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地名是這樣來的

馬龍地名源流

稍加留意,我們不難從一個區域的地名看出地名背後所蘊藏的歷史、人文、自然、民俗等諸多內涵。試舉“通泉”一名的由來和變遷便足以生動說明。通泉最早的源頭在今天的舊縣。該地原為盤弧裔納垢之孫易陬所居,原置易隆百戶。元至元十三年(公元1276年)設置馬龍州,領通泉縣——通泉即今舊縣。彝語“易”為水,“隆”為城,即水城,以水得名通泉。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廢通泉縣入馬龍州,舊址改稱舊縣,通泉一名移入州所在地——即今縣城所在地通泉鎮。從中我們看到了這一地名從彝語到漢語的變遷,從此地到彼地的地理變遷。

彝語地名---見證馬龍原住民悠久歷史

在馬龍,彝族是原住民,明朝以前是多數民族,馬龍即為彝語 “麻籠”(駐兵之城)的音譯。至今天,馬龍的八個鄉鎮,依然有馬鳴、納章兩鄉(鎮)為彝語音譯。馬鳴在1950年前為彝族地名“馬麻村”(意為土司駐兵之地)。1950年更名馬鳴,意為人民解放,人歡馬叫。納章為彝語,意為長山腳下的黑彝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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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鳴諮卡彝族村。諮卡:彝語為諮姓的村莊

以彝語命名的村莊,在馬鳴鄉、納章鎮、月望鄉、王家莊鎮較多。

可以推測,明代以前,馬龍的絕大多數地名是以彝語命名的。因為,“旱(漢)來魚(夷)走”,許多地名漢化。一些地名雖為彝語,但音譯時加上了漢語的主觀色彩。如“馬龍”——音譯時選擇了“馬”和“龍”兩個騰飛的吉祥物;“馬鳴”為人歡馬叫。一副馬龍地名趣聯很能說明這種民族文化交融的特色:

東河水向西河流過三板橋龍洞水滴天生壩湯朗,

黃泥塘到白泥坡抵四旗田馬鞍山撞土地坡必垮。

上下聯嵌入的最後一個地名都為彝語地名,但嵌入其中都人為地完全以漢語意思理解。湯朗:漢語可理解為水清澈或象聲詞(彝語原意為有柏果樹的地方)。必垮:漢語為必然垮塌(彝語原意為石山旁的村莊)。

田營屯旗所---見證軍屯民屯的歷史

雲南屯田始於漢。在馬龍,軍隊駐紮的地名追溯得較早的要數諸葛山、諸葛箐、四旗田等,相傳三國時諸葛亮南征在這裡紮營,便有了諸葛山、諸葛箐的名稱,在山下豎有四面旗幟的地方,就叫四旗田。

明初大規模的漢民以軍屯、民屯方式進入馬龍,以田、營、屯、旗、所等命名的村落便在馬龍出現。以通泉鎮為例:盛家田、楊官田乃盛姓軍官、楊姓軍官屯田之地。高外營、楊外營、保家營也是軍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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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官田,楊姓軍官駐紮屯田的地方。

舊縣鎮的大路屯、上南屯、左所等都是軍屯的地方。

民屯之地,典型地名如大莊的民村。

以此類推,全縣大凡田、營、屯、旗、所的村名基本都是軍屯、民屯之地。

村名之上冠以姓氏,稱“官”的大多是千戶、百戶,稱“旗”的大多是總旗、小旗的首領,官、旗是世代任職,所以軍屯村落往往是以姓為名。但也有設為軍屯而不用軍屯名稱的村落,如:半個山、瓦倉、桃園、大龍井、阿左必、高坡、中和等,據史書記載,這些村落是為軍屯所在。這些村落,可能原已建立,後來衛軍居住,不改原名;也可能那時稱軍屯,後來省去軍屯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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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莊鎮土官寨村,因土司居住於此得名

鋪驛哨關---古驛道上的村落

秦修五尺道,先從四川的宜賓到曲靖,後又從曲靖修至昆明;明洪武年間修建中大路。在馬龍境內,兩次所修道路基本路段應是重疊的。這樣,在馬龍境內,從響水至易隆之間,古驛道上布排了這樣一些村莊:響水街(舊名響水鋪)、大海哨、高山鋪、馬龍(馬龍衛)、昌隆鋪、紅軍哨(原名紅井哨)、黃土坡、烏龍箐、白塔鋪、紅橋(原名草鞋板橋)、獅子口、照和鋪等村落。

明代的交通有一套極其嚴密的組織管理辦法,就是在交通線上設置驛、鋪、關、哨、站、堡。最初只是兵士、驛卒駐守,這些兵士、驛卒都有家小,久而久之便形成村落。

漢語地名佔絕大多數闡釋漢民族早已成為多數民族。在馬龍的400餘個自然村落中,保留彝語命名的村落至今尚有近70個,僅佔六分之一左右。絕大多數村落都以漢語命名,這闡釋著明代以後,漢民族已成為多數民族。從今天的人口比例來看,少數民族佔全縣總人口近8%,漢族人口在92%以上。

漢民族是世界上最大的民族,漢文化對整個世界的影響都極其深遠。對雲南、對馬龍,漢文化的影響歷久彌深。作為馬龍,彝族的歷史和文化也曾深刻地印刻在這裡的山山水水間,今天也同樣綻放著璀璨的光芒。

文人學士的命名增添了馬龍的浪漫情調

最典型的要數馬龍八景:伯刻翠屏、東阿古木、九曲文河、龍湫夜月、香爐倚空、層巖瀑布、龍陽仙洞、綠莎野塘。其中所蘊含的詩情畫意已成為永遠鐫刻在人們心中的文化情節。哪怕像東阿古木、龍湫夜月等已毀壞殆盡,但八景依然是人們追憶、描寫、談論的永久話題。

