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萬逃離,400萬留守,泰國外籍勞工怎麼辦?

近期,泰國防疫態勢升級,陸續推出多項限制措施,包括關閉所有娛樂場所、餐廳只能經營外賣業務等。泰國總理巴育更是在前幾日的內閣會議後宣佈,從3月26日開始到4月30日實施緊急狀態。

各項指令下達之後,泰國被“暫停”了下來,這些新措施同時也造成了諸多外來勞動者短暫失業。

曼谷的商業中心也不再是往日繁華的景象

(3/22 圖片來自Norbert Braun / Shutterstock)▼

6萬逃離,400萬留守,泰國外籍勞工怎麼辦?

在泰國賺不到錢,大多數外籍勞工選擇了撤離泰國,回到自己的家鄉或去其他地方找一份餬口的工作。根據泰國內政部的數據顯示,目前已經有大約6萬名來自老撾、柬埔寨、緬甸的外籍勞工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大部分勞工還是來自幾個周邊國家▼

6萬逃離,400萬留守,泰國外籍勞工怎麼辦?

6萬外籍勞工回國,不是一個小數字,而在他們背後,全泰甚至還有400萬外來勞工。同是東南亞國家,為什麼泰國的吸引力這麼強,引得鄰居們紛紛來此打工?

“四小虎”之一的泰國

二戰結束之後,泰國政局較為穩定,逐漸開始發展製造業。到了70年代的時候,它已經成為周邊地區最早完成從農業向生產和出口導向型經濟轉型的國家,有著較為堅實、多樣化的工業基礎。

勞動密集這個階段,東亞後發國家幾乎都繞不過去

(圖片來自:catastrophe_OL / 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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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它的周邊鄰居們則戰亂不斷,當地的平民百姓渴望安穩生活,便不得不大批湧向一個相對平穩的國家。泰國就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大湄公河次區域內第一個接收難民的國家,併為他們提供援助,其中部分人在此定居並紮下根來。

而隔壁安穩的泰國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泰國移民局)

(圖片來自David Bokuchava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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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80年代中期至亞洲金融危機之前的東南亞“黃金十年”間,泰國經濟發展更是十分迅猛。1988~1995年間,泰國的出口增長率達到28%,農業佔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從之前的16%下降到不足10%,而製造業的比重卻超過了30%,成為了著名的“亞洲四小虎”之一。

泰國的汽車產業在東南亞比較發達,主要是做代工

(圖片來自Artigone Pumsirisawas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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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業發展的同時,對勞動者的需求也不斷擴大。但進入21世紀以後,和所有發展到一定水平的經濟體一樣,泰國人口增長率也逐漸下降,工作人口(16~64歲)數量增長更是緩慢,難以滿足本國經濟擴張的需要,使得泰國面臨非技術性勞動力的短缺問題。

泰國還不到人口老齡化的地步

但年輕人口的比重在下降

(圖片來自The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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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隔壁國家卻有著大批的年輕人群,如果統計各國年齡在20歲以下的人口,柬埔寨就已經達到60%,老撾也有50%,且年輕群體的增長速度在2%以上,是泰國三倍左右。但這些國家以傳統農業為主的經濟結構很難有效消化這些年輕人,非技術勞動力過剩反而成了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

年輕人口多,但沒有足夠的工業崗位

好在隔壁泰國需要工人

(泰緬檢查站 大其力)

(圖片來自2p2play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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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泰國的勞動密集型製造業和以市場為導向的農業部門需要大量的低技術、非技術工人,兩者剛好互補,其他東南亞國家的年輕工人決心向泰國進軍,泰國政府也持歡迎態度。

勞動密集型產業需要的是人工數量

而不是個體能力

(圖片來自Josh Jackson /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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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想讓人們靠腳投票,優厚的工資水平也是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這點從2005年的人均GDP中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差距:泰國此時是緬甸的11倍、柬埔寨的6倍,更不用去說更加貧窮的老撾。

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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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以經濟納入全球化的速度和政權穩定度來看,泰國經濟的前景也遠好於柬老緬這樣的國家,它迅速成為這片區域內吸收來自鄰國勞工移民最多的國家也就不足為奇了。

前後幾批來自三國的移民群體遷移到泰國之後,人口數量逐漸形成一定的優勢,他們這些人也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社會網絡,如外出的移民與原居地的親人、朋友之間基於血緣、鄉親、情愫等紐帶存在種種聯繫,一系列人際關係組合開始出現。

移民局申請居住許可的人絡繹不絕

(圖片來自David Bokuchava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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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逐漸形成的聯繫,使得每一位移民的遷移在潛移默化中都成為後來遷移者的資源和社會資本。後來者可以因此享受到種種便利和幫助,同時日益增多的新移民將繼續讓這一移民族群擴大和發展。

哪位打工者不想在一個賓至如歸的環境中工作呢?泰國還真具備這樣的條件,它與其他三國地緣相近、文化宗教的同質性以及本身就存在的血緣、族源等歷史原因,也能夠使得新來的移民在短時間內找到工作,縮短對新環境的適應時間。

以宗教來分的話

東南亞存在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三大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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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從語言之中便可以看到他們的相近點:進入泰國的老撾人大部分都是老龍族系,語言與泰語相近,也就是說他們更容易學會泰語。再加上兩個國家都是上座部佛教為主的佛國,文化適應性上也更融洽,定居所需要的心理調適期比其他人群短得多。

