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接上期《安西節度使軍團安史之亂入關勤王后領導權和結構成份變遷》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目錄

1盧杞真的認為朱泚是忠貞之臣嗎?

2為什麼是吳漵去談判?

3太子家令吳湊——吳漵弟弟

4是誰殺了吳漵?

5段秀實死亡之謎

6謎底揭開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段秀實和朱泚由於政見不合,發生分裂,到了開始密謀誅朱泚、迎德宗回朝的地步。

此時奉天那邊的思路居然和段秀實的思路不謀而合:段秀實希望朱泚派人去迎接德宗,而德宗這邊要派人來長安探探口風。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1盧杞真的認為朱泚是忠貞之臣嗎?

討論是從朱泚是否是造反派頭子這個話題說起的。因為首先此時他已經是長安的一把手了,此外,要談判總得找到真正的當家人才行。

可是,關於朱泚是不是謀反的真後臺,奉天城內是有不同看法的。自然很多人會認為朱泚一定是後臺,這點無需多說。可是,此時的盧杞卻說了一句,驚天地的話:

涇師之亂,從幸奉天,盧杞、白志貞謂德宗曰:"臣細觀朱泚心跡,必不至為戎首,佇當效順。宜擇大臣一人,入京師慰諭,以觀其心。"上召從幸群臣言之,皆憚其行(《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 列傳第一百三十三◎外戚-吳漵》)

猛一看,盧杞、白志貞二人似乎認為朱泚不會是造反派的總頭子。如果,我們單獨來看這段話,你又對盧杞很有意見的話,那麼覺得盧杞和白志貞二人的話簡直就是十足的奸臣說的。朱泚那邊都要登基坐殿了,你這邊怎麼會認為他不是真心造反的呢?這不是瞪眼說瞎話嗎?

可是,如果跟著我的系列文章讀下來就會發現,盧杞和白志貞說的真不是假話。沒有跟著德宗逃難護駕到奉天的,文臣是以源休和首,而武臣則以段秀實為首,其實才是涇原兵變的總後臺。因此,加上朱泚,長安城內此時其實是三巨頭。而源休和段秀實又是更有實際權威的。朱泚是幽州來的,當然是客,他的能量是怎麼也不能和源休和段秀實這兩個老關中相比,不問可知。至於姚令言不過是前面的小丑而已,讓人當槍使的,雖然他肯定是心甘情願的。

因此,你只有跟著我的系列讀下來才會發行盧杞和白志貞二人說的沒有錯。

所以,他們想去找朱泚探探口風——利用朱泚和其他人之間可能存在的矛盾的進行分化瓦解。

上初至奉天,詔徵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泚為亂兵所立,且來攻城,宜早修守備。"盧杞切齒言曰:"朱泚忠貞,群臣莫及,奈何言其從亂,傷大臣心!臣請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為然。

我們會發現,《通鑑》和《舊唐書》的意思大為不同。《舊唐書》的意思是說朱泚不是造反的一把手,但是不是一把手,肯定也會是二把手,或者是三把手,總之,是參與造反了的意思,沒有說朱泚沒有反。自然不是認定朱泚為忠臣。而《通鑑》這裡則寫的是“朱泚忠貞”,這就是說朱泚是忠臣了,與《舊唐書》定性大為不同。不僅如此,在《通鑑》這裡還加強了語氣,或者說是對朱泚忠貞的政治品行給與格外高度的認可:“群臣莫及”。特別是“臣請以百口保其不反。”這樣信誓旦旦,足見不會反了。可是,我們在前面幾乎很難看到盧杞和朱泚會有什麼比較強有力的聯繫。而且,《通鑑》還刪去了白志貞,將矛頭只對準了盧杞。因此,我大體可以推斷,《通鑑》這段話是根據《舊唐書外戚》的上面引述的部分大膽改動而成的,是對盧杞潑的髒水。

前後兩書對德宗的描寫也完全不同。《舊唐書》是聽完盧杞的建議,德宗召集群臣商量對策。《通鑑》這裡加了一個德宗也認可朱泚不反的態度。這就等於將德宗也給包括了進來——這就是說德宗是個糊塗蟲。召集群臣商討,就是說皇帝沒有確定最後的主意,而說:“上亦以為然”這可就是大膽地罵德宗了,給前代帝王身上潑汙水了。司馬光這個班子,太大膽,簡直是要謀逆。我們當今大眾讀《通鑑》還都以為司馬光在拍皇帝的馬屁,為帝王唱讚歌,其實大謬不然的。

更為關鍵的是,《通鑑》這裡又加了《舊唐書》這段:

盧杞及白志貞言於上曰:"臣觀朱泚心跡,必不至為逆,願擇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

前面說朱泚忠貞,下面說他“必不至為逆”,這背後的意思就差的太多了。不為逆,卻不等於忠貞啊!《通鑑》為了抹黑盧杞,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

既然召群臣商量,那麼當下就做了兩個決策,一個是軍事準備:

又聞群臣勸泚奉迎,乃詔諸道援兵至者皆營於三十里外。姜公輔諫曰:"今宿衛單寡,防慮不可不深,若泚竭忠奉迎,何憚於兵多;如其不然,有備無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通鑑卷228》

另外就是派人去長安談判。

這個人是誰呢?

