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盛的“落日”

原來曼哈頓著名的唐人街被稱為美國“第一華埠”，“9•11”以後許多華人為了安全都遷到紐約的法拉盛，法拉盛從此替代了唐人街成了美國華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在美國佛羅里達天天吃西餐實在膩了，想乘去紐約之際拐到法拉盛吃一下中餐。走之前在網上定了法拉盛的一家叫“海外之家”的華人家庭旅館，只要六十美元一晚，在寸土寸金的紐約算是極其便宜了。

從奧蘭多飛紐約，要五個小時，主要是飛機不直飛，要在亞特蘭大或是什麼城市轉機，美國航班都這樣，據說是為了各航空公司共同的成本和利潤，但這樣行程就沒理由的延長許多，想想真不如中國的動車。

抵達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之後，“海外之家”的老闆夫妻開了一輛車來接，開始以為是老鄉見老鄉的“超值服務”，沒想到到地兒後要收二十五美金。

老闆夫妻是湖北人，開的是夫妻店，大老婆早就離了，獨自帶著兒子在國內，現在的老婆年輕，生了個女兒，一家三口在美國打拼。但老闆還要負責國內前妻和大兒子的生活費。

“海外之家”因留學生們互相推薦，在網上知名度挺高，但到了門口才發現其實沒有“門”，看到的只是一個公寓的單元入口，“之家”是“混”在單元樓裡面打通裝修的，從外邊根本看不出來，夫妻兩個也不請小工，四層樓的清潔衛生、用品發放、被褥換洗、押金收款，還有幾個機場客人的隨時接送，一天到晚連軸轉，筋疲力盡，辛苦可想而之。

法拉盛，就像國內某個三線城市的城鄉結合部，灰濛濛的，四面八方全是中國店鋪、中國餐館，中國話，頗有點髒、亂、差的味道。許多在街邊做生意的家庭婦女灰頭土臉，一口家鄉土話。但一打聽，都是移民幾代持有綠卡但連一句英語也不會講的華裔“美國人”。

我在一個店鋪前買了一個黑色的髮箍，一美元一個，老闆娘還送了我一個灰色的。我開玩笑說：一元人民幣吧？她苦笑著：那樣就虧了，今天一天都沒生意呢。

挨著她的店鋪，有個賣光碟的，拉了一條醒目的橫幅：“國內最新電影”，很多當地人寶貝似地搶購，仔細瞧了，有些國產影片已經是早幾年的了。感慨，太平洋已經無限地拉長了我們彼此的距離。

到法拉盛就飢腸咕嚕的找中國菜，一打聽，果真有個小吃一條街，所謂街其實是個地下通道，水餃、拉麵、肉夾饃、羊肉串、桂林米粉應有盡有。拉麵現場抻面，可以要求加各種配料，包括海鮮，味道十分好，價錢也不貴，5美元可以買一大碗。川菜也不錯，回鍋肉、魚香肉絲、乾鍋肥腸、夫妻肺片、麻婆豆腐還挺正宗。屬於金字招牌的有“朵頤”“食尚”“川妹子”等，大多是家族店，去晚了還要排隊。

於是趕緊排隊、點菜，希望能沉浸在舌尖中國的大快朵頤中，但最終發現，那些菜已不完全是希望中的味道了。

來這裡吃飯的中國留學生倒是很多，離開法拉盛很長時間，總想起他們在寒風料峭中匆匆離去的年輕的背影，想著他們去的地方其實不是他們的家，是別人的世界，心裡總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