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年輕時被抓壯丁,又因兩塊袁大頭而死;這是宿命?

趙家的女人命苦,趙家三代女人都和丈夫過不到頭。

趙奶生活的那個年代叫民國,1935年,趙奶在山東老家生了趙姨。趙奶生孩子的時候,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公公婆婆走得早,丈夫也突然的失去了音訊,要不是好心的鄰居,趙奶和趙姨也就一起去了。

故事:年輕時被抓壯丁,又因兩塊袁大頭而死;這是宿命?

鄉鄰說,趙奶的丈夫被國民黨抓了兵,其實趙奶心裡明白,哪裡是人家抓他的兵啊,是他自己把自己給賣了。趙奶的丈夫從小無人管教,養成了一身壞毛病,吃喝嫖賭無所不好,無力償還賭資,只好把自己賣了兵,還算他有點良心,還了賭資後還剩兩塊銀元,託人帶給了趙奶,從此杳無音信。

揣著兩塊銀元,趙奶帶著趙姨苦熬歲月,無論怎麼困難,錢也沒捨得花,不管怎樣,這是丈夫留下的東西,存著也是個念想。後來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趙奶帶著趙姨闖了關東,來到瀋陽。1955年,某國有企業招工,20歲的趙姨成了一名產業工人,日子總算安頓下來。

感謝黨恩,趙姨拼命工作,時間不長便小有名氣,組織找趙姨談話,希望她入黨,趙姨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然而世事難料,外調的人帶來不好的消息,趙姨歷史不清,父親參加國民黨兵生死不明。

這可急壞了趙姨。連父親的面都沒見過,他和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他活著,現在在臺灣,單憑這一點,這輩子也入不了組織。這事令趙姨震驚,不啻宣判了她政治上的死刑。

然而更大的不幸還在後頭。

趙姨人長的漂亮,天然的錐子臉,高鼻樑,大眼睛,雙眼皮,加上聰明能幹,人見人愛,提親說媒的絡繹不絕,現在,就像有誰下了命令,一下子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趙姨年輕,想得開,最上火的是趙奶,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會變成了這樣?毒火攻心,老太太經不起折騰,一下子病倒了。臨走的時候,趙奶拿出了那兩塊銀元交給趙姨,閨女,媽媽不能陪你了,後面的日子自己過吧。說完老太太嚥了氣。

葬了母親,趙姨依然努力,依然勤奮,只是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光彩。

1958年,趙姨嫁人,丈夫家庭成分高,找不到媳婦,正好和趙姨結成了一對。第二年便有了一個女兒,就是文中的趙姐。

趙姐上學那年,正趕上“文革”。小孩子不懂政治,不到半學期就停課了。高年級的學生刷標語,鬥老師,趙姐她們這些剛上學的小孩就跟著喊口號。學校有個胖胖的男老師,平時挺和藹,見誰都是笑眯眯的,突然有一天就被揪上了臺。胖老師的脖子上掛一個牌子,上面用毛筆寫了字,大概是他的名字吧,字上用紅墨水打了叉,頭上帶一個紙糊的高帽子,上面尖尖的像一個特大號的跳棋,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彎著腰,接受紅小兵的批鬥。有人說胖老師是地主,過去盡欺負窮人,也有人說胖老師笑眯眯是裝出來的,他心裡狠著呢,壞著呢。後來胖老師不教課了,早晨給教室生取暖的爐子,平時在茶爐房裡燒開水。再後來男生隔著教室分兩夥撇石頭打仗,教室沒有一塊完整的玻璃,再後來學生乾脆全都回家放了假。

放假沒幾天,家裡來了紅衛兵,說媽媽有歷史問題,說爸爸是地主,要拉出去批鬥。爸爸說,有事自己頂著,孩子還小,留下媽媽照顧孩子。媽媽一把沒拉住,爸爸就跟他們走了。趙姐突然害怕起來,她想起在學校裡被批鬥的胖老師,晚上做夢 ,全是大牌子,高帽子和打著紅叉叉的黑名字……

過了幾天,紅衛兵又來了,說爸爸要變天,要蒐集證據,家裡被翻了個底朝天,變天證據沒搜到,卻搜到了趙奶留下的兩塊銀元。

沒想到,這兩塊銀元要了爸爸的命。

紅衛兵搜到銀元后,逼問爸爸銀元的來歷,爸爸講了銀元的故事,那些人不信,說他不老實,就對爸爸動了手,看到人快不行了,就把爸爸送了回來。幾天的功夫,爸爸完全變成了另一幅樣子,人瘦了一圈,鬍子老長,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衣服也滿是塵土,有些地方還撕開了口子。由於得不到好的治療,爸爸終於沒有闖過這一關,開始咳血,後來大口的吐血,再後來……爸爸死了。