是吳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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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為什麼是吳漵去談判?

吳漵,德宗的親舅爺。吳漵的姐姐是代宗的親生母親。所以他是外戚。

吳漵的姐姐是章敬皇后。《舊唐書後妃傳下》:

肅宗章敬皇后吳氏,坐父事沒入掖庭。開元二十三年,玄宗幸忠王邸,見王服御蕭然,傍無媵侍,命將軍高力士選掖庭宮人以賜之,而吳後在籍中。容止端麗,性多謙抑,寵遇益隆。明年,生代宗皇帝。二十八年薨,葬於春明門外。

這家人是罪臣之女,說明不是什麼高門大姓。而且開元二十三年侍奉肅宗,到了開元二十八年就死了。可見,去世得很早。這樣,他們家在朝廷中的影響就不會太大,與武氏、楊氏比起來,簡直是日月之於熒光。

吳漵本人:

吳漵,章敬皇后之弟也,濮州濮陽人。祖神泉,位終縣令。父令珪,益州郫縣丞。寶曆二年,代宗始封拜外族,贈神泉司徒,令珪太尉,令珪母弟前宣城令令瑤為開府儀同三司、太子家令,封濮陽郡公;中郎將令瑜為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諭德、濟陽郡公。漵時為盛王府錄事參軍,拜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濮陽郡公。以元舅遷鴻臚少卿、金吾將軍。建中初,遷大將軍。漵雖居戚屬,恭遜謙和,人皆重之。(《舊唐書-外戚-吳漵》)

他家是濮陽人,我們在前面沒有少介紹這裡,此處不在多提。此外,吳漵的祖父和父親其實都是後來追封的。這裡我看只有吳漵的叔父吳令瑤的宣城令還有些價值。吳漵本人自盛王府錄事參軍到建中前做到鴻臚少卿,為鴻臚寺次官。

鴻臚寺,秦及漢初稱典客, 景帝六年,更名大行令, 武帝太初元年,改稱大鴻臚,主掌接待賓客之事。東漢以後,大鴻臚主要職掌為朝祭禮儀之贊導。北齊始置鴻臚少卿為鴻臚寺次官,四品上。歷代沿置,亦稱鴻臚寺少卿。隋初置一員,四品上,煬帝增為二員,從四品。唐代從四品上。高宗、武則天時曾隨本寺改名同文少卿、司賓少卿,尋各復舊。可見,此時的職務內容極可能是朝祭禮儀這方面的職務,純粹是養人吃閒飯的部門,可是又不能沒有。這樣的部門很難得罪人,因為沒有實權。

不過,我們得注意,這是個禮儀方面的職務。這就與士族的禮法派結合起來了。說明,他們家是士族的禮法派的。

一個從來沒有實權的人去跟朱泚談判,這不是開玩笑嗎?因為你沒有影響力啊,雖然說你是皇帝老舅爺,可是你長期在實權的外面,說話肯定是沒有分量的。這樣的人去了,誰會跟你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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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太子家令吳湊——吳漵弟弟

這就需要介紹他的弟弟吳湊。

 湊,寶曆中與兄漵同日開府,授太子詹事,俱封濮陽郡公。湊以兄弟三品,固辭太過,乞授卑官。乃以湊檢校太子賓客,兼太子家令,充十宅王使。累轉左金吾衛大將軍。(《舊唐書外戚傳吳漵附吳湊》)

吳湊的職務含金量是非常高的。上來就是太子家令,是太子家的總管。太子家令,在隋,家令掌刑法、食膳、倉庫、奴婢等。煬帝改家令稱司府令。唐復原名,不掌刑法。家令品秩東漢千石,北魏、北齊、隋、唐從四品。品級不是太高,中級幹部。可是護衛太子——後來的德宗。可見,德宗對他得多信任吧。

十宅王使,胡三省 注:“《職官分紀》曰: 唐 置十宅、六宅使,以諸王所屬為名,或總雲十六宅,後止曰六宅。” 唐 宋 時皇帝諸子年長後分院居住,並置十宅、六宅使負責管理諸宅院事務。後只稱六宅使。這是皇帝將子弟全都交給他來管理了,責任足見重大。這兩個職務是典型的替皇帝管家。

