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舊社會有名的“袍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袍哥又名“漢留”,亦稱哥老會,從清初到民國,有將近300年的歷史,它是有組織、有領導、有綱領的民間秘密團體。初時以“反清復明”為宗旨,到了民國年間,即為公開的幫會組織,遍及四川城鄉,其成員佔全川成年男子百分之九十左右,是一支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為推翻清朝,建立民國,起了一定的作用。但由於組織龐大,成員良莠不齊,有的被軍閥、政客所操縱,逐漸變成了統治與壓迫人民的工具。

四川舊社會有名的“袍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袍哥的起源

相傳明末名將鄭成功為反清復明,與所屬同僚結盟,並訂《金臺山實錄》共同遵守。鄭成功抗清失敗後,即退居臺灣。為繼續抗清,團結文武官員,採取江湖結義的形式,在順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成立金臺山明遠堂即“洪幫”。其秘密口號是,“明大復心一”,即“一心復大明”.主要是把同胞兄弟暗中組織起來,仿效隋代瓦崗,宋代梁山泊,佔據山寨,進行反清鬥爭。鄭成功派其盟弟陳近南、蔡德英、方大成、馬超興等,將《金臺山實錄》秘密帶入大陸,由於清兵檢查嚴格,即將《金臺山實錄》裝入鐵箱沉於海中,後被漁人撈起送回大陸。被人稱為“海底實錄”,簡稱“海底”,成了江湖結義的統一綱領。

“袍哥”二字是根據《三國演義》上的一段故事而來。曹操將關羽留在曹營,贈與很多金銀財帛,他都不接受,只收了一件錦袍,平時不穿,有事穿上,卻把舊袍穿在外面。曹操問其原因,關羽說:“舊袍是我大哥玄德賜的,受了丞相的新袍,不敢忘記我大哥的舊袍!”其含義就是漢朝遺留下來的,故稱“漢留”。到了清初,明遺臣顧炎武,受“洪幫”秘密組織的影響,欲起義反清,但因清政府對洪幫防範甚嚴,拿獲即殺無赦,抄家滅族,故只能在窮鄉僻壤開山聚眾,並仿洪門而組織漢留,以兄弟相稱,他照《詩經》上“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含義,首先使用“袍哥”二字,當時他與王船山、曾輝祖等暗中聯絡志同道合的漢人,與“洪幫”(洪門會)相同,均搞民間秘密組織,以“反清復明”為目的,凡參加洪幫和袍哥的,均結為異姓兄弟,洪幫與袍哥,一般均稱哥老會,實質上是為同源。所不同者,洪幫供奉“鴻鈞老祖”,袍哥供奉“關聖帝君”。洪幫以“布票”作為憑證,袍哥以“紅片”為憑證,長江中下游稱為洪幫,西南各省稱為袍哥。

早在清嘉慶年間,四川的安方南即開設“蓬萊山”,次年郭禹欽又開設“華嚴山”,以後逐步發展。在清代咸豐、同治年間,太平天國失敗後,翼王石達開率軍經湘鄂入川時,配合四川袍哥藍大順兄弟,與李永和在川南起義,他們高舉“橫掃胡腥十八省”的旗幟,聚會義軍進行了七年鬥爭,因時代的侷限,義軍終於戰敗,藍戰死。李、藍義軍殘部為避免清廷“除根盡滅”的搜捕,很多隱姓埋名,有的遁跡荒邊;有的藏身城鎮,但暗中組織民眾,開山立堂,成立公口碼頭。如在敘永成立“大義公”,敘府成立“孝義會”,高縣成立“三義和”,納溪成立“忠義社”,自貢成立“從善會“等。集聚力量,意圖伺機再起。

到了光緒年間,四川各地,均紛紛成立山、社。如光緒十一年(1885年)重慶彭立山開設了“回大山”,隨後彭煥如開設了“飛龍山”,顏鼎章開設了“大娥山”。辛亥革命前夕,孫中山先生在日本,以“洪幫”大哥的身份,從事革命活動,曾召見了重慶仁字袍哥張樹三與川南義字袍哥佘竟成、樊崧甫等,要求四川袍哥組織力量,開展推翻清朝的活動。當時四川的袍哥首領,很多都是參加了同盟會的,他們回川后,先後在瀘州、樂山、廣安各地起義,在同盟會的領導下,與清軍戰鬥不休。辛亥年,成都爆發了“保路運動”,全省各地均紛紛組織“同志會”,後為“同志軍”,袍哥組織,起了巨大的作用。