1976年,文革結束 ;1977年趙姐插隊去了鄉下;1980年趙姐從農村回到城裡。

這時不斷有人被解放、摘帽,爸爸的事終於有了說法,紅衛兵抄去的兩塊銀元也退了回來。面對這兩塊銀元,趙姨悲哭,趙姐悲憤。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過去苦捱的趙家忽然活絡起來。鄰里們說,落實政策,趙家退回不少錢,光銀元就半面袋子。趙姐接父親的班,成了一名國有企業的工人。那年頭國營是什麼概念?比現在的本科生牛的多。趙姐繼承了趙姨的基因,也是個美人坯子。有錢,有崗,有模樣,像趙姐這樣的條件,想低調都難。於是趙姐家的門口又熱鬧起來,由原來的門可羅雀,到現在門庭若市,借錢的,提親的,認友的,絡繹不絕。

在婚姻方面,趙姐有自己的主意。因為家庭出身不好,打記事起就被人欺負,幸虧有人保護,少受許多委屈。小夥高大威猛,批鬥胖老師的時候就衝在前面,那個高年級的男孩那時就給趙姐留下了深刻印象。小時候受人欺負,總是他站出來保護自己,後來上了中學,再後來上山下鄉,他總是如影隨形,加上兩家鄰居,知根知底,有這樣的男人罩著,起碼不會受人欺負。趙姨卻不大滿意這樁婚事,總覺得男孩太野,不夠安分。

1984年,趙姐結婚,新郎就是那個趙姨認為不太安分,趙姐認為能夠保護自己的男孩。第二年,趙姐生了一個女孩,我們且叫她趙女。

趙女其實是生在了一個蜜罐裡。姥姥上班,媽媽上班,父親做買賣,一個人佔有的資源是身邊小夥伴的好幾倍,用現在時髦的說法趙女就是一個富二代。

特別是爸爸,在大家都攥緊鐵飯碗的時候,扔下工作下海了。從蹬倒騎驢賣水果開始,什麼賺錢倒騰什麼,據說當年風靡瀋陽的兒童樂就是趙女爸爸的傑作。一元錢一袋,老少皆宜,甚至不少老頭用它代替花生米下酒,整車皮的從南方往瀋陽運,仍供不應求。有了第一桶金以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開酒店,整歌廳 ,甚至涉獵房地產。

趙姐很是春風得意,趙姨想一想也是驚出一身冷汗,當時要不是女兒堅持,差點弄丟了這個金龜婿。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財富的積累,趙姐發現,丈夫越來越摸不著影了。開始是晚歸,趙姐以為丈夫忙,後來夜不歸宿,趙姐有些擔心,再後來甚至幾天半月不回來,趙姐也不敢往壞裡想。直到有一天一個年輕女子挺著大肚子找上門來,趙姐最害怕的事終於成了現實。

我就想要個兒子,要不咱家這麼大財產我給誰,我不能把姑娘養大了,讓人家連花帶盆一起抱走吧?

這個時候,趙姐到是出奇的冷靜,她看了看那個大肚子女子,面善,人也長的周正,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子,人家沒說話,自己心裡先軟了三分:丈夫說得也對,像丈夫這樣的大老闆,應該有個自己的兒子。

離婚吧,從此趙姐和那個男人一刀兩斷。

清淨的日子沒過多久,趙姐的“丈夫”出了大事。有幾個混混喝多了,在歌廳裡撒酒瘋鬧場,先是調戲陪酒的小姐,後又砸了收銀的吧檯,趙姐丈夫哪裡受過這種氣,保安出手,出了人命。事情本來已經花錢擺平了,沒想到政府打黑除惡,老賬新算,被整進了局子。一深挖,還真是一條大魚,僱傭打手,欺行霸市,行賄官員,劣跡斑斑,不但自己判了重罪,還牽出了一班官員,落得個人財兩空。好在趙姐和他離了婚,沒受到什麼牽累,但丈夫二婚的兒子被人送了過來。

聽說母親想要撫養那個男孩,趙女先不幹了。在自己最風光的時候突然被父親拋棄,那種傷害深至骨髓很難忘記,她甚至曾經賭咒過父親,希望他受到一些懲罰。然而,母親不但不計前嫌,還要撫養那個孩子,這更讓她想不明白。如今自己奔三十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母親整天叨叨讓自己嫁人,現在是婆家沒找到,卻來了個弟弟,憑什麼啊?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呢。

要他還是要我,趙女向母親攤了底牌。

活了大半輩子的趙姐第一次失眠了,說實話,丈夫提出離婚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糾結。趙姐這一生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過?父親被鬥,紅衛兵抄家,別人歧視,上山下鄉,再苦也不苦過這些歲月,然而,在女兒提出的抉擇面前,卻一時沒了注意。

女兒,自己的心尖兒,男孩,必定是丈夫的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個也捨不得丟棄 。再說一個半大孩子,丟在社會上怎麼過活?也許女兒說的是氣話呢,也許女兒會慢慢喜歡這個弟弟吧,這可是她的親弟弟啊!趙姐下定決心,收養這個孩子。

讓趙姐沒有想到的是,女兒一氣之下真的離家出走了。在整理女兒衣物的時候,趙姐意外發現了家裡流傳下來的兩塊銀元。

望著兩塊銀元,趙姐想起了自己經歷的種種往事。

現在趙姐什麼都沒有了,身邊只剩下一個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老母和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本文由:故事一點半原創,配圖源於互聯網與正文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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