左金吾衛大將軍.掌管皇帝禁衛、扈從等事的親軍。 唐代官署名,唐十六衛的兩衛。 唐高宗龍朔二年(662)改左候衛為左金吾衛而置,一員,正三品,德宗貞元二年(786)置上將軍前為左金吾衛長官,掌宮中、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宜;凡翊府之翊衛及外府佽飛番上,皆屬之。類似是京城及大內警備司令。既是親臣,也是重臣了。不過我們敘述的故事的時候這位吳湊應該還不是左金吾衛大將軍。

下面一條記錄就非常關鍵了:

湊小心謹慎,智識周敏,特承顧問,偏見委信。大曆中,滑帥令狐彰、汴帥田神功相次歿於理所,時藩方兵驕,乘戎帥喪亡,人情多梗。代宗命湊銜命撫慰,至必委曲說諭,隨所欲為之奏請,皆得軍民和協,帝深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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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節度使


他們家是濮陽人,令狐彰去世後,他代替代宗去處理善後問題。而濮陽就是在令狐彰的治下的。這是以老鄉的身份去的。所以,他們吳家背後也是有軍隊支持的。而此次逃跑出來,恰恰是有令狐家的人。右龍武軍使令狐建就是令狐彰的兒子。

右龍武軍使令狐建方教射于軍中,聞之,帥麾下四百人從,乃使建居後為殿。

(《通鑑228》)

此時這幾百人可就是太有分量了。換言之,這幾百人是吳家人。所以,以前只是管理禮儀的吳漵此時在奉天就是非常有權威的人了。出來談判當然有分量。

但是我們還沒有看到其必然性。有分量的絕非只是吳漵一人。盧杞也很有分量,但是盧杞是不合適的。所以談判還得有和對付能搭上話的人才行。那麼吳家為什麼能搭上話呢?下面的吳湊的記載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宰臣元載弄權,招致賄賂,醜跡日彰。帝惡之,將加之法,恐左右洩漏,無與言者,唯與湊密計圖之。及收載於內侍省,同列王縉,其黨楊炎、王昂、韓洄、包佶、韓會等,皆當從坐籍沒。湊諫救百端,言"法宜從寬,縉等從坐,理不至死。若不降以等差,一例極刑,恐虧損聖德。"由是縉等得減死,流貶之。

從這裡看,由於他救了王縉和元載同黨的楊炎、王昂、韓洄、包佶、韓會等多人,可以說是有極大的人情留在此可的長安城中的。這麼大的人人情去談,當然成功概率很大。這是吳漵來談判的最大籌碼。雖然救人的是他弟弟,可是他當哥哥的背後能沒有推動?所以這個人情肯定是吳家哥兩的。

但是,這裡還有個秘密,我先不揭開,後面在講,自然是極其重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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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是誰殺了吳漵?

可是事情卻並不象想象的那麼容易:

漵起奏曰:"不以臣才望無堪,臣願北行。"德宗甚悅。漵退而謂人曰:"人臣食君之祿,死君之難,臨危自計,非忠也。吾忝戚屬,今日委身於賊,誠知必死,不欲聖情慊於無人犯難也。"即日齎詔見泚,深陳上待屬之意。時泚逆謀已定,貌雖從命,而心已異,乃留漵於客省,竟被害。上聞之,悲悼不已,贈太子太傅,賜其家實封二百戶,一子五品正員官,敕收城日葬事官給。(《舊唐書,外戚傳,吳漵》)

來之前也是看到了問題極難之處的。沒有想到,果然沒有回來。到了長安就被人家給殺了。從這裡的記錄看似乎是說朱泚給殺的。

可是這裡說的清楚,朱泚在面上已經同意了,只是心裡不同意而已。何必殺人呢?殺了他有什麼好處?

殺了皇帝的舅爺,這就是在號召天下的人都來反對自己了。說明自己的反心已決了。這與他表面上答應的虛與委蛇的做法是矛盾的啊。如果是真撕破臉何必對吳漵先假裝應允呢?豈非放屁脫褲子——多道手續?既然是表面答應,就說明朱泚沒有馬上想撕破臉謀反,而是想要點緩和餘地的。所以,說朱泚殺吳漵是有些牽強,這裡的記錄本身是邏輯不通的。

按說兩國交兵不殺來使,何況這吳家弟兄對長安城中早就方的那麼大人情?其實這裡的記錄也可以從側面讓我們看到都是什麼人反對德宗。朱泚如果想殺,當然也得掂量掂量。

那麼是誰殺了吳漵呢?

如果我們現在回過頭再看看吳湊那段放人情的舊事,其實不難知曉,吳家得罪了誰。

吳家自然是救了王瑨和楊炎等,可是沒有救元載!他沒有救的人才是問題的核心。殺元載是代宗的要求,而他們家是代宗的至親,當然是站在代宗這一邊的,所以,殺元載,其實也是吳家的看法而已。

縱然是帝舅之家與帝王不一心的也多的是,漢武帝的舅舅田蚡,唐高宗的舅舅長孫無忌皆是此類。何以這位吳國舅就必然支持代宗皇帝?