泰國及周邊國家的主要信仰是上座部佛教

更容易有歸屬感

(圖片來自: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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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的數字就可體現,截至2014年底,泰國吸收三國的勞工移民人數(合法)已超過100萬人。

移民後的生活

外來客終究是外來客,這一點不能和當地人相比,所以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的生活現狀並不是太好。

由於相鄰國家邊境管理存在漏洞,相當一部分移動屬於非法移民。進入泰國的方式也是多樣,無證入境或者延期滯留其實都違反了泰國的移民法,屬於體系外的非法勞工,自然不受法律的保護,也不能享受各種社會福利待遇。

緬甸勞工被集體拉去工地

(普吉鎮/泰國,2013-10/13)

(圖片來自1000 Words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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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規移民工人隨時擔心被逮捕、罰款和遣返,工作和生活條件差,遭受虐待和剝削的時候也不能尋求合法援助或訴諸法律,難以得到醫療救治和教育服務。

慶祝國際移民節這種活動

和非法勞工沒什麼關係

(圖片來自SOMRERK WITTHAYANANT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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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移民通常還涉及到犯罪和虐待問題,這些選擇出國務工的三國勞工大多來自偏遠落後的農村,大部分人目不識丁,在遷移過程中很容易受非法中介公司的引誘和欺騙。大湄公河次區域也因此成為拐賣婦女兒童、人口走私的重點地區,而被拐賣的人們往往被迫從事一些灰色產業或做苦工,身心遭受雙重摧殘。

搞一個大輪胎就能去對面製衣廠上班了

(圖片來自Kevin Hellon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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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更是其中的弱勢群體。與男性相比,除了共同擁有受歧視的外來者身份外,還會涉及到性別歧視的問題。女工們更容易接受有著男女分隔且未首監管的經濟部門的工作,因而容易受到各種形式的歧視、剝削、虐待。

在建築工地和男人一樣的工作

(圖片來自Yes058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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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家庭傭工為例,在包括泰國在內的很多國家中,家務勞動通常被認為是女性的專屬工作,具有非生產性,經濟方面的貢獻不明顯,在勞動力市場中處於被邊緣化的地位。同時這一工作還具有與社會隔絕的特點,且大多數僱傭關係並沒有簽訂書面合同,女性在一個封閉和分散的環境內更容易遭到剝削和虐待。

帶孩子被認為是婦女的專職工作

(圖片來自Thiti Sukapan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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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家庭傭工還不受泰國勞動法的保護,因為該法案僅僅規定了女傭的常規報酬和年假,但是在最低收入及其他方面沒有明確規定。

新的危機

許多移民者之所以移民,主要是為了賺上更多的錢,過上更好的生活,吃點苦受點累也早在意料之中,大多數人也不在意這些。

然而危機到來時最先倒黴的就是裸泳的人。這次新冠疫情來襲,泰國被迫按下“暫停鍵”的同時,也讓主要來自鄰國老撾、緬甸、柬埔寨約有400萬(含非法)名外籍勞工的生活沒有了著落。

工人的安全是工程能進行的基礎

(泰國/呵叻-3/20)

(圖片來自Paiboon Janan / Shutterstock.com)▼

6萬逃離,400萬留守,泰國外籍勞工怎麼辦?

3月23日,泰國為避免新冠病毒擴散,逐漸開始關閉邊境,眾多的外籍工人蜂擁至邊境檢查站,想要在封關之前越境返回家鄉。

其實為了避免輸出病毒,泰國政府曾呼籲外籍勞工們就留在當地,不要返鄉。但這個勸告其實起不了多少作用,許多外籍勞工留在泰國既沒有錢也沒有足夠的囤積糧食,只能選擇撤回本國,畢竟還是在老家吃飯有安全感。

大量的食物囤積需要很大一筆應急支出

外籍勞工很難拿得出這麼多錢

(圖片來自athurstock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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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當局也深知這個道理,宣佈會用汽車將這些外籍人士逐步送回他們各自的國家。但有些人由於經濟方面的問題,已經等不起了,只能先行逃脫。

在泰國東北部莫達漢府,超過3000名老撾勞工在閉關前一天越過第二泰老友誼大橋,前往老撾沙灣拿吉省。與老撾接壤的烏汶府在閉關前一天,也有2000名老撾勞工通過健康檢查順利過關。這些勞工在通關前須接受健康檢查,確定身體無恙才能過關。

而老撾也就早開始了入境檢測

(老撾/萬象-2020/3/11)

(圖片來自KornT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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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甸方面,在泰緬交界的地帶,也有數以千計的緬籍勞工聚集在北部的某個關卡等待出境,這時已經距離位於達府且橫跨湄公河的泰緬友誼大橋關閉不到一天,在此之前已經至少有9000人越境返鄉,而這只是其中一個關卡,類似的還有3個。不過,緬甸政府已要求所有從國外返鄉的務工人員自我隔離兩週。

相比於高危工作,緬甸勞工更怕病毒

(圖片來自Yes058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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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從泰國回鄉的人也還是少數。據統計,疫情後從泰國返鄉者只有6萬多名,僅佔400多萬名外籍勞工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勞工,仍然留在了閉關後的泰國,焦急等待著疫情警報解除的那一天。

早就買不到口罩的泰國

什麼時候能疫情解除呢

(曼谷/泰國-2/6)

(圖片來自Thavorn Rueang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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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他們能不能安穩度過這次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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