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唐朝有“詩家三李”之說,說的就是李白、李賀、李商隱。

李白的詩以浪漫著稱,李賀的詩是出了名的詭譎,而李商隱的詩則是這三人中最難讀懂的。

“難讀懂”並不是說他的詩歌有很多生僻字,而是意境迷離,令人難以捉摸。

這類作品的代表作便是《無題》組詩,很多人將這組詩當成愛情之作,但也有人認為無關風月。

金代詩人元好問有詩云“望帝春心託杜鵑,佳人錦瑟怨華年。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說的就是李商隱的一首《無題》,也叫《錦瑟》。

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這首詩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此詩無一生僻字,以小學生的識字水平便足夠看懂,那麼為何直到高中才正式學這首詩呢?

我想大概是因為這是李商隱最難講解的一篇作品吧,詩人通過這首詩到底要表達什麼樣的情感,這個問題困擾了世人上千年。

詩歌首聯從“錦瑟”寫起。

“瑟”是一種彈絃樂器,一般有二十五根弦,然而最初的時候它是有五十根弦。

傳聞上古時候的有一個擅長鼓瑟的女神名為“素女”,黃帝命素女彈琴,可是因為曲調太過悲傷,令人聞之落淚,所以黃帝就命人將瑟剖為兩半,從那以後瑟就只有二十五絃了。

可是李商隱這裡的“瑟”依然是最初的五十弦,為何會這樣呢?

因為那每一弦每一柱都寄託著他的愁苦,弦有多少,他的愁苦便有多深,足見當時的李商隱該是多麼哀傷,而這也奠定了全文的感情基調。

那麼令他哀傷的到底是什麼呢?詩人沒有明言。

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接著的頷聯通過兩個典故,繼續刻畫他此時悽迷哀傷的心境。

前一句說的是“莊生夢蝶”的故事。

莊子是戰國時期著名的思想家,和“老子”齊名,有《逍遙遊》、《齊物論》等名作傳世。

在他的《齊物論》中曾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有天晚上,莊子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成了一隻翩翩飛舞,自由自在的蝴蝶。

因為這個夢太真實,所以醒來後的莊子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自己?

後來人們常常用這個典故來抒發人生虛幻,物我皆空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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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一句說的是“望帝啼鵑”的傳說。

望帝杜宇是周朝末年蜀地的君主,本是個深受人民愛戴的明君,可是後來蜀地爆發了一場洪水。

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名為“鱉靈”的男子帶領人民疏通洪水,還蜀地一片安寧。

望帝見鱉靈才幹高於自己,便學上古聖人堯將帝位禪讓給鱉靈。

鱉靈繼位,是為“叢帝”,而望帝則退居西山。

原本這場禪讓是一樁美談,可是後來不知怎的竟流傳出望帝和鱉靈的妻子私通,出於愧疚才讓出帝位。

望帝本就上了年紀,聽了流言後,一病不起,沒多久便含恨而逝。

傳聞他死後,魂魄不願離開蜀地,便化為鳥,日日哀鳴,而蜀地的人民為了紀念他,便將這種命名為“杜鵑”,

後來“望帝啼鵑”便成了哀怨悲傷的代名詞。

這兩個典故一虛渺,一哀傷,正是當時詩人心境的真實寫照。

頸聯兩句依然用典,看似很綺麗的描寫實際寄託了詩人的悲憤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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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月明珠有淚”是一個很美好的民間傳說。

根據《博物志》記載,南海有鮫人,每當月明宵靜之際,便對月哭泣,留下的滴滴淚水化為珍珠。

“藍田日暖玉生煙”也是一個很溫暖美好的情景,紅日和煦,藍田中的美玉升起淡淡的青煙,遠遠望去令人心醉。

可是無論是滄海的鮫淚還是藍田的暖煙,都是一種轉瞬即逝的意象,雖然美好卻也易散。

人生最大的痛不是一無所有,而是曾經擁有卻最終失去。

所以最後的詩人才會發出“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的感慨。

全詩以比興和聯想等手法,引用了大量的典故,創造出了一種朦朧悽迷的意境,表達了詩人悵惘、無奈的思想感情。

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而令後世困擾的是他悵惘的到底是什麼?

有人說,這首詩是他寫給令狐家一個名為“錦瑟”的侍女。

李商隱在10多歲的時候遇到了影響他一生的恩師令狐楚。

令狐楚十分看重李商隱,甚至讓自己的兒子令狐綯與其交遊。

而令狐家是當時的名門望族,府上多的是才貌雙全的侍女。

而李商隱常來往於令狐府,和府上的侍女擦出愛情火花也是很有可能的。

李商隱是一個多情才子,一生經歷了很多段愛而不得的戀情。

青梅竹馬的荷花、公主的侍女宋華陽、富商的女兒柳枝,每段愛情都是以悲劇收場。

他因此寫下了很多痛徹心扉的情詩,若說這首詩他為戀人錦瑟所寫,倒也說得過去。

劉攽《中山詩話》、胡應麟《詩藪》都是持這個觀點。

但也有說這不過是牽強附會罷了,胡震亨在《唐音癸籤》就說

“以錦瑟為真瑟者痴”

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這首詩是一首悼亡詩,是李商隱為亡妻王氏所作。

李商隱和王氏的感情很好,在新婚的時候就曾寫過“惟有綠荷紅菡萏,卷舒開合任天真”,道盡了他對王氏的一片真心。

然而幸福總是短暫的,李商隱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為仕途奔波,宦遊在外。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就是他客居蜀中時寫給在長安的妻子。

就在他寫下這首詩的夏天,王氏就病逝了,可惜的是當時的李商隱並不知道,等他得到消息後已經太晚了。

對於王氏,他有愛戀,更多的是愧疚和追悔,《房中曲》、《暮秋獨遊曲江》,都是他為妻子寫的悼亡之作。

而且古代有“琴瑟和鳴”的說法,而王氏的離開不就相當於“絃斷”嗎?

清朝的納蘭容若有詞雲“當時只道是尋常”,道盡了對亡妻盧氏的無限追思,而李商隱這裡的“只是當時已惘然”與之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悼亡詩”這個說法也有很多支持者。

李商隱的這首無題,入選教科書,人人叫好卻無人讀懂

當然除了“愛情說”,也有人認為有影射政治之意。

李商隱這一生仕途坎坷,心中的抱負無法實現,寫下了很多詩歌以排遣內心的抑鬱苦悶。

他仕途不順,就像“莊生夢蝶”一樣陷入虛幻迷濛;他懷才不遇,如同“望帝啼鵑”一樣,孤憤悲慼。

還有人認為這是籠統的感懷之作,有對愛情的傷悼、有仕途不順的苦悶,也有對年華逝去的悵惘,總之是眾說紛紜。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讓李商隱悵惘的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擾了世人幾千年,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首詩人人叫好,卻也無人能真正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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