不難理解,其實只要看他們吳家是寒門小戶出身就知道了,他們家的利益和價值觀必然是與士族不同。他姐姐是罪臣之女入了掖幽庭才有機會被送到肅宗面前承幸。其次,他們家和令狐家有著直接的聯繫,說明吳家是代表了令狐一派的政治和經濟利益的。這都是在說明他們和傳統關隴貴族和東方士族不同。這點平常顯不出來,關鍵的時候就出現了。我們在前面分析過元載和源休本來是本家,都是元魏的老皇族的後代,所以,殺元載,其實就是在打擊這一派的利益和勢力。

而此次反唐的勢力中,源休的勢力,也就是說元載的勢力其實是佔了主導地位的。縱然是他吳家救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本身還不夠格成為元載和源休家族的核心人員,他們只是依附而已:

王昂,出自戎旅,以軍功累遷河中尹,充河中節度使。貪縱不法,務於聚斂,以貨藩身。永泰元年正月,檢校刑部尚書知省事,改殿中少監。元載秉政,與載深相結托。(《舊唐書卷一百一十八 列傳第六十八元載傳》)

韓洄(名相韓滉弟弟)以蔭緒受任,劉晏判鹽鐵度支,闢為屬吏,累官至諫議大夫、知制誥。與元載善,載誅,以累貶邵州司戶同正員。(《舊唐書卷一百二十九 列傳第七十九 ○韓滉(子皋 弟洄) 》)

包佶,歷任秘書監、刑部侍郎、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居官嚴正,所至有聲。因疾辭官,卒於故里。封丹陽郡公。天寶六年及進士第。累官諫議大夫,坐善元載貶嶺南。

韓會(738—780),唐河內河陽(今河南省焦作孟州市)人。文學家韓愈之長兄,為一倡導古文的名家。代宗永泰年間與名士盧東美、崔造、張正則四人同寄居上元(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被時人認為才德可媲美后夔,故稱“四夔”。韓會做官,是由浙西都團練觀察使李棲筠推薦的。他視韓會為賢者。元載當國,韓會以有“文學才望”為元載所青睞,任起居舍人。大曆十四年,因受元載案牽累,由中書起居舍人被貶韶州(廣東曲江)。德宗建中元年(公元780年),韓會於韶州任所病逝,年四十三。

我們看這幾個人,除了沒有提到的楊炎外其實都是下層,所以都是蒼蠅,而不是老虎。其中韓洄、佶還是財經高手,是劉晏手下的骨幹,所以這些都人被吳家救下不是沒有原因。換言之,元載背後的大佬,吳家肯定沒有救。因此,簡而言之,恨吳漵死的人就是源休及其身後的勢力,可以說到此是非常明顯的。如果從因果動機角度看,死於源休之手,是最大可能的。可惜,罪名卻給安在了朱泚的頭上。

難道真的是源休小肚雞腸嗎?居然敢在這種場合殺國舅爺?當然不是。我們前面介紹源休的時候,可說他是以“幹局”著稱,也就是說他不僅有才幹,而且是很有胸襟氣度,敢以宰相自任,自比蕭何,絕非浪得虛名。因此,這種人絕不會意氣用事的。那麼,何以此時殺國舅爺呢?

我想最好的解釋就是逼朱泚徹底反唐,不給他留退身步。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套,要套的就是朱泚,不能讓他關鍵時刻掉鏈子。朱泚在明面上其實已經答應吳漵接德宗回來了。這種話,不能不說有幾分真心,雖然不能是百分百。這正是動搖的時候。之所以如此,我想背後的段秀實讓朱泚去接德宗的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朱泚此時猶豫了。我們甚至可以想到,吳漵來談判,段秀實按道理應該出來接見的,因為前面說過朱泚對他是推心置腹的態度,這麼大的事情,不讓段秀實出面我想不大可能。如果段秀實出面,那麼段秀實的態度和吳漵的態度一結合,那麼對局面的影響就極大,朱泚的轉變就是極為可能的。因為,此時畢竟,朱泚還沒有打出謀反的旗號,面子還沒有撕破,彼此都還有退身步,有緩和餘地。

特別是朱泚雖然此時手握重兵,可是他的支持的家底是幽州兵,他再牛,在關中,以幽州勢力的角度看,他是客兵,是客人,不是關中勢力的主人,大事必然是要聽關隴貴族的。這是朱泚最大的軟肋。從這個角度說,朱泚謀反是極大的失策。因為這裡不是你的地盤。這跟當年安祿山進長安不一樣。安祿山那是帶著大軍來的。涇原兵變的勢力其實是段秀實的,而不是他的。段秀實對涇原兵是有很大的發言權的。朱泚不可能不重視段秀實的態度和意見,這是個基本前提。