在四川初期的袍哥組織,不像後來那樣複雜。許多社會上的知名人士,如楊滄白、向楚、朱叔痴等都是參加了袍哥的。尹昌衡當了“都督”,首先創立“大漢公”,他既是四川都督,又是袍哥的舵把子,周駿任陸軍部長,又掛出“大陸公”的招牌,參謀部也掛出”大參公”的招牌,這樣一來,袍哥由秘密組織而變為公開組織了。勢力發展越來越大,初在大中城市,後來逐步擴展到街道,區、縣、鄉、鎮,均成立了堂口、公口、社、山等。碼頭各有專名,堂口計分仁、義、禮、智、信。又稱威、德、福、智、宣五堂。各堂口之下,又設若干公口,其中以仁字的人數較多,以重慶來說,早在宣統年間,就甚為興旺,仁、義、禮、智、信五堂齊全。單是仁字就有十八道公口,各據一方,各行其事,有事共同商議。但全城也有統一為一道公口的,如義字、禮字等就只有一道公口,各地區即稱分社,受總社舵把子統一指揮。每口地區各堂袍哥的公口,合稱為碼頭。發展大的是仁、義、禮三堂。仁字袍哥,以前大多數是有功名的,後來也是軍政界的高級人員,或鉅商豪賈、名流士紳。義字多系軍警人員,外勤公務人員,以及水旱兩道,奔走四方的勞動者;禮字:一般都是小手工藝勞動者,如小市民、商販、碼頭工人等。智、信兩堂,人數較少,影響不大,過去有個流行的說法:“仁字講頂子,義字講銀子,禮字講刀子”,是謂其組成的社會基礎不同。

四川舊社會有名的“袍哥”究竟是怎麼回事?

袍哥的組織形式

袍哥是橫的組織,以弟兄相稱。青幫財是縱的班輩關係。袍哥內部組織,以兄弟結義形式組成。分大、二、三、五、六、八、九、十共八個排行。行一為大哥,公推德高望重者為負責人,稱坐堂大哥。掌旗執事的稱龍頭大哥。龍頭大哥掌握全面,權利較大,其他也有僅擁虛名的閒大哥。行二,按《三國演義》,桃園結義的老二是關羽,因此,稱為聖賢二哥。嗨二排的人,均是比較正派而又無職業的閒人,除僧道而外,其他很少有人嗨二哥了。管理錢糧經濟及內部事務的,稱為“當家”三哥。管接待南來北往的客人,搞交際應酬,並負責內部承上啟下的稱為管事五哥。袍哥內部有個口號:“內事不明問當家,外事不明問管事”。其次是六排,又稱藍旗,巡風,掌握名冊,香規、儀注事項。行八,又稱紀綱,受大哥、五哥之命,執行紀律等事宜,行九,稱為掛牌,是栽培新進,提調升補,登記兄弟排把位置,上四排掛金牌,下四排掛銀牌,受懲罰者掛黑牌。行十,又稱轅門,負責傳達報告事宜,其餘是大小老麼,大老麼隨侍拜兄,作一些跑路服務工作,小老麼因年齡較小,需要經過一段時間並被提升後,才能稱兄弟。未提升之前,對拜兄則以伯叔相稱。至於四排和七排,據說在康熙年間,袍哥在雅安時,有個胡四和李七,二人因密報官府出賣組織,被內部懲處。從此四排和七排,成為袍哥所忌諱,沒有人去充當,也就不再安排了。

參加袍哥的條件及手續

參加袍哥的條件,是要身家清、己事明,無“夾灰剪口、天穿地漏”就行。袍哥是不擇“襟襟片片”的。即:不分貴賤、貧富、賢愚,均一律平等對待。不許參加袍哥的有:娼妓、優人中扮演旦角及端公中的包頭演師孃子的人,清朝時還包括官府衙門裡的差人,和曾為清政府強迫蓄辮子的人。