當然,文人雅士的風雅與普通百姓的口碑相傳會出現一個斷層。歷史上,也許馬龍的許多地方都曾留下文人學士的風雅命名,但未能被大眾所普遍接受而全部留傳下來。譬如八景,民間幾乎都同時有一個普通的名字:如伯刻翠屏叫黑泥大山,九曲文河就是東河西河,層巖瀑布叫大迭水,綠莎野塘叫梭梭塘。龍陽仙洞就是土官洞,以至於一度時期內,許多人以為龍陽仙洞是納章的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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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陽仙洞,原名叫土官洞,知州張棅遊此洞,改名“龍陽仙洞”。

再如《馬龍州志賦》中所提及的許多風雅地名,需要我們今天作出註釋甚至於考證認定。如卓筆山即多羅山,與伯刻山相近;湧翠山即韓坡嶺;興龍山也在長坡嶺村附近;盤瓠山即舊城山,如此等等,在新的時代裡,地名的風雅與通俗怎麼結合?值得思考與挖掘。

如今,馬龍的快速發展也如一篇浪漫的詩章。新誕生的浪漫地名已被大眾所廣泛認同和接受:如文河廣場、歷史文化廣場、大劇院、水景公園、龍翔大道、迎賓廣場……馬龍需要浪漫,這種浪漫是腳踏實地的。

地名更替見證歷史的滄桑和今日的騰飛

馬龍,西漢設銅瀨縣,唐武德年間更名同起縣,元朝設馬龍州,民國後設馬龍縣,從名稱的更迭上已能大致瞭解馬龍滄桑歷史的脈絡。

舊址的消失,無法覓其遺蹟更見證著歷史的滄海桑田。舊縣誌中載:“故律高縣,在馬龍縣城東”;“故麻州,在馬龍縣城北里許”;“廢尚灒城,在馬龍縣東南四十里”;“廢耶城,在馬龍縣東南境”,這些地址,有待於研究歷史和考古的學者進一步探究。

田可是馬龍文化史中一顆耀眼的明星,他隱居造字的半個山雖未改名,但今天走到這個村子裡,有關阿田可生活的任何痕跡都已無法尋覓,我們只有在浩瀚的典籍中隻言片語地去尋找這位先賢的足跡。

新中國成立,開創歷史新紀元。共產黨的主張是各民族一律平等,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月望鄉原為“猓猓衝”的一個村名,有礙民族團結,改名“可樂村”;“爛泥衝”改名“永興村”;舊縣的“草鞋板橋”改名“紅橋”。

1966至1976年的文革期間,曾大搞地名一片紅,任意更改一些地名:如“紅星”、“紅旗”、“曙光”等,這些命名,人為造成地名混亂,如曇花一現。這一期間的“破四舊”又人為地毀壞了許多文物古蹟,馬龍著名的“父子銓樞”牌坊、“樂熙門”牌坊等就在此時毀於一旦。

時代在快速發展,新的美麗名字也在不斷誕生:舊縣新集鎮、文河廣場、龍翔大道、歷史文化廣場、水景公園……新的地名事實上正書寫著嶄新美好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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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田可”是一個字,要造)

田可的偉大成就

彝文史稱爨文。滇東居民原來稱叟,但由於爨氏的長時間統治,其所統治的地區逐步稱為爨地,這裡的“叟”人逐步稱為爨人。爨本一家之姓,逐步變成這裡主要民族的族稱。此後凡稱“爨人”,指的就是彝族先民。雲南著名史學家方國瑜先生概述說:“爨氏統治著廣大區域,所依靠的就是彝族,爨氏勢力擴大,就是彝族勢力的擴大爨氏勢力的發展,就是彝族勢力的發展。雖然爨姓原是漢族,但是從彝族勢力裡分劃出來的統治階級,已不保持漢族的特徵,而融合於彝族之中了……並且彝族也稱爨人”。

與光輝燦爛的唐朝文化相呼應,唐朝時彝族文化在馬龍翻開了光輝的一頁。《舊唐書》載:“納垢部酋長之後阿田可 隱居半個山,蒐集一千八百四十號字母,三年始成,名曰:‘韙書’”。明代《一統志·曲靖府·人物》中記述:“阿田可 ,馬龍納垢酋之後,隱居山谷,撰爨字如蝌蚪,二年始成,字母一千八百四十,號曰‘韙書’,爨人至今猶習之,佔天時人事亦多應驗”。阿田可 撰爨文,在《嘉慶一統志》、《彩雲百詠》、《辭源》、《馬龍州志》、《續修馬龍縣誌》中皆有記述。《滇略》則直呼阿田可 為“書祖”。清代史學家張履程這樣寫詩讚美阿田可

天地之大無不有,

間氣所鍾必非偶。

蒼頡作字泣鬼神,

《韙書》一卷治爨人。

張履程先生在詩中把阿田可 與創造漢字的蒼頡相提並論。

辭海註明:“韙書,彝文的史稱”。“韙”即“是”、“對”的意思。韙書首先是一部字典,首要功能是記錄當時彝族的語言,具有規範語言的作用,也可看作是民間的識字課本。

古代識字的人十分有限,識文斷字的人在常人看來是十分神秘的。清人杜錦說:“彝人能習詩書而為人祈禳者,加以尊禮,謂之畢慕”。因而《韙書》又是一本祭祀占卜之書。尤如漢語在甲骨文時代,刻在龜甲和獸骨上的,都是占卜之語。

《韙書》還是當時書法練習的範本,爨字書寫具有規範化、藝術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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