但是朱泚最後還是走上了謀反的道路,可以說是上了源休的當!成了源休的棋子。涇原兵變和後來的奉天之難,都是源休等關隴貴族和部分士族操刀的結果,朱泚是被架在政權的上面當幌子而已。後來奉天之難的時候,朱泚對長安城中的那些已經逃走陪伴德宗的大臣家屬都很好其實就證明了這點,朱泚和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不想把事情做到絕地,始終留著退身步。其實這種做法也好理解,因為朱泚的文化背景是商業,商人只有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因此,把事情做絕,到最後沒有退身步,不符合商人的思維。但是這對於土地貴族不一樣,土地是零和博弈的對象,所以,打江山必然是定於一尊,不可能幾個人一起當皇帝。因此,對敵人只能是趕盡殺絕。

因此,從這個土地貴族的角度看,對於德宗一派也必須趕盡殺絕,沒有緩和餘地了。雙方的矛盾就到了這種地步。這對於又是商人,又是客人的朱泚是不適合的,按照常理,他的勢力終究要回到幽州去才對。只有地主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而殺了吳漵,等同雙方聯繫的最後一點可能性也沒有了,只能開戰了。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5段秀實死亡之謎

按照道理來說,段秀實之死不應該是謎。因為《兩唐書》和《通鑑》都寫的很清楚,雖然彼此不完全一樣。但是有兩大點是一樣的:第一都寫了段秀實用司農卿的兵符調韓旻回長安,之後段秀實用笏板打朱泚最後被殺害。當然是被朱泚殺害。這是兩個核心點。然而這兩點卻不足以支撐段秀實死於朱泚之手這個結論。

細讀《兩唐書》和《通鑑》發現,寫的最清楚的是《通鑑》,可是漏洞最大的也是《通鑑》。可以說正是《通鑑》詳細而生動的描寫讓這件事漏洞百出,不可理喻。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通鑑給我們的最大線索首先是究竟是誰派兵去攻打德宗剛剛落定的奉天?這點《通鑑》和《兩唐書》不同。派兵去奉天是段秀實之死這件事的源頭,而一切的秘密都是在開始之中。

《通鑑》的看法是:

泚遣涇原兵馬使韓旻將銳兵三千,聲言迎大駕,實襲奉天。

《通鑑》說的是朱泚派兵去攻打奉天。但是《舊唐書卷一百二十八 列傳第七十八段秀實傳》卻是另外的說法:

四年,朱泚盜據宮闕,源休教泚偽迎鑾駕,陰濟逆志。泚乃遣其將韓旻領馬步三千疾趨奉天。

《舊唐書》這裡說的是源休才是主謀。朱泚只是傳聲筒而已。這點和

《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三 列傳第七十八段秀實傳》的看法是一致的:

會源休教泚偽迎天子,遣將韓旻領銳師三千疾馳奉天。

那麼,哪家的看法更靠譜呢?

我以為是《兩唐書》的觀點更靠譜些。因為這裡調動的是涇原兵,而不是朱泚自己的幽州兵。而《通鑑》的寫法就將源休的罪責給抹殺了。

在來看第二個問題,用司農卿符調兵回來的事情。

《通鑑》記載:

時奉天守備單弱,段秀實謂岐靈嶽曰:"事急矣!"使靈嶽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當與大軍俱發。竊令言印未至,秀實倒用司農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旻至駱驛,得符而還。

《舊唐書卷一百二十八 列傳第七十八段秀實傳》:

及韓旻追駕,秀實以為宗社之危,期於頃刻,乃使人走諭靈嶽,竊令言印。不遂,乃倒用司農印印符以追兵。旻至駱驛得符,軍人亦莫辯其印文,惶遽而回。

這兩家寫的都差不多,都是“倒用司農卿印符”,《舊唐書》還多了一句:“軍人亦莫辯其印文”。

《新唐書》記載與《通鑑》幾乎一致:

秀實以為宗社之危不容喘,乃遣人諭大吏岐靈嶽竊取令言印,不獲,乃倒用司農印追其兵。旻至駱驛,得符還。

如果我們從材料看,肯定是《舊唐書》寫在最先的。因此,原始材料一定是《舊唐書》的,這點無疑。

所以我們只要需要認真分析《舊唐書》的材料就可以了。

可是一分析《舊唐書》的材料,就會發現,啊!遠來有個天大的漏洞!

這個漏洞是什麼呢?

