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教授武際可:退休後,我成了民科

北大教授武際可:退休後,我成了民科

武際可教授,1958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數學力學系,周培源的學生,現為北京大學力學與工程科學系(現為北京大學工學院力學與空天技術系) 的退休教授、博士生導師。武老師不但治學嚴謹,成果卓著,對教育與各種社會問題也非常關注,往往有獨到的見解。

2002年我退休了。經過半個世紀教學和研究,要一下突然不動腦子,實在是不習慣,總還是想寫點或說點什麼。

往雜誌上發表文章,如今興要版面費,一篇文章的版面費確實不菲。我曾經給管理基金的有關人員提過建議:退休的教員或研究人員,實際上是國家一筆重要的人力資源,如果他們想繼續研究而且又有成果需要發表,基金委是否可以給他們付版面費。結果石沉大海。

恰好,我那時寫了一些非業務的文章,讓我的學生看到了,他們把它發到網上了。不久,他們告訴我,文章點擊的人很多,一直被排在那個網站的首位。後來,我自己也便偶爾上網瀏覽,也寫一些文章,再後來在“天益”開了一個專欄。

北大教授武際可:退休後,我成了民科


一年之後,我逐漸覺得,天益雖好,但遊客大多是對社會問題有興趣的人,而我本人由於職業習慣還是傾向於探討與自然科學有關的問題。於是,2008年3月便在科學網上開了一個博客。迄今也已經接近8年了,累計發表博文300多篇。

通過這一段,我體會網絡的確是個好東西。

第一,它不勢利,不像上雜誌要錢。在這裡有錢沒錢一律平等。對於我這號退休而又不甘寂寞、交不起版面費又想要發表意見的人,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第二,它不受制於人,自由。在雜誌上投稿,還要這審那審,不合雜誌的味道還會被退稿,而這裡則比較自由,也不像雜誌從投稿到印出來要等一兩年,實在是沒勁。

其實,真正的科學精神恰好是符合以上不勢利和自由兩條的。受制於人為了某種利益來交差,是做不出真正科學的。

北大教授武際可:退休後,我成了民科

我覺得網絡的出現,可能使整個的科學隊伍發生了分離。一種是依靠官辦資助的單位搞研究的,可以稱作“官科”;另一種是不靠官辦機構支持搞研究的,這就是“民科”。現在在我國當然還是以官科為主。民科在一些人的眼裡名聲不好,似乎民科都在搞偽科學。其實,像我們這號退休了又還想在科學事業上說三道四的人,又受不到官方的支持,也自然歸屬於民科了。事實上,在19世紀之前,世界上的科學都是屬於民科的。因為當年從事科學研究的著名學者的科學成就大多是業餘產品,他們的主業是醫生、專職教士、教師或律師。有的還是商人,如發現熱功當量的焦耳就是一名啤酒商。

20世紀之後,特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各國政府發現科學對贏得戰爭很有好處後,才開始大量投資於科學事業,才出現大規模的官科。中國的科學從1928年南京中央研究院成立,就一直是官科,民科的勢力很小。

網絡的出現,是否預示著科學又向民科回覆?當然我們現在看到的絕大部分有分量的科學成果都還是官科的成果。不過,事情也不能說死,解決世界數學難題龐卡萊猜想關鍵的Grigory Perelman的論文就是2002年在網絡上發表的,而不是發表在什麼出名的雜誌上。

北大教授武際可:退休後,我成了民科

▲ 格里戈裡·佩雷爾曼


俗話說,三句不離本行。我是搞力學的,所以我的博文大體上是和力學有關,特別是關於力學知識的教學與科普。有的文章被一些報章雜誌轉載,至今已經結集了幾本小冊子出版。這些小冊子和文章,受到同行和年輕人的歡迎。也算是為力學界發揮了一點餘熱吧。今後還是想這樣發揮下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