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位牧民成為藏北第一代產業工人

時光追溯到1994年5月2日,我隨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赴青採訪團從北京來到青海省格爾木市採訪。在聽取情況介紹時,我驚喜地獲悉:西藏那曲地區班戈縣跨省區在格爾木興建了絨毛分梳廠,而班戈縣與格爾木市有1000公里之遙。對我而言,這可是一個大新聞!我隨即前去採訪。

十分湊巧,在廠門口我見到兼任廠長的班戈縣委書記王宏。他正好來廠裡察看生產情況。一交換名片,他直呼熟悉我。原因在於他讀過我和張萬象合作出版的《神秘的藏北無人區》一書。

80多位牧民成为藏北第一代产业工人

圖為藏族女工正在進行犛牛絨的加工生產(唐召明1994年5月2日攝)

千百年來,藏北牧民過著逐水草而居,隨時令而遷的遊牧生活,牧業經濟一直處在自然放牧的狀態,草原抗災能力很低。雖然國家對西藏牧業生產給予大力支持,牧民的生活水平明顯提高,但受傳統觀念的束縛,牲畜“惜殺惜售”現象仍很嚴重,牧民僅滿足於自給自足。

當時的班戈縣人口只有3萬,無水無電,縣財政收入每年在幾十萬元徘徊。

以王宏為首的縣領導一班人意識到,要讓牧民富起來,必須將草原的資源優勢變為經濟優勢。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藏北有的是牛羊,靠牛羊能吃出名堂嗎?

走出藏北天地寬。王宏帶人上內蒙、到寧夏。沿途所見所聞增長了知識,開拓了視野。從牛絨裡分離出的牛絨加工成的牛絨衫、防寒服成了市場上倍受歡迎的高檔商品。而海拔4800米的班戈縣,有牛羊100多萬頭(只),發展毛紡工業有著廣闊前景。

班戈人算了這樣一筆賬:按市場最高價計算每公斤原牛絨毛40元,而搞成品加工,每噸原料淨增值8000元,如果每年加工能力為200噸,就可增值160萬元。這是多有可為的事情啊!最後,經有關部門考察論證,1993年2月,班戈縣告別封閉的自然經濟,正式立項建立絨毛分梳廠,並把廠址選在交通、信息、能源極為方便的西藏大後方的青海省格爾木市。

沒有錢辦廠就像“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辦廠僅一、二期工程投資就需要400多萬元。對於只有19個區鄉,還處於貧困的班戈縣來說,是拿不出這麼多錢的。於是,他們想到集資。通過集資借款等方式籌集資金80萬元,加上格爾木銀行和那曲地區銀行的貸款支持,解決了資金問題。

有了資金,租了廠房。1993年3月,絨毛分梳廠正式開始建設。8至10月間,洗毛機、梳毛機先後安裝調試成功。12月,完成原犛牛絨的洗、梳、紡、織加工一條龍,實現了藏北畜產品由粗加工到精加工的歷史跨越。

80多位牧民成为藏北第一代产业工人

圖為過去手拿牧鞭的牧女格桑措姆(左四)和夥伴次仁央金(左三)、央金卓嘎(左一)、梅朵娜珍(右一)等在一起分享勞動成果的優質無毛絨。她們是該廠的生產能手,並被評為廠先進工作者(唐召明1994年5月2日攝)

班戈絨毛分梳廠的工人除從班戈縣招收青年牧民外,還從寧夏、陝西等地請來12名技術人員和一些懂經營管理的人員,並送工人到內蒙、西安、銀川、咸陽等地接受培訓。

在工廠招收的89名藏族工人中,絕大多數青年來自牧區。他們平均年齡為22歲。過去,手拿牧鞭的青年當上了藏北第一代產業工人。

在生產車間,我採訪了身著藍色工作服、頭戴白色圓帽的女生產能手格桑措姆,以及正在加工生產牛絨毛線的央金卓嘎、次仁多吉、梅多娜珍和機修工覺昂、阿米、索朗次仁等青年工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我會當上產業工人,我一定好好幹,為家鄉爭光!”不善言詞,有些羞澀的格桑措姆說。

80多位牧民成为藏北第一代产业工人

圖為週末休息日,藏族女工在青海格爾木市的工廠前跳起歡快的藏族舞蹈 (唐召明1994年5月2日攝)

1994年金秋,“全國支援經濟不發達地區發展資金15年使用成果展示會”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舉行,班戈人展出了自己的“納木錯”牌高原犛牛絨衫。

穿慣了羊絨、毛呢服裝的首都市民一下子被西藏的犛牛絨衫迷住了;過去只知道西藏有工藝品展覽的兄弟省市,也為西藏有自己的工業產品而瞠目。人們的目光紛紛投向“納木錯”牌高原犛牛絨衫,一時間購買的人擠滿了他們的櫃檯。

我所拍攝的藏族女工阿吉姆推銷產品的新聞照片第二天登上了國內外的許多報紙。

三天中,“納木錯”牌高原犛牛絨衫創造了17萬元的銷售記錄,為西藏曆史之最。

此外,這家工廠還在西藏曆史上書寫了“三個第一”。即西藏第一個絨毛加工企業、第一個縣辦獨資企業、第一個走出西藏的資源性加工企業。(中國西藏網 文、圖/唐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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