就是用司農卿的印符去調兵。

調兵的印符是要統兵大將看的,可是這個大將怎麼會連兵符都不認得?一個連兵符都不認得的人,你敢讓他去帶兵,而且是帶兵去攻打皇帝?這不是開玩笑嗎?

兵符是古代傳達命令或調兵遣將所用的憑證。用銅,玉或木石製成,作虎型,又稱虎符。製成兩半,右半留存在國君,左半交給統帥。調發軍隊時,必須在符驗合後,方能生效。我們熟知的就是《信陵君竊符救趙》。唐朝因為李虎的原因諱虎,改用魚符或兔符,後來又改用龜符。而司農卿肯定是隻能有大印,沒有兵符,無論怎麼倒用,你都是印,不是兵符。所以如果用印的話,根本不能調兵。

唐律疏議卷第十六擅興 凡二十四條:

【疏】議曰:依令:「差兵十人以上,並須銅魚、敕書勘同,始合差發。若急須兵處,準程不得奏聞者,聽便差發,即須言上。」

這裡說的非常的清楚,調兵是要用銅魚符,而且得有敕書,就是皇帝的命令書。二者缺一不可。此時沒有皇帝,起碼得有朱泚的手令。因為此時朱泚是老大。所以,段秀實怎麼能調動兵呢?

更為關鍵的是,《舊唐書》的編輯們怕我們多疑,特別加了一句:“軍人亦莫辯其印文”。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阿二不曾偷!我們前面說過,這兵符怎麼也得統兵大將看才行,怎麼這裡成了“軍人”,似乎一個隨便的士兵就可以接洽兵符的事情,這不是開玩笑嗎?這是去偷襲皇帝,偷襲皇帝的部隊都這麼搞笑?這還偷襲個什麼勁兒啊!這句話就更暴露了所謂盜用司農卿印符調兵是一個假新聞。太不靠譜了。

可是,如果我們想一下,那就是在另外的情況下就可能是真的了。什麼情況下呢?就是這個統兵的韓旻將軍是段秀實的人,所以,看到司農卿的印就回來了。這是最大的可能了。段秀實是涇原兵的最老的老領導了。這裡面多少將領都應該是他培養提拔的才是。

而如果韓旻是段秀實的人,那麼問題的性質和後面的結果就會大為不同了。這點我們先放在這裡,後面再談,且看下面新的話題。

第三點就是段秀實和朱泚對打的細節。

《舊唐書朱泚傳》:

因與海賓同入見泚,為陳逆順之理,而海賓於靴中取匕首,為其所覺,遂不得前。秀實知不可以義動,遽奪源休象笏,挺而擊泚,仍大呼曰:"反虜萬段!"泚舉臂衛首,秀實格拉之,忷々然。李忠臣馳肋泚,泚素多力,才破其面,逆徒噪集,秀實、海賓遂並見害。

《舊唐書》這裡寫在韓旻軍隊回來後,段秀實和他的大將劉海賓一起去找朱泚講道理。劉海賓不敢取出靴子中的匕首殺朱泚,而段秀實只好多源休的笏板打朱泚了。這情節怎麼看都象從《史記-荊軻刺秦王》那裡抄襲來的。

《通鑑》的寫法是:

旻至駱驛,得符而還。秀實謂同謀曰:"旻來,吾屬無類矣!我當直搏泚殺之,不克則死,終不能為之臣也!"乃令劉海賓、何明禮陰結軍中之士,欲使應之於外。旻兵至,泚、令言大驚。岐靈嶽獨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實等。

是日,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起,奪休象笏,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吾恨不斬汝萬段,豈從汝反邪!"因以笏擊泚,泚舉手扞之,才中其額,濺血灑地。泚與秀實相搏忷忷,左右猝愕,不知所為。海賓不敢進,乘亂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匍匐脫走。

當然,如不細看,《通鑑》這裡的核心也是段秀實用笏板敲朱泚腦袋。可是與《舊唐書》頗為不同。

首先是段秀實自己已經在長安城內利用自己的威望開始調兵了。這點是《兩唐書》沒有的。《新唐書卷一百五十三 列傳第七十八段秀實傳》:

秀實謂海賓曰:"旻之來,吾等無遺類。我當直搏殺賊,不然則死。"乃約事急為繼,而令明禮應於外。

這裡只是提到讓何明禮在外面照應,而沒有明確調動軍兵。

我覺得《通鑑》是懂內幕的。所以《通鑑》寫了段秀實調兵的事情。其實也正是印證了我們前面分析的,段秀實就是用司農卿印調回來韓旻,而韓旻就是段秀實的人。所以根本無需去盜姚令言的兵符。這完全是對信陵君竊符救趙故事的抄襲。