參加袍哥,要經過恩、承、保、引四道手續。恩拜兄要執事大哥,承拜兄要當家三哥,保拜兄要執事五哥。引進拜兄無論大、二、三、五、六、八、九、十排的袍哥均可。先由引進拜兄介紹,五排管事保舉,三排當家承擔,執事大哥恩准。初嗨袍哥,原則上應由麼大開始,才能熟悉香規禮節。袍哥的要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如有錢有勢的人,給公口捐獻一筆款子,包一點席桌,也可“越城而過”,達到“一點登天”的“新福大哥”。無錢的“滾龍”,便在碼頭上跑路,或隨侍拜兄作一些服務工作,

袍哥組織,由秘密而轉變為公開活動之後,軍政界、工商界的人,大量參加。由於組織的迅速發展,其香規禮節逐漸鬆弛,手續儀注也逐漸簡化。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參加,大都在仁、義兩堂。從而滋長了等級觀念,對內仍以兄弟相稱,對外接受別人恭維,稱哥為爺。如大哥稱大爺,二哥稱二爺,三哥稱三爺,五哥稱五爺,從六排起,即少有稱爺了,以後就這樣相稱下去。

袍哥的組織擴大,發展的對象,也不限於上九流了;參加的人更為複雜。如驚(看相的),培(賣打藥的),飄(求張羅要錢的),彩(耍把戲的),平(說評書的),猜(擺賭攤的),風(見風使舵行騙的),聊(高臺唱戲的生、淨、末、醜)以及僧道隸卒,均有參加。這些人過去成都的多集聚在皇城壩、安樂寺等地,重慶多集聚較場壩、朝天門一帶。他們在這一些地方附近,都有公口茶館。對身家清,已事明的解釋,已著重在家庭、父母及本身未操過賤業,沒有汙點了。

參加袍哥之後,即申請“公式”(紅片)和大、三、五哥、拜兄的名片。如到外地碼頭,別人盤問時,即將“紅片”取出,以便查考。袍哥中常說”“有寶現寶,無寶過考”.紅片是與其他公、社進行聯絡的證件。所謂“袍哥會首,綠林拜山,只消一張紅片”。如只參加袍哥未領得“紅片”,算是手續還未齊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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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的香規紀律

袍哥內部,紀律甚嚴。如違反內部香規紀律,輕則“掛黑牌”,“打紅棍”、“擱袍哥”(開除),重則“吹燈”(挖眼)、砍極枝(宰手腳),更為嚴重的是“三刀六個眼”,自己安刀自己剽,自己挖坑自己跳,當場自殺。對違犯香規紀律,如橫蠻不服者,即傳堂“坐草坪”,當場宜布罪狀,予以處理。袍哥最痛恨的是丟人賣客,淫嫂戲妹的行為。如仁字袍哥一個姓穆的麼大,借拜兄弟生辰之際,向本社的袍哥收取禮款並貪汙,經查獲,在會期宣佈,掛他120天黑牌。義字袍哥趙銀山,乘其拜弟劉某參軍在外,誘姦其妻,經查屬實,即擱了他的袍哥,並通告各堂袍哥.重慶仁字袍哥劉某之妻,被堂叔亂倫霸佔,劉向組織告發,即有兄弟便前往璧山縣劉處,挖掉其叔的雙眼,照香規“吹燈”處理。

清水袍哥與渾水袍哥

袍哥分“清水”和“渾水”兩種。清水袍哥,一般都有一定的職業;渾水袍哥,則是搞搶劫的土匪。渾水袍哥的組織和清水袍哥基本相同,但在稱謂上有所不同。清水袍哥的頭頭稱社長,或叫“舵把子”。渾水袍哥叫頭頭為“老搖”或稱“邊棚老闆”。

清水袍哥與混水袍哥性質上有所不同,但也有互相轉化的情況。如渾水袍哥因搶劫有了錢,或仗恃有人有槍,接受招安,一躍而為師長、旅長,不僅成為清水袍哥,而且成為官場人物,清水袍哥有面子,無實力,為爭選票,報私仇,擴張自己勢力,也要利用混水袍哥,搞暗殺等活動。

後來政治不斷惡化,袍哥勢力也越來越複雜。直到解放前夕,蔣介石為了垂死掙扎,寄託於四川渾水袍哥,專門在他的成都中央軍校,開辦一個“遊擊幹部訓練班”,結果在人民政權的巨掌下,渾水袍哥同他依附的舊勢力,都徹底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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