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騎驢去遠方
......
看來是沒法睡了，我在黑咕隆咚的沙發上坐了會兒，恢復了一下體力，拿起GF3決定出去走走。當我出了農家院的院門，來到門前的天路上時，驚訝地發現好些陳家營的老鄉已經起來了，村裡人早睡早起的習慣就是好。我看有人拉著牲口、扛著鋤頭、帶著兜子開始往山上走，決定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去幹些什麼。
上山下地的老鄉
當時我的情況真是糟透了，又困又乏，連眼皮都抬著費勁，跟在兩個老鄉和一條驢的屁股後面先沿著天路往東邊走了一段，然後離開公路往南邊的山坡上走，他們雖然走得很慢，但也比我快，並且那個牽驢的人居然騎上驢子上了山坡，這讓很驚奇，他也不怕驢子劈叉把他給扔下來，並且那頭驢好像還懷了孕，肚子挺大。不過他騎著驢子上山的背影瀟灑愜意，頗有俠客之風。
騎驢上山的老鄉
我跟著上了山，才知道山坡的梯田上種得全是莜麥，一壟一壟的，很整齊，除此以外還有大豆。那個瘦老鄉走著走著就在一處田邊停下來，低身查看著什麼，而那個騎驢的往更高處走去，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我本想跟著他往更高處走，可是實在沒了力氣，就停下來，站在半山坡上欣賞清晨的景色。
整個山谷，靜悄悄的，北面的小山頭上，矗立著巨大的風機，在晨霧裡緩緩地轉著。
不過最美的是清晨的山嵐，它們從對面的山頭上漫過來，沿著柔緩的山坡往下流淌，到了山腳的路邊，就四散開來，而近處的兩個風機，根部隱在流淌著的霧裡，只能看到上面旋轉著的風車，猶如在半空中飄著，感覺很神奇。而山腳的村莊籠罩在一片灰藍潮溼的霧裡，依舊顯得很沉寂，我的那些同夥們都還睡著，由於沒人拉稀，自然也就錯了眼前的景色。
我在田間拍了些照片，遇到個從山上走下來的人，他穿著制服的上衣，帶著帽子，挎著兜子，表情木然。
從晨霧中走來的老鄉，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張照片。
田間的野花
後來又有一個穿著橘紅色外套的村民帶著條小狗上來，但也沒急著幹活，而是跟提前來的瘦老頭兩人蹲在地頭，望著山坡下的村子抽菸，似乎也沒說什麼話。
我於是湊過去跟他倆閒聊的一會兒。
穿橘色上衣的男人說，村裡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現在他是留在村裡的男人中最年輕的一個。我問他多大，他說四十二，我掐指一算，居然跟我同歲，頓時悲從心來。
他們問我從什麼地方來，做什麼。語氣低沉，不急不慢地，透著一絲漠然。
本來我就是陌生來客，被打擾的是他們。
後來我們不說了，我遞了煙，跟他們一起望著山下抽，一起感受著山上的寂寞。
寂寞的山上
我去過的地方不多，新疆自然更沒去過，因為它太遠，我又沒錢。不過在KINDLE上，我買過幾本李娟的散文，寫的都是她和她的媽媽、外婆一起在新疆阿勒泰富蘊縣一帶，隨著牧民遷徙，做生意謀生的經歷，她用輕快有趣新穎的文字，記錄下了她們在新疆的戈壁、草原和深山裡的艱苦而實在的生活——遇到的人、碰到的事兒和看過的風景。我雖然沒有去過那裡，但通過閱讀她的文字，我由此產生的對新疆種種體驗，也許比那些去過的人還多，她在書裡不止一次的寫到：寂寞，多麼的寂寞啊。
如果沒有那麼多同類，對著一片遼闊的山川大地生活的久了，總會覺得寂寞吧。
就算是氣勢恢宏的故宮，倘若裡面沒有那麼多遊客，同樣會有這種感覺。
故宮紅牆下的椅子
你趕緊回去吧，一會兒要下雨了。我們抽完煙，那個年紀大的人望望天提醒我說，但他並沒有要起身走的意思。
我猜他是不想再跟我聊下去了，於是站起身開始往山下走，果然沒走多遠，天上就掉下巨大的雨滴，跟著雨就來了，我回身朝他們望去，只見他們把兜子頂在頭上，也開始往下走來。
雨後的早晨，蒼翠欲滴。
無比透徹的空氣。
雨下得很大，但來得急，去的也快，很快雨過天晴，一個無比爽朗的早晨才真正到來。
我的同夥們都起來了，各個精神飽滿神采奕奕，紛紛拿出相機拍這雨後的早晨。
農家院準備的早飯跟晚飯一樣不好吃，但我們還是吃了些就跳上汽車，朝西出發了。
那時的草原天路上還沒什麼遊客，車輛也少，在這起伏曲折的山路上開車特爽，我駕著高爾夫，掛上運動檔一路飛馳，後面寶馬根本追不上。（要不要再續一集？）
還是沒人的天路漂亮
給自己廣個告：我的小說《曖昧的紐帶》在小說頻道連載中，歡迎收藏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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