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終南別業

唐.王維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上面說過,在中國文人心中,儒、釋、道三教是並存的。

三教之中,釋教是從印度進口的,儒道兩教則是國產。中國文人的行動是儒家化的,把孔、孟之道作為指導思想,走的是讀書做官的道路。中國文人的感情是道家化的,一遇挫折,便想到退隱,要回歸自然。

有人信仰佛教,能退出紅塵,不受功名利祿的束縛,但他不能擺脫道家思想,只能是一個道家化的佛教徒。 王維,就是這類文人中的一個典型。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開頭兩句,敘述自己中年以後厭惡塵俗,信奉佛教。他官至尚書右丞,世稱王右丞,職務不小。他經歷了安史之亂,親歷過政局的變化反覆,認識了仕途的艱險,大約四十歲後,他吃齋奉佛,開始了亦官亦隱的生活。晚年定居“南山陲”,此就是他輞川別墅的所在地。在這裡,詩人完全被秀麗、寂靜的田園山水所陶醉,遊山玩水的興趣,遠遠大於誦經拜佛,而且還邀朋友一起來欣賞山水之美。他在《山中與裴秀才迪》信中說: 近臘月下,景氣和暢,故山殊可過。

足下方溫經、蝟不敢相煩,輒便往山中,憩感配寺,與山僧飯訖而去。北涉玄灞,清月映郭。夜登華子岡,輞水淪漣,與月上下。寒山遠火,明滅林外。深巷寒犬,吠聲如豹。村墟夜舂,復與疏鐘相間。此時獨坐,僮僕靜默,多思曩昔,攜手賦詩,步仄徑,臨清流也。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當待春中,草木蔓發,春山可望,輕鰷出水,白鷗矯翼,露溼青皋,麥隴朝雊,斯之不遠,倘能從我遊乎?非子天機清妙者,豈能以此不急之務相邀。然是中有深趣矣!無忽。裴迪果然接受邀請,放下手中的書本,和他同遊了多日,不了首頌竹詩說:“來過竹裡館,日與道相親;出入惟山鳥,幽深無世人。”

第二聯:“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讀了詩人給裴迪的信,知道他很希望有友人陪他同遊,兩人可以“攜手賦詩,步仄徑,臨清流”:可惜這種“天機清妙”,能夠欣賞自然之美的人不多,於是只好“興來每獨往”了。一個人賞景怡情,自得其樂,若有所得,自己心領神會,其樂無窮了。第三聯,“行到水窮處”,是說一個人隨意而行,走到水盡頭無路可走時,索性就地坐了下來。“坐看雲起時”,用白雲的悠閒表示自己心情的悠閒。陶淵明就說過“雲無心以出岫”的話。通過這一行、一到、一坐、一看的動作,凸現了詩人的心情悠閒到極點。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近人俞陛雲先生說:“行至水窮,若已到盡頭,而又看雲起,見妙境之無窮。可悟處世事變之無窮,求學之義理亦無窮。

此二句有一片化機之妙。”(《詩境淺說》)這也是“詩中有畫”的絕妙境界。《宣和畫譜》指出:“‘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及‘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之類,以其句法,皆所畫也。”最後聯“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突出了“偶然”二字。其實這次出遊,本是“興來每獨往”的偶然事件,乘興而去,盡興而歸,無不帶有偶然性。所以“偶然”二字,貫穿全詩,處處似行雲遨翔,如流水流淌,寫出了詩人那種天性淡逸,超然物外的風采。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詩詞助讀(唐.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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