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荍
图｜网络
自恋一词，在现代科技的推动下，变成了一场数字化时代下的狂欢。智能手机和各种美颜软件，让人们愈发沉迷在自己的“盛世美颜”里。
你，是你，可还是你吗？
这种完美的幻想，在现实生活中，可能会让我们过于在乎别人的看法，逐渐失去自我，但对于演员来说，自恋却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技能。
著名影星张国荣先生，因为长相绝美，就在大荧幕上贡献了不少“自恋”型人物。
他就曾说：“凡事演员，总带几分自恋，唯其自恋，才可在镜中见到另一个‘自我’，然后让这个自我化身无数角色，进入不同人物的内心世界，只有这样，演出才会动人心魄。”
“自恋”在张国荣的演绎下，成为了一切浪漫的开始。
01、一生只落一次地的飞鸟
张国荣唱了一辈子的歌，拿奖拿到手软，但同样的，他也演了一辈子的戏，但拿到的奖，却寥寥可数。
说来唏嘘，如今被后人捧上演技神坛的哥哥，却当了很久的“票房毒药”。因为张国荣少时长相清纯，性格耿直，对于当时的香港电影界来说，并不吃香。所以一部接着一部电影票房的“扑街”，让初入影坛的张国荣戴上一顶“票房毒药”的帽子。
直到1984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电影《缘份》的男主角，口碑和票房的双丰收才让张国荣摘掉了这顶帽子。不仅如此，这部电影也是他和挚友梅艳芳的结缘之作。
电影《缘分》
也许纵观电影的历史，张国荣只在其中驻足过短短一个时间，但不可否认，电影史里，有他浓墨重彩的一页篇章。
其中，张国荣凭借《阿飞正传》里旭仔一角，拿下了第10届香港电影“最佳男主角”的金像奖。并且，《阿飞正传》还贡献出了一句广为流传的经典台词：
“我听人家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他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儿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便是它死亡的时候。”
之后，张国荣饰演的旭仔在镜子前，放着拉丁舞音乐，懒散沉醉地跳起了舞，眉眼如画，风情流露，华丽又凄凉。
旭仔这份孤芳自赏的妖娆之感，在张国荣的演绎下，变成了经典的“对镜独舞”。
张国荣的旭仔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自恋感，这种自恋是对于美的诠释和展现。
大概是由于张国荣个人形象的原因，在他的多部电影里，我们都能看到他将“自恋”演绎得淋漓尽致。
《胭脂扣》里风情万种的十二少，最让人难忘的一幕就是他在一众美女的烟花之地，两次回眸。这两个转身，我们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盛世美颜”的自信和自恋，以及那一抹多情的姿态。
到了《纵横四海》，薄情的十二少变身为情深似海的通天大盗。同样是一个回眸，张国荣这次演绎出了一股子带着江湖气息的自恋。影片中，张国荣满脸得意地对街头画家说：“我是个通天大盗，明天看报纸吧！”
这份自恋，真是叫人不住得欢喜。
接着就是再续“阿飞”前缘和王家卫导演的又一次合作，《春光乍泄》。
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一部经典的同志电影，张国荣饰演的何宝荣是一个比旭仔还要自恋的男人。这部影片里仍然有一个回头，张国荣坐在出租车上，点燃一支烟，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的梁朝伟。那份落寞、寂寥的情感，在暗色调的画面里，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能把一份自恋的情感，表达出这么多种方式，可见表演功力。
再回到《阿飞正传》中，这部电影被很多人认为是张国荣内心世界的展现，张国荣和旭仔，在人生很多阶段都有微妙的重合。
他们都出生在一个不怎么幸福的家庭中，旭仔被生母抛齐，而张国荣则是从小缺乏母爱。他们二人都敏感又美丽，其中最让人感慨的是，两人的结局，有些相似。
电影中旭仔的生母拒绝和他相认，绝望又倔强的旭仔快步走向森林深处，头也不回，越走越快，最终毫无希望地死在了列车上。
而这一段张国荣转身越走越快的片段，最后成为了他灵柩告别仪式上所播放短片的最后一个镜头，他也像那只飞鸟一般，落地了。
02、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在英语中，“自恋”一词被译为“水仙花”。
这个词源自古希腊一个故事，仙女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少年纳希瑟斯，一天纳希瑟斯无意中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结果爱上了自己，却爱而不得，最终含恨而死，化成了一朵水仙花。
在张国荣的演绎生涯里，将“自恋”这一词源演绎的最出神的，便是电影《霸王别姬》了。
就像电影里袁四爷说的那样：“此境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属。”
电影里的程蝶衣，是极度自恋又是极度自信的一个人。
程蝶衣的幼年经历和《阿飞正传》里的旭仔一样，幼年就被生母抛弃，所以几乎没有感受到母爱。
而程蝶衣终其一生都在舞台之上，感情上，他又爱上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所以他的内心十分空虚。
舞台上，程蝶衣化身虞姬，而虞姬，恰恰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她爱项羽，但现实却是要他亡。
所以，《霸王别姬》的厉害之处在于，程蝶衣对师兄爱而不得，虞姬对霸王爱而不能。
这戏中戏的模式，当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程蝶衣是个心有城堡，活在梦想里的人。
不仅如此，程蝶衣还是一个将男性意识和女性感觉融合为一体的一个独立的存在，他有男人的情，可也带着女人的美，这一点和张国荣悄然暗合。
现实生活中，张国荣是个绝对爱开玩笑的大老爷们。
他喜欢打麻将，也是个大烟斗，可在舞台上，他又会变身为“雌雄不分”的艺术家。
1997年回归演唱会上，一双红色高跟色，当真是绝色佳人。
而在2000年的“热情”演唱会，张国荣更是一袭长发，媚而不妖，娇而不荡。
一个舞台，将人一分为二。
所以，陈凯歌导演说他：
“他是真的那种可以称之为疯子子的艺术家。像他这样的痴人，一旦走下舞台，走进现实的人群中，注定是孤独的，注定是寂寞的。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天真、他的诚实，甚至是他的偏执和嫉妒，都很美，很真实。”
在这部电影过后，不少评论家说，张国荣将程蝶衣演活了，已经到了人戏不分的境界，甚至有人说张国荣就是程蝶衣。
影评人陈俊仁更是给出了超高的评价，说在当今中国演员中，没有人扮演程蝶衣能比张国荣做的更好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不疯魔，不成活的话了。
对于这样的评价，张国荣是欣喜的，但对于那些评论说，张国荣和程蝶衣已经人戏不分的说法，他则是从心底拒绝的。
张国荣就曾在《男生女相》里说，他确实是个很自恋的人，但他不愿意成为程蝶衣。
大概，自恋如张国荣，程蝶衣只是他无数角色中的一个，他不愿把自己变成别人，更不乐意在他人的世界里做主角。
就像张国荣的那首歌一样：“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张国荣这一生，只想要活成张国荣，而不是程蝶衣，不是旭仔。
所以在2000年的伊始，张国荣大胆尝试长发造型，身着前卫装扮，在世界各地开始了巡演。他用行动来告诉世人，什么是艺术，谁是张国荣。
随后，面对香港媒体如风如潮而来的各种评价时，他一笑置之，不恼不怒。
他不是程蝶衣，也不愿成为程蝶衣，可他们，选择了同一种宿命。
2003年的4月1日，天上最亮的那颗星，陨落在黑暗中。
斯人已去十几载，世间再无张国荣。
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晚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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