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是一個包含青春、理想、甚至人生的數字,我極盡所能,為這一個數字付出了任何所能想象的痛苦。
在過去15年裡,和所有深陷泥潭的老哥一樣,我歷經了膚淺的狂歡,蝕心的懊惱,徹骨的悲涼。15年後,回顧所有的悔不當初,我仍然堅定地認為,這是我命裡的劫數。在劫難逃。
如果說賭徒都有一次入坑,我有三次。
就像修仙一樣,賭徒也有進階的。我的練級歷程是:機廳—*訊—網賭。
據說下一階是澳門。但我希望我的資質至此,登峰迴落。
遊戲機廳是我的第一道天雷。我是個自小家教得體的人,深知黃賭毒即洪水猛獸。我第一次看禁片是在17歲,這比多數同齡人要晚。
我第一次涉賭,卻在16歲。相信比賭博大部分人要早。
那是高中開學的第一個週末。在享受了住宿學校難得的自由後,星期日下午,那真是一個陽光燦爛而寧靜的下午——我至今仍能記起陽光直射街道浮塵的氣味。
在那個下午,我經過學校旁的一個遊戲機廳,他們在做活動,路過就能領2個幣。
都說人生裡所有的饋贈都暗中標好了價格。我那時候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幣,是我15年的價值。
我領了這2個幣。
然後走進了這個帶我走進黑暗的門。
都說是劫數,我這2個幣沒有投進拳王,沒有投進娃娃機,沒有投進任何無關痛癢的選擇。
它投進了老虎機。
它開出了我亂按的按鈕。
它像瘋一樣吐出遊戲幣。
它像個魔鬼,用叮叮噹噹的聲音,一絲絲地抽出我骨子裡的滿足、慾念、貪婪、戾氣。
那天可能我只在裡面呆了1個小時,也可能是2個小時。
遊戲幣給我換來了幾十塊,也可能是一百來塊。
誰在意呢。
反正從此以後,一個流連遊戲機廳的不良少年憑空誕生了。
高中三年,那家遊戲機廳倒閉了兩次,但總是死灰復燃。我痛過無數次,但總是越痛慾念越強。我總是想,太晚了,回頭無岸。
我才十幾歲啊,我居然那麼篤定,已經回頭無岸。
但我總是幸運,在我的灰色的青春裡,有一群不求回報地幫助我的人。雖然這並沒有讓我遠離賭博的泥潭。
在遊戲機廳的坑裡一待三年。然後大學。
大學真是好去處,它建在一個沒有遊戲機廳的地方。
我曾想啊,三年很痛,但總算過去了。人生裡早點痛過,也是一種難得。
但是這種僥倖敗給了命運和自己暗藏的邪念。
可能是大一的夏天。也可能是冬天。我想起來能記得天氣晴好,但又寒氣逼人。
我來到一個叫做*的論壇。我玩過3G,瞭解這種地方。在這裡玩了幾天。
我目光敏銳啊,才智過人。很快在這裡發現一個叫做百家樂的遊戲。
沒有師傅,沒有誘騙。
我就是自己的師傅,我是自己的施害人。我很快發現了這是個賭博遊戲啊。
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劫。互聯網這麼大,有益身心,愛黨敬業的網站這麼多,我偏偏來到這裡。
以前要賭,尚且需要到遊戲機廳,現在手機在手,吃飯賭,上課賭,睡覺賭,上廁所賭。
玩百家樂,我摔爛了不止三臺手機。你知道的,就是生氣。分不清是氣網站,還是氣自己。
這麼說來,我天資聰穎,接觸正宗的網絡博彩,真的太順其自然了。
甚至和前面兩次入坑相比,接觸類似網賭這樣的平臺,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我都記憶模糊。
我經常想啊,可能這就是毀了吧。連回憶都不屑於保存這些過往了。
我記得以前我賭的時候,經常草尼瑪,老闆去死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幼稚而無力。
後來就很少說話了,輸贏無甚歡喜,生死無甚悲懼。
說幾句現在。
現在我很少賭了。這話有點自欺欺人,因為賭這東西,你要麼賭,要麼不賭。賭從來無大賭小賭之分,只有對錯。
但我還是感覺我少了很多東西。
我的辦公室掛著一幅字,是我自己的一句話:
每一次為時已晚,都是人生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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