可是,當段秀實能夠調動部分軍兵的時候,自己卻赤手空拳,在和朱泚等叛臣商量稱帝的場合無所準備,用人家手中的笏板擊殺朱泚,這種橋段只能是戲文裡的內容。段秀實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他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老頭!他難道不知道怎麼殺人嗎?用笏板砸朱泚腦袋這種想法,簡直是在說段秀實是大傻子啊。

而且也忽略了環境這個重要的細節。他們是在商量謀逆篡位的地方段秀實要打殺朱泚的。稍微有頭腦的人都該想到,討論這類話題的地方得多機密的地方啊!周邊不該是重兵把守嗎?這完全是抄襲荊軻刺秦王的段子抄糊塗了。荊軻刺秦是在人家秦王大殿上,而且人家有法律規定,殿上的人不準帶武器,武士們沒有命令也不準動,這種情況下,荊軻才可以用匕首刺殺秦王。而討論篡位的地方一定是非常機密而且是非常狹小的空間內討論,大殿之上幾位大臣高聲討論要改朝換代?當今腦殘的編劇們也不敢這麼寫!這得是密謀啊!這種場合怎麼會容許出現一個人拿著笏板突然砸朱泚的腦袋的事情!段秀實選擇這樣的地方殺朱泚,這老頭喝茅臺得喝多少啊,才把腦袋喝成這麼傻?

《新唐書》寫的就合理些:

翌日,泚召秀實計事,源休、姚令言、李忠臣、李子平皆在坐。秀實戎服與休並語,至僣位,勃然起,執休腕,奪其象笏,奮而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可磔萬段,我豈從汝反邪!"遂擊之。

這類寫的是計事,卻沒有說什麼事,這樣就容易緩和多了,通鑑的那種寫法就寫死了——太不合情理。不過這裡也搞笑,用象牙的笏板,那東西能有多堅硬?我懷疑應該不怎麼堅實吧。

總之,我們從段秀實調兵、誅殺朱泚的環境、及用笏板打朱泚這三個細節看,都極為不具有合理性,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判斷,段秀實之死的歷史材料很大程度上是被篡改的,是假新聞記錄。當然不能說沒有一點有價值的信息。但主體都是胡謅的,而且極可能是對荊軻刺秦王,外加上信陵君竊符救趙這兩則材料的編輯抄襲的結果。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6謎底揭開

那麼有價值的信息有哪些?

首先是吳漵肯定是被殺了。

其次段秀實老頭也死了,肯定是被殺的。

第三點,就是源休是調兵偷襲奉天的主謀。

第四點,就是段秀實應該可以調動的了軍隊——當然是部分軍隊。

上面講了吳漵被殺,是源休集團給朱泚下的一個套,使他沒有了和朝廷講和的退身步。但是,另一方面也就等於切斷了段秀實等人想和朝廷談和的思路。可是,段秀實目前是不打算推翻李唐的,而又被源休逼到不能通過朱泚和朝廷講和的地步,段秀實派如果不和源休翻臉,那就只能跟著源休一起謀反了。源休這招實在是高!殺了一個吳漵,一邊套住了朱泚,可是,另一邊也就套住了段秀實!

而且,為了不能再生變故,源休立刻慫恿朱泚派人去攻打奉天,率先開火,等於是坐實了造反的事情,這樣就徹底逼迫朱泚和段秀實都上了他反唐的大船,是再也下不去了。

說是三千人馬就能攻下奉天,我不大信,奉天是從建中元年就開始經營的,怎麼那麼紙糊的一般脆弱不堪?段秀實絕不是真擔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韓旻去了就能把德宗皇帝拉下馬!要知道是有大將渾瑊在那裡坐鎮呢!一個小小的韓旻怎麼是對手?因此,這三千人馬攻打奉天是假,可是證明朱泚和段秀實等一起造反倒是真的。而一旦再奉天門前走一圈,那麼段秀實的一身清譽可就毀了!他身後的集團就被幫到源休的反唐的戰車上,之後的利益必然是玉石俱焚!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於是,段秀實必須將軍隊調回來。

有意思的是,這個韓旻是段秀實的人。為什麼源休要用段秀實的人?就是要讓朝廷知道這個老臣也跟著朱泚造反了!可想而知,如果韓旻不是他的人,韓旻的軍隊怎麼會不認識印信稀裡糊塗會撤回來?這才是源休的最厲害的地方。讓朱泚殺吳漵,把朱泚逼上船,讓段秀實的人去襲擊朝廷,再把段秀實逼上賊船!

