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金鳳

夢圓 | 趙金鳳


瞻念未來,我常常獨自思慮,如何才能在老家擁有一套帶院子的住宅。

希望在暮年之前趕回故鄉居住,就像小溪迴歸大海。趁我還有充沛的活力,趁那裡的哥哥姐姐們都還健在。

葉,在樹上久了會由綠變黃,落葉歸根;人,在異鄉久了會思鄉如潮,魂牽故里。

當一種信念被播種,它必然會長成參天大樹。

倦鳥覓林,遊子想家!這種悄悄蔓延的執念,隨著年齡的增長,歲月的流逝,在內心越長越瘋,愈演愈烈。極致到自己都無法抗拒。

多年以後的今天終於天隨人願,我的夢想成真了!

今年夏天的一個上午,哥哥在微信上說,村上有一套房產急賣,問我要嗎?

這真是犯困來了枕頭!沒有做任何的猶豫,和哥哥達成共識後,當時就應承下來。怕夜長夢多,第二天的清晨我就轉賬過去,快馬加鞭做了結交手續。

堪稱完美的一件事就這樣在哥哥的鼎力幫助下功成圓滿。夢寐以求的夙願塵埃落定,我心蕩漾著喜悅的漣漪!

六分地的宅子,有房有院。宅院雖然陳舊些,但足夠讓我這顆漂泊已久的心得到安撫,有了歸屬感。

我如一隻嚮往遷徙的候鳥!心心念念只等歸期是何年了!

在他鄉的日子裡,思鄉的情愫,如絲絲縷縷織成的網,每一個結都牽動著我的心,散發著淡淡的惆悵,湧動著濃濃的鄉愁。

就是這塊血脈相連的土地,如親人般讓我魂牽夢縈。

身體的每一根細胞,乃至每一縷思緒都蓄滿了我對故鄉的思念之情。想盡快回歸故里,想盡早住在那個熟悉的地方陪伴那裡的一草一木慢慢老去。

雖然歸心似箭,雖然揹負著使命,雖然我可以義無反顧。但生活中很多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放下了這一頭,又要牽掛那一頭。

靜思過後是無奈,大雁南歸終有時,那就再等條件成熟一些吧,順其自然是最好的安排。

哥哥說這套宅子不用重建,裝修一下即可住人。正合我意,我就喜歡這種老式老樣的老宅院。

雖然這不是我長大的老屋,但房屋的結構,還有周圍的環境,依然有我童年的影影綽綽。還有相鄰而住的那些淳樸的面孔,都是我記憶中的那些人。

喜歡平房,喜歡寬大的院落,把房子裝飾成我最喜歡的模樣,這是我自始至終的心願,也是我要付諸於行動的目標。

不要富麗堂皇,不要跟人攀比!

舒適,愜意,安暖,這就是我喜歡的模樣!

來到老灶屋,裡面的陳設迷濛了我的雙眼。這裡的一切似乎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裡,恍然間又好像回到了我的從前。一口大鍋深深地鑲嵌在寬大的土灶臺裡,被煙熏火燎長期浸沁過的土牆土地泛著黑灰色,恰如那些灰色的記憶。

那些靜水凝煙的往事由此如潮湧來,我彷彿看見了童年的我幫母親正在燒火,被灶堂的火苗映照的臉龐,一手往灶堂添衣草,一手拉風箱的樣子。還有母親出出進進的氣息,還有嫂子年輕美麗的身影……

滄桑了容顏的老灶屋,承載了多少人間煙火,處處飄灑著我的記憶。

高高的煙囪送出的炊煙,把清晨的村莊籠罩在薄薄的霧氣裡。清晨是村莊最靜謐最安詳的時刻,熱炕上圍聚一家人的歡笑。這個時候無論走到村莊的哪個角落,都能聞到一陣陣誘人的洋芋的焦香味,那是我童年最為深刻的記憶,是我一生最喜歡的味道。

很想有一間書屋,哪怕簡陋,我也要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收集在裡面。

曾經,無論怎樣倉惶的一次次搬家,最捨不得落下的東西就是那些書籍。

從年輕時候就有個習慣,我的枕邊必須有書陪伴,有書就是幸福的。

在那個貧乏的年代,能借到一本小人書足夠就讓我快樂很久!

曾記得剛上初中時,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一本殘破不堪的《青春之歌》我如獲至寶!怕耽誤幹活,母親不讓看。我就偷偷地藏起來,結果還沒翻閱一下,就讓同樣喜歡看書的四姐又偷去了。可恨的是,她居然把書高高的夾在屋簷的房樑上,我每天站在屋子的門口,仰著脖子只能望書興嘆,看的著,夠不著!


夢圓 | 趙金鳳

四姐不在家的時候,我和弟弟用土塊之類的拋擲物試圖把書打下來,但我們倆太小,房梁又太高,怎麼樣都打不下來,倒是把門口弄得一片狼藉,常常招來大人們的責怪。

終於等到四姐不在家的一天,我和弟弟找到了一根長長的竹竿把書搗下來了。我偷偷的翻閱了兩三頁,怕四姐責罰,又原樣把書放在了那裡。從那以後我每時每刻都會偷窺惦記那本書,那種吸引力不是一星半點的誘惑。

有一天夜裡四姐早早睡著了,我翻來覆去想著房樑上的書無法入眠。趁著月色的清暉,我躡手躡腳搬來了哥哥做木匠活的長凳子,用備好的竹竿,把那本愛的發瘋的小說又給搗了下來。天天期盼能摸著的書終於得手了,心跳加速藏書入懷!

這是一本非常好看的長篇小說,發黃的頁面已經翻的很爛,可惜前後好多章節殘缺不全都沒有了。

我把蓄謀已久的計劃全部實施展開,而且發揮的淋漓盡致。四姐睡的很沉,我放心的用被子蒙著頭,把早已準備好的手電筒打開,如飢似渴的沉浸在小說裡。那麼厚的長篇小說,我竟然用了一個晚上全部看完了。並且書中的故事情景,乃至微不足道的細節我都記得很清楚,還把這本長篇小說當做故事講給一個又一個玩伴聽。

第二天,母親拿著手電筒下菜窖拾撿洋芋,上來就高聲埋怨,剛買的電池怎麼就不亮了?一定是買了壞電池……

每一段回憶都記載著我對過去的不捨和留戀,。回憶裡裝滿了親情,裝滿了我對已故父母永不消逝的懷念。很欣慰,這個宅院又延續了我曾經失去的夢境。

未雨綢繆,我要把這個小院裝扮成五彩繽紛的美麗花園!

我要盡情的種花種蔬菜,用綠植和花朵覆蓋庭院,用童話般的美麗編制我的晚年生活,和喜歡的親人一起過餘生中的每一天。

夢圓 | 趙金鳳

作者簡介:趙金鳳,女,回族,青海大通縣塔爾鎮中莊村,現住阿克蘇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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