樣顏色吧。

他家大門時常關著,和我們玩的次數漸漸少了。年輕的梅姨似乎變得更能幹了,她用自己纖細的肩膀撐起一個家,努力工作撫育一雙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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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偶爾傳來哭聲,是鵬程犯錯挨訓。有天,哭罵聲真的很大,媽媽帶上我去看發生了什麼。推開門映入眼的一幕,至今刺痛我的心!

當時的天空是否還飄著雪,已經不記得了;具體捱打是什麼原因,已經不記得了;媽媽是不是勸好了,也不記得了;梅姨在一邊訓斥什麼,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廣大的院子,地上厚厚一層白白刺眼的積雪,數九寒天,他沒有穿任何衣服站在雪地中間,哭喊,那個瘦瘦小小的冷得蜷縮肩膀顫抖著的黃色軀體,像一棵寒風裡滿枝飄搖的枯樹。

他學會了離家出走。父母有時會告訴我說,鵬程又跑了。上小學和初中的時候,僅我知道的出走就有三次吧。一個小孩,沒有錢,吃什麼呢,睡在那裡呢?印象中,一次是幾天後在火車橋洞找到,一次是發現他蜷縮在自家大門一角。

聽這些消息的時候,我腦海裡浮現的都是三毛在曠野城鄉流浪場景。

學校裡他沒什麼朋友,那時的我幼稚的認為,離家出走就是變成壞孩子了,所以有些刻意遠離。曾經那麼要好的朋友,也漸漸失去了,現在想想,他該多麼孤單啊。

梅姨結婚了,男方憨厚勤快,沒有子女,感覺對他們兄妹是真誠關愛的。只是非非依然嚴肅孤僻,臉上有點兒憤世嫉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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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上了中學,我家搬到離他家很遠,我們也不再是一所學校。只有每年過年和中秋節,他會來看望我的爸媽,簡單聊聊家人和自己的近況。

非飛一直沒有太理想的工作,也沒有女朋友。我休產假住老家的時候,他似乎剛換了保險的工作,一改以往沉鬱,來我家時穿的很正式,容光煥發,最終我沒有買,想他一定有些失落。後來聽說他當過超市理貨員、司機等。

有一天媽媽對我嘆氣道,梅姨和非飛要斷絕母子關係。因為他打了梅姨,還說,小時捱打現在可以還回去了!

我聽了很震驚,原來他表面不說什麼,可內心怨氣已經積聚到了爆發點。

打自己母親,是多麼叛逆和折福的事!雖然知道他是一時衝動,梅姨還是很傷心。

後來就聽說非飛去了廣州。他妹妹冰兒在家庭變故發生時還不太記事,且一向乖巧,在外地上學,接著參加工作,後來遇到現在的先生結婚生子。梅姨開始忙著帶小外女,在冰兒所在的城市和老家之間奔波。

一段時間後,冰兒一家回老家定居。非飛不知何時也從廣州回來了。據說他和梅姨已經和好。

正當外人都覺得這對母子的一段恩怨從此畫上了句點的時候,卻聽到了他從精神科跑掉的消息。

父親說,非飛可能是廣州打工時種下塵肺病的病根,剛做完手術不久就跑了。我聽到時,心中很難過,文質彬彬的小夥子,到底乾的什麼工作,能得上塵肺病,又發生了什麼,忽然要去看精神科。

既然剛做了手術,身體也不會太好,半年過去,杳無音信,人是活著還是已經不測?擔憂中聯繫了梅姨和冰兒。冰兒說,哥哥失蹤後曾請多人找過,沒有找到,已經和警局報了失蹤。之前他堅持說有塵肺病,還說自己在某月某日死,去醫院檢查根本沒有查出病來。為安撫他,最後還是做了些治療。感覺他精神出了點兒問題。

媽媽陪他去市醫院精神科看病,繳費時他說自己去辦,從媽媽手裡拿過卡就跑了,沒帶手機,再沒有回來。冰兒說自己現在一想哥哥就傷心;好在梅姨看開了,說她知道母子之間也有因緣,善緣惡緣,緣深緣淺,如果實在找不到,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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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生命何其脆弱,如同狂風肆虐的高原上一小根燭火,隨時可能熄滅。輪迴裡,短暫幾十年光陰,對某些人說,卻從來都不輕鬆。

三十而立本該風華正茂,而於非飛,是沉默壓抑,乃至精神錯亂離家出走。

誰之錯呢?

