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我從來不會提前計劃任何事情,風往哪兒吹,我便隨風而動。」

傑森-威廉姆斯在一次採訪中,這樣形容自己的處世之道。而比起這個略顯大眾化的名字,人們更習慣於稱他為「白巧克力」。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花哨的運球,極具想象力的妙傳,讓他在千禧年來臨之前,躍身成為球迷的寵兒。而華而不實的標籤,無法掌控一支冠軍之師的質疑,卻也一度讓他感到迷失。

左手是華麗的表演場,一記匪夷所思的手肘傳球便能收穫全場觀眾的歡呼;右手是激烈的鬥獸場,在季後賽的槍林彈雨中,能夠笑到最後的人永遠都是那個更少犯錯誤的團隊。在華麗與現實之間,天才也無可倖免地需要做出抉擇。

威廉姆斯選擇了後者,正如他自己所說。

「總冠軍能療愈一切。」

1.

回首看來,三個賽季的國王生涯,只是威廉姆斯漫長的13年NBA生涯中的一段碎片。但真正經歷過那個年代,見證過那支舉世無雙的國王隊的人們,不會這樣想。

傑森-威廉姆斯這個名字,早已化為那一抹紫色回憶中的一部分,無法被歲月抹去。

一切都要從那個停擺的賽季開始說起。

2.

參選1998年選秀,對於威廉姆斯來說,是個迫不得已的決定。

就在剛剛打出一個17.1分6.7次助攻2.7次搶斷的賽季後,他因屢次違反藥物規定吸食大麻,被球隊禁止參加剩餘的比賽。

這也為他的選秀前景,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陰影。沒有球探會把賭注押在這樣一個「刺頭」身上。

最終,國王隊在第7順位,將他納入麾下。這樣靠前的順位,連他自己都不曾料到。

「我在很多球隊的試訓中都發揮得不錯,把那些模擬順位在我之前的傢伙們一一擊敗,我現在處在個人狀態的巔峰。但我真的沒有料到我會在這麼高的順位被選中。」威廉姆斯在選秀大會後的採訪中表示。

天才所獨有的自信與狂妄,可見一斑。

就在威廉姆斯的新秀賽季,那支日後掀起普林斯頓進攻狂潮的國王隊,也初具雛形。向來以傳球著稱的明星前鋒克里斯-韋伯,前南斯拉夫神射手佩賈-斯托賈科維奇,以及兩度率領開拓者殺入總決賽的名帥裡克-阿德爾曼,紛紛在休賽期加入球隊。

實力的飛速提升,加上以威廉姆斯為首的華麗籃球風格,讓球隊成為了聯盟聚光燈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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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威廉姆斯也打出了上佳的表現,除了他一連串眼花繚亂的絕妙傳球,他場均能貢獻12.8分和6次助攻,球隊也闖進了季後賽,上座率更是提升了13%。

甚至在季後賽首輪,面對或許是NBA歷史上最為沉穩老辣的控球后衛——約翰-斯托克頓,NBA也樂於一次次地重播威廉姆斯用他雜耍般的動作讓老前輩吃癟的鏡頭,甚至會著重放大斯托克頓的某些小動作,引來球迷們對樸實無華的斯托克頓的口誅筆伐。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那是威廉姆斯的黃金歲月。他迅速地躍升成為聯盟的人氣王。並沒有太多人親眼看到過「手槍」馬拉維奇打球,但如今人們迎來了他的替身。耐克也與他簽下合約,鏡頭中的威廉姆斯,彷彿一個名聲顯赫的饒舌歌手。

在一眾肌肉棒子林立的籃球場上,年輕的威廉姆斯,顯得清新脫俗。

但好運氣不會一直眷顧,命運的變數在悄無聲息地一點點積攢。

3.

聯盟中席捲而來的紫色旋風,並沒有停止的打算。但逐年提升的常規賽戰績,位居聯盟前列的進攻效率卻無法掩蓋球隊在季後賽中始終無法更進一步的窘境。

縱觀威廉姆斯在國王效力的三個賽季,儘管他場均能送出6.3次助攻,卻也會出現2.9次失誤,命中率更是隻有38.4%。每當他送出一記絕妙的傳球,都有可能伴隨著一次令人抓狂的失誤,或者一次糟糕的投籃選擇。

彼時,經過兩三個賽季的磨合,球隊已經逐漸建立起了佩賈-韋伯-迪瓦茨的三人組合,此時的球隊需要的不再是一個長期掌控著球權的魔術師,而是能夠找準時機給對方來上一槍的殺手,板凳席上的鮑比-傑克遜正是這一角色的不二人選。

在西部半決賽0-4潰敗給湖人的系列賽中,威廉姆斯在球隊中的角色便已經開始後移。4場較量,他累計只命中了7記投籃,出場時間也分攤了一部分給傑克遜。

向來自信滿滿的威廉姆斯,開始對自己在球隊中的角色感到不滿。

而在收到一通從孟菲斯打來的電話之後,國王隊的管理層終於堅定了做出改變的決心。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決定交易這樣一位備受歡迎的,給球隊提供巨大幫助的球員是十分艱難的,但能夠得到畢比讓我們激動不已,他是一位同樣出眾的控球后衛。 」時任球隊總經理Geoff Petrie說道。

對於當時的國王隊來說,球風更為踏實的邁克-畢比,無疑是一個「更完整」的球員。

但將時光拉長,在屬於那支華麗的國王的年代落幕,兩位主角也漸次退出NBA賽場的當下,重新審視當年的那一筆交易,或許產生一種全新的視角。

4.