段秀實不同意謀反,雙方其實已經鬧翻,既然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那麼就只有一招可用了:利用自己掌握的軍隊再長安內發動內戰,消滅源休和朱泚。這是最為合理的推論。如果不發動武裝起義,而又要體現他的忠義凜然,最關鍵的是不能將源休寫成主謀,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讓段秀實和朱泚直接幹架,最後被殺。

由於姚令言是站在朱泚一邊的,段秀實在長安的力量處於弱勢——安西軍團已經被分化瓦解了——不難猜出,段秀實試圖發動軍事政變偷襲朱泚和源休的做法肯定失敗了。這樣,彼此貌合神離的戲就做不下去了,段秀實只有被殺一條路。

而殺段秀實,也就等於說段秀實的一派不再支持朱泚和源休,這就等於為後來朱泚失敗埋下了伏筆。

所以《通鑑》寫有如下的細節是合理的:

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眾曰:"義士也,勿殺。"秀實已死,泚哭之甚哀,以三品禮葬之

這裡絕非是在於他是義士,而在於他身後的一大股力量,殺了他,就等於將他身後的人都逼走了。所以《通鑑》接著寫:

海賓縗服而逃,後二日,捕得,殺之。亦不引何明禮。明禮從泚攻奉天,復謀殺泚,亦死。

追捕同黨,而且抓住就殺,這是典型的軍事政變失敗後,勝利一方的善後處理手法。

《舊唐書卷128段秀實傳》:

大將劉海賓、何明禮、姚令言判官岐靈嶽因為同謀也被殺害。

姚令言的判官岐靈嶽都跟隨了段秀實,這說明在姚令言的部隊中發生了分歧。岐靈嶽是段秀實派,而姚令言則站到了朱泚和源休一派中了。

段秀實被殺的意義非常重大,我們基本可以認為安西節度使軍團的命運到此畫上了句號,從此安西節度使派系的力量退出了歷史舞臺。之後涇原兵再有什麼變化,就與當初的安西節度使派系沒有關係了。這是以關隴貴族和商人集團聯盟為後盾的幽州兵團的勝利。安西節度使軍團中土地貴族一派失敗了。土地貴族和商業規則的矛盾是安西節度使軍團中長期存在的矛盾,到此以段秀實的被殺而解決了。可是,如此一來,安西節度使軍團的靈魂也就煙消雲散了。在這意義上講,這卻是唐王朝的勝利,因為少了一個巨大的軍事集團的壓力!

那麼為什麼不將軍事政變寫出來呢?非要搞一出抄襲刺秦和竊符的舊把戲來搪塞讀者呢?

就是要掩蓋段秀實和源休都參與了涇原兵變這件事。

如果說寫了段秀實發動了這次被抹殺的反擊朱泚的政變,那麼,就等於說段秀實可以調動涇原兵馬,既然能調動涇原兵馬,涇原兵大亂長安的時候,你段秀實為什麼不出來呢?這就讓《兩唐書》、《通鑑》的史家們回答不了了。如果這個問題不回答解釋清楚,這就等於證明段秀實也是逆臣了!可以說從涇原兵禍亂長安,洗劫大明宮,擾亂含元殿來看,說段秀實是逆臣,不冤枉!

段秀實如果發動兵變還有另外一個難題,源休怎麼辦?源休站在誰的立場上呢?如果連源休也攻打,那麼,源休就是朱泚的人,如果不攻打,可是源休卻參與了朱泚稱帝和叛亂。

而殿庭擊朱泚這個哄老頭小孩的橋段,就把源休的責任大為降低,而高度突出了朱泚,特別是《通鑑》更是將矛盾焦點集中在了朱泚身上。而源休則幾乎是當作一個透明人一樣處理了。段秀實從源休的手中奪出笏板就砸朱泚,彷彿源休就是廟裡的泥胎一樣,不會動。這樣,源休的歷史責任當然就不突出了。

為源休掩蓋其謀逆反唐實際後臺的責任,其目的就是為了掩蓋歷史上關隴貴族和大士族們的反唐的政治罪行!而修史的這些史家們無不是站在這個立場上的。

當然,段秀實也是這個集團中的,因此,史書中寫段秀實笏板擊朱泚這樣荒唐的段落自然也是在遮蔽段秀實參與了涇原兵變這一事實。

如果對比《通鑑》與《兩唐書》,《通鑑》的做法就更突出了。

段秀實笏板擊朱泚,讓我簡直看到了京劇的場面!

當然,讀者會說,你前面可沒有少說出源休謀逆的罪行證據,何以這裡卻又要掩蓋?豈非史家們自相矛盾?

史家們確實是自相矛盾的。史書記載中的矛盾就是史家的修史的職責——客觀記錄歷史——和他們自己利益之間的衝突矛盾體現而已。史家們是在自己和歷史的交織的十字街頭上寫史的。因此,史書中出現自相矛盾是必然的。這其實就是主體和客體的矛盾在修史上的反應——主體人在研究客體的時候不能不影響客體,這點微觀物理學已經證明了,黑格爾的辯證法也早就提出這點,在他的《精神現象學》裡。

大唐名臣段秀實被害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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