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草長鶯飛,三月煙花,我們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我看到河對岸的村莊心花怒放。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有人哼著“妹妹你坐船頭”,開著三輪車往地裡的大棚拉肥料;

有人在給種滿萵苣、蒜苗、小蔥和韭菜的綠油油的土地澆水;

有人依舊穿著棉襖在麥地裡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找尋野菜;

有人在“年年三月裡,隨處自悠揚”柳絮飛舞的樹下下著象棋;

有人在廢棄的工廠院牆外翹首以盼、望眼欲穿,焦急徘徊;

有人在小廣場的單槓上晾曬花團錦簇,玫紅色的棉被;

有人在村口搭上一輛不知開往哪裡的車子離開或是返回故鄉;

有人在抽泣聲裡為逝去的親人在村外的公墓挑選著最終的歸宿;

有人在灑掃庭院為兒子即將到來的珠聯壁合的婚禮喜上眉梢……

村莊的春天大喜無聲,大悲無淚,大悟無言。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覺新來懶上樓。

像個冬眠的狗熊,很久都沒有出去走走了,河對岸,早已是春深似海了。

那裡有很多的東西,那麼近,又那麼遠。

比如怨憎會、比如愛別離、比如求不得……

春節時貼滿村莊的紅豔豔的春聯已經有些微褪色發白,啞口無言一季而如今卻滔滔不絕的河流,田野裡隱忍了一個冬天等待了一個冬天的野雞野兔……

遠處大片大片的桃花開的美豔絕倫流光溢彩,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得像雪。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村旁依河而建的荒廢經年的棉紡廠,殘垣斷壁,荒草卻是肆無忌憚生機勃勃,偌大的院子成了流浪貓狗的別墅、頑皮孩子們的樂園,甚至情人們躲躲藏藏幽會的地方。

黃昏吹著風的軟,一樹一樹的花開,簷下燕子來。

昏黃的路燈的眼,鵝黃的楊柳的臉。

月光有些朦朧,有些隱澀,小狗在村口亂吠,兩情相悅的人在桃林裡偷情……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今晚的月光有氣無力的黃,彷彿長滿了小雞的絨毛,像是被中原的大師們作了舊,絲絲縷縷的雲,蜘蛛網一樣,讓月亮顯得破爛不堪,就連小城的人也都長了一副前世的面孔——

打著機鋒的算命先生、隱世避難的俠客、惶恐卻又藏匿不住興奮的私奔的書生和小姐,無一例外你都會遇到。

農曆三月的小城——有人日夜兼程的正趕回或者離開故鄉,有人孤注一擲的要賭一場愛情或者大贏或者慘輸,有人聽天由命的在隨波逐流或者成功或者成敗。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菜根譚》裡說:“真味是淡,至人如常”。

鬢邊的白髮一絲絲多了,孩子一天天大了,愛情一天天老了——

我們,除了看著,是那樣的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無裨於事。

我們都不過是心有不甘在挑逗時光而已,都是凡人還能怎樣,還想怎樣?

人到中年,一身油膩,要多猥瑣有多猥瑣,要多狡黠有多狡黠,要多佛繫有多佛系,中年小男人都雄風猶在,中年小女人都徐娘妖嬈。

偷看別人親嘴,似乎很難為情,又好像很刺激。

棉紡廠門口的一對石獅子嘴唇溼漉漉的,像是剛剛親吻過的樣子。

而石獅子後面早已荒廢的大院子裡,分明有人在竊竊私語。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桃樹林下幹活累了小睡的農人;

呼呼啦啦的風;

早早就貼滿對聯的第二天就要舉辦婚禮的院子;

啃噬麥苗的小湖羊群;

新開業的小超市門前扭秧歌的婦女,舒眉、抿嘴笑、扭屁股……

貓啊狗啊都恣意狂歡,何況有血有肉的人呢?

春風駘蕩,到處都是春光——

迫不及待的女人已經穿上了夏天的衣裳,草木深深的田野已經開始把心事隱藏,奢靡浮華的小城已經燈紅酒綠……

有人在一夜春雨的桃園旁左顧右盼,有人在趁著春風晾曬冬日的棉被,有人在大橋下的河岸坐等魚傳尺素。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人間最美的季節,有愛,有暖,有希望,沒有誰,不春心蕩漾?

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當君懷歸日,是妾斷腸時。春風不相識,何事入羅幃?

誰和誰從一個村莊走到另一個村莊,身旁是不捨晝夜的河水?

誰和誰在新修的鄉道邊偷偷的彼此瞄一眼,心裡就是春風十里?

誰和誰在當年的小橋上顧左右而言他,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時光不許動?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

啥意思呢?我不說,反正我很喜歡這一句,20歲時候喜歡,30歲時候喜歡,如今人到中年還是喜歡——玉爐香、鴛鴦錦、粉融香汗,那味道,呵呵,如品一壺老酒,越咂摸越有味道,你懂滴!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有男人在打架,滿臉的血,很多人在看;

有女人趕在大雨來臨之前匆忙取下屋頂上晾曬的絲綢被褥,而又輕輕撣去被角的灰塵;

有小女孩趁著夜色站在老街的拐角,看到一個青澀的男孩後,迅速揮揮手,一前一後消失在村子後面的柳樹林。

畫船聽雨,韋莊在這個春天蠢蠢欲動,想起了“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一夜無眠,陸游在這個春天蠢蠢欲動,想起了“深巷明朝賣杏花”;

月出驚山鳥,王維在這個春天蠢蠢欲動,想起了“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花開花落,與春天的風無關;

愛恨交織,與牽掛的人無關。

每個人的心頭都有一個燃燒的春天

這世間的相聚別離都是定數,一些人走了,一些人來了。

這塵世永遠不疾不慢不增不減,吹皺一池春水的不是我,是不解風情的春風,輕易就吹動了少年的心。

江南的小城,故事總是那麼多,在黃昏的微雨裡沉靜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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