我想,從小到大,非飛每一次流浪,其實都是為了安心——找一個讓自己快樂自由的地方。

只是他不明白,縱然踏遍千山萬水,也未必找到夢中的桃源,幸福,僅在自己的心轉念之間。十幾歲到三十歲之間,他可以自己幫助自己完成心靈成長,如心理諮詢,或閱讀一些心理學和教育的書籍,慢慢走出自己的心理陰影,走出原生家庭帶來的創傷,與自己和解。但他沒有,這是他自己方面的問題。

曾有大德開示說,精神分裂症是由於擾亂別人的心造成的,特別是讓父母為他牽掛,讓父母操心,傷害父母的心,以後就容易得這個果。或許,非飛少時離家出走,讓母親四處尋找,焦慮擔心的時候,長大後打自己母親的時候,和母親斷絕關係的時候,對父母親一直心有所怨的時候,他未來精神障礙的因,已然悄悄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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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瑞典和芬蘭的研究者們對超過一百萬的瑞典男性調查發現,父親若有犯罪記錄,兒子認知能力測驗的得分更低;父親犯下的罪行越大,兒子在測驗中的成績也越差。還有調查顯示:少時缺乏父愛的孩子,中學輟學率和犯罪率均高2倍。

有的家長不善於控制情緒,把怨氣發洩到孩子身上,拳腳相加,只會讓孩子身體受損、心靈受傷,形成粗暴冷酷的性格,極易流浪或徘徊在街頭,不願回家。

沒有人天生會做父母長輩,武志紅的《家為什麼傷人》,就提到了很多家庭教育的問題,父母以愛的名義控制孩子,其實是自私,加上教育方式不當,語言辱罵和暴力懲罰,對幼小孩子心靈造成了永久傷害,帶到成人,很多性格和心理問題的來源。

一個和諧、良好的家庭能夠讓人體會到親情的可貴,即便家庭破裂,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也要照顧好孩子的感受,給孩子完整的愛。這是他父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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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現在他在何方呢?

或許在某座橋洞下風餐露宿;或許在某個醫院康復;或許,某個時刻,於鬧市人潮中,與我擦肩而過;或許,在某個角落,過上了自己內心渴望的生活;又或許,最不願的,已經離開了了麼?

如果知道這結局,周圍的人,是否會對這個孩子關注更多一點兒?在他迷茫看不清前路,痛苦煩惱的時候,告訴幾句緊要的話。

父母有罪,子女無辜。不要用他們父母的過錯去懲罰他們,不要用冷漠的態度去對待他們,小非飛和所有孩子一樣,是值得交往的同學。有很多像他一樣的孩子,不僅無法享受正常的家庭溫暖,還要面對社會人群有色的眼光。遇到問題沒人交流,只能閉門苦思,心理失衡,漸漸地形成感情冷漠、煩躁、孤獨怪僻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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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一個男人來到海邊散步。發現,沙灘淺水窪有許多被暴風雨捲上岸來的小魚,有乾死的危險。有一個小男孩不停地撿起小魚扔回大海。他問孩子,小魚成百上千,你救不完的,為什麼還要救,誰會在乎呢,被救的每一條小魚都在乎,男孩兒回答。男人被感動,也彎下腰去,撿起一條條小魚。

每個孩子都是一條窪裡小魚,每個覺醒的成人都是海邊的拯救者。

而成人覺醒前,需要自救,需要學習。好在,我們可以不斷反思,不斷學習,讓相似的悲劇減少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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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很多事,待物是人非,便懷疑是否真的經歷過;很多人,曾在身旁鮮活地笑過哭過,待別離日久,又似乎從未相遇過。

看了太多現實與虛構的悲歡離合,更覺人生如夢如幻。相比於突發災難,相比於從出生就深陷死亡威脅的人,非飛的經歷似乎還不夠悲慘,但卻是在身邊真實發生: 真實意味著,心臟的跳動、血液的流淌、呼吸和體溫、進食與排洩、酸甜苦辣、喜怒哀樂。那樣活過,現在也許,也這那樣活著。

不是看客,不想用鏡頭抓拍一個人跳樓,而忘記伸手拉住,那意味著心已麻木。

我們還要繼續尋找他,同時,從中總結教訓,不要悲劇再次發生。

這件事也提醒我們,要時刻備一雙體察他人憂患的眼睛,孝親行善當趁早,雪中送炭須及時,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刻,一個微笑,一塊兒麵包一瓶水,都可以在他心中升起感動,命運或許就演變成為另一番景象。

約翰·多恩說過,每個人都不是一座孤島,別去打聽喪鐘聲為誰而鳴,它為你而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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