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頭望明月,一刀斷人魂

不知道是不是西安的天氣太冷,從飛機上下來之後,我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寒意襲來。若非是轉身看見張哈子就跟在我身後,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又被那些不乾淨的東西給盯上了。

走下飛機之後,張哈子站在地面上,抬頭看了看天上。他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可是還是仰著頭四處望了望。惹得周圍的乘客也跟著他一起抬頭看,可是除了頭頂上那皎潔的月亮,什麼也沒有。

我輕聲問張哈子,你在看麼子?

他講,難道你不覺得,這邊滴月亮,比我們那邊滴月亮,要大一些邁?

聽到他這話,我忍不住笑了一聲,講,張哈子,你是不是愚闊了?你看得到月亮?就算你看得到,來來來,你給我講一哈,月亮哈有北方大南方小這個講法?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神秘兮兮的,我看不懂。他沒說話,而是用左腳尖在地面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右腳尖從上到下,在圈內劃了一條S線,隨後輕輕躍起,兩腳的腳後跟準確無誤的落在那條S線的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是一個典型的八卦!

做完這些之後,他往左邊跳開,右腳外側在地上一個斜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的腳外沿剛好鏟在地上他剛剛畫的那個八卦的邊緣。幾乎是斜鏟的瞬間,他快速蹲下,從兜裡掏出一節中指長短的竹節,往地上一插,然後迅速把手縮回來,那感覺,就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火鍋一樣。

當張哈子站起來的時候,我剛想問他,在地上插這麼一根竹棍,萬一把人絆倒了怎麼辦?

最後那個‘麼辦’還沒說出口,我就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了,因為我看見,那根原本立在地上的那一節竹棍,‘嗖’的一聲,沒入地裡,消失不見!

飛機場的地面,其堅硬程度不用我說相信大家也應該知道,這種混凝土的地面,莫說是一根竹棍了,就算是用篾刀砍,估計都不一定能夠把地面砍出一個缺口來。

可我卻親眼看見,那根插在地上的竹棍,在毫無外力的作用下,插進了地裡,而且還是盡根沒入,表面上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為此,我還很不相信的蹲下去看了看,原本還想著,或許是竹棍被風吹走了,所以才會造成這種盡根沒入的假象。可是當我蹲下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地面上,殘留著竹棍的尾巴,也就是說,之前的那根竹棍,確確實實完全陷進了地裡!

我站起身來,滿臉驚訝的看著張哈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結果這貨卻好像是深藏功與名一樣,雙手背在身後,優哉遊哉的朝著第二輛擺渡車走了過去。----第一輛擺渡車已經客滿先走了,第二輛擺渡車比較空曠。

坐上擺渡車後,張哈子的神情一度變得開始有些異常,看上去很像是----期待!?

沒錯,就是期待!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在這貨的臉上看到過淚水,看到過失望甚至是絕望,也看到過他的玩世不恭和心如死灰,但就是沒有看到過他有過期待。

我不知道他是對他們的匠門失望透頂了,還是對他自己的未來沒有了任何的期望。但不管是哪種,就現在而言,我能再次看見他的這種神情,我很高興。

而且,在他的臉上,除了期待之外,竟然還有一絲他竭力想要壓制,但卻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的興奮。

我不清楚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但我卻清楚一點,那就是,此時此刻的張哈子,才是真正的張哈子!

我問他,剛剛那竹節……?

他講,你是不是之前就想問,老子為麼子又會匠術老?

我趕緊點頭,如搗蒜一般。

張哈子冷哼一聲,講,你以為十六朝帝都,是白叫滴邁?

我講,你會不會匠術,管它是不是十六朝帝都麼子事?

他講,你個狗日滴,啷個不蠢死起?十六朝帝都,遍地皇陵,滿天氣運,老子一身匠氣毀於一旦,但是底子哈到,現在站到這裡,你講老子會不會匠術?

我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張哈子這話的意思。

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好比說一個破了底的玻璃瓶,用它去裝水,肯定是裝不了的,但是如果你把這個玻璃瓶給放在河裡,那麼它裡面自然就裝滿了水。一樣的道理,張哈子的一身匠氣雖然沒了,但是因為西安這是十六朝帝都,有皇氣的加持,儘管不是巔峰,但施展一些匠術還是可以的。

難怪他會說這邊的月亮要比南方的大,原來指的是氣運比南方要多的意思。

張哈子講,所以你現在曉得,老子為麼子敢到飛機上‘開山’老邁?

我之前還有些擔心,因為覺得張哈子初來乍到,就敢這麼囂張,說是開山,其實未必不是敲山震虎?把動靜鬧得這麼大,這不是惹禍上身麼?

現在我終於明白,張哈子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現在的匠術,和他巔峰時期相比,估計連三成都不到,所以哪怕是真的敲山震虎,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同飛機上的那些人,是因為距離太近了,所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擺渡車剛走沒多久,我就看到機艙那邊變得喧鬧起來,彷彿間還聽到了空乘在喊救命的聲音。

我知道,應該是那幾位被張哈子‘開山’給震住的人被發現了。

都是匠人圈子裡面的,他們吃了張哈子的啞巴虧,也不可能對這些空乘說明真實情況,估計最多就是說他們在飛機下降的過程中受不了氣壓的變化罷了。而且那位耳朵流血的傢伙,多半還能得到航空公司的賠償。

只是,這貨既然能夠跟在張哈子的後面,那麼段位自然是不會低的。到了這個層次的,金錢對他們來說,真的只是可有可無的了。就拿張哈子來舉例,哪怕是他的眼睛瞎了,若是他真的想要撈錢,那還不是罈子裡取粑粑----手到擒來?

我看了看四周,然後小聲問張哈子,他們不會死了吧?

張哈子在開山之前都提醒了我,我都還是覺得腦袋像是要被炸開一樣,可想而知那些毫無準備的傢伙會遭遇怎樣的重創。

張哈子看都沒看我一眼,講,所謂開山,就是見山斷山,遇人斷魂。哈挫挫,既然你小時候見過炸山,那你應該曉得,一座大山,啷個可能一次性被炸藥炸爛?同樣滴道理,老子也不可能一刀子就把他們開死老。再講老,老子現在身上留不住匠氣,都只能借周圍滴氣運用一哈,最多就是把這些傢伙開得三魂不穩七魂不固。

我好奇的問了一句,要是你巔峰時期呢?

他‘看’了我一眼,臉上的神情不悲不喜。我知道,他已經放下了曾經那個驕傲的自己,完全接受了現在的自己。

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要是以前,老子早就一刀把他們滴魂魄都給劈散老!

一刀斷人魂魄,果然是張哈子的脾氣。

擺渡車駛出去一段路程之後,我又問他,你之前到地上搞的那個東西,是麼子講究?

舉頭望明月,一刀斷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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