幾位「恩師」的指點,讓威廉姆斯在籃球生涯中獲益良多。

高中畢業後,傑森-威廉姆斯本已經承諾了加盟普羅維登斯大學,但卻因主帥Rick Barnes的突然離開而作罷,轉而選擇了比利-多諾萬執掌教鞭的馬紹爾大學。

兩個賽季後,多諾萬得到了佛羅里達大學的邀約,頗受恩師器重的威廉姆斯,選擇跟隨多諾萬的腳步,轉投鱷魚隊陣中。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在NBA效力的日子裡,威廉姆斯也有幸與多位名帥共事。

國王時期的阿德爾曼教練,給予了威廉姆斯足夠的自由度。他自己回憶道。

「比賽開始之前,阿德爾曼教練把我拉到場邊對我說,如果你下快攻的時候嘗試一記背傳,但卻把球扔出界外了。不要擔心,下個回合再用左手嘗試一次。」

但父親Terry Williams有相反的看法。在他看來,讓自己的兒子過於隨心所欲,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愛國王隊那些人,但他們沒有真正幫助傑森走出困境。每當他上場,做出些瘋狂的傳球和失誤時,在這過程中沒有任何人阻止他這樣做。我認為他需要的是有人來指導他該怎樣做。」

灰熊隊的七旬老帥胡比-布朗教練,成功說服了威廉姆斯減少在場上的「隨心所欲」,而是去執行戰術,命中空位跳投。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在老帥執掌球隊的兩個完整賽季中,威廉姆斯的投籃命中率終於穩定在了四成以上,三分球命中率也有近35%,罰球命中率更是達到了85%,曾經頗為人們詬病的失誤也被控制在了2次以下。

離開國王后,威廉姆斯逐漸成為了一個更好的團隊型球員。

對於這樣風格上的轉變,威廉姆斯在球場上雖然表現得很順服,但是言語中還是忍不住來一番自嘲,「如果球迷喜歡這樣的一個平平無奇的控衛,我就做這樣的控衛。」

這樣的言論還頗有些少年天才的倨傲,但其實在他心中,關於華麗與現實的抉擇,早已經有了答案。

5.

2005年8月2日,在踏入而立之年的前夕,傑森-威廉姆斯離開田納西州,前往邁阿密熱火隊,回到了他大學所在的佛羅里達,一切都顯得那麼熟悉。

除了他自己。

當球隊主帥帕特-萊利第一次見到訓練場上的威廉姆斯時,他的表現讓老帥大吃一驚。

「你失憶了嗎?你忘記你原來那些讓所有人開心的招式怎麼玩了嗎?」

只有他自己清楚答案。

「(改變)沒有花費太長時間。我只想盡我所能,快速地把球交到沙奎因-奧尼爾和德維恩-韋德的手上。」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一切只為了勝利,即使無法將球一直掌控在自己手中,即便沒辦法一場比賽得到二十分,勝利總會療愈所有改變招致的陣痛。

但他也並非完全隱藏了自己的光芒。

「一切都取決於場上的形勢和我所處的位置,我會自己判斷要不要玩點花活兒。」威廉姆斯笑著說道。

當不世出的天才放棄華麗的皮囊,專注於勝利,甘心屈居一名角色球員的時候,籃球也情願用勝利和冠軍作為對他的回饋。

6.

2006年6月20日,總決賽第6場,隨著特里側翼的三分球失手,搶到籃板球的德維恩-韋德將球高高地擲向球場上空。熱火隊逆轉贏下了隊史首座總冠軍獎盃。

作為球隊的第四號得分手,他在總決賽賽場上,場均能得到8.8分4.7次助攻,卻僅僅出現了8次失誤。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有人將這座總冠軍視作對隊中諸位生涯無冠的老將們最好的嘉獎。佩頓末年執著地追求冠軍終成正果,莫寧換腎歸來令人敬佩。

而威廉姆斯從當初為球迷追捧的青澀少年,蛻變成為在合適的時間傳出最正確傳球的沉穩老將,這樣的風格轉變,同樣值得人們為他送上掌聲。

尾聲

2010-11賽季結束後,威廉姆斯正式宣佈了退役。如今八年時間已悄然逝去。

儘管生涯從未入選過全明星,但他的55號國王球衣,仍然在NBA store國王隊的球衣銷量中位居首位。

他鬼魅的傳球集錦,總會隔三差五地出現在各大體育網站的首頁,為人所稱讚。「白巧克力」甚至成為了一個形容詞,「你看這球傳得,很白巧克力。」

「白巧克力」威廉姆斯:在華麗與現實中前行

華麗和現實的對立,曾讓他感到困惑。可當命運的輪盤放緩腳步,威廉姆斯才發現,現實的妥協讓他收穫成就,華麗的軀殼讓人們將他銘記。這本不是一道非此即彼的單項選擇題。

隨風而動,自會飄到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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