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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輿訊 據歐洲時報網報道 4月16日 星期四 巴黎天氣少雲轉晴
13日晚上馬克龍總統發表電視講話，一方面不斷給我們打氣，一方面承認法國應對疫情準備不足。面對疫情，“我們都很脆弱”。為此，他宣佈將禁足時期延長到5月11日。我相信，人們在家已經待了一個月，接下來的一個月將感覺更加漫長，各種社會問題也會不斷湧現，但畢竟我們看到了曙光。根據此前法國民意調查機構ODOXA的調查顯示，60%的法國人是同意延長禁足期的。這也說明大家對疫情的認識也越來越清醒，禁足措施對控制疫情是有效的。馬克龍還承諾，5月11日以後，檢測所有出現症狀的人，確診的人會被隔離，費用由國家承擔。但在目前還不能做到能測盡測、能收盡收的情況下，做好個人防控是最好的戰勝疫情的方法。而在我們不知“敵人”在哪裡的時候，無疑待在相對安全的家裡是最好的防控措施。
這場戰疫徹底結束的時間還很長，15日，法國新冠肺炎確診患者還在增長，確診達106206例，病亡患者總數達17167例。這個時間裡我們不知道還有誰會不幸中招，我們也沒有針對性的特效藥。在這場戰疫中犧牲的，有平民百姓，也有高官，還有醫護人員。這也許是我們產生恐慌的原因。可以想象，我們不知道掌握著致命的武器的敵人在哪裡，我們手裡也沒有決勝的武器，看到身邊不斷陣亡的親人、朋友，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再加上我們受到醫院選擇性治療的新聞、醫療系統不斷告急的新聞、醫護人員疲憊不堪崩潰痛哭的新聞、軍隊無奈投入不斷運送危重病人還運送屍體的新聞等等的輪番轟炸，我們脆弱的小心臟不產生害怕心理是假的。“我們都很脆弱”，一方面是指國家，一方面也是指個人。但畢竟，在法國不斷攀升的確診和死亡的數字後面，每天也有數百人治癒走出醫院。華人也不是天生具有免疫力的，只是他們比大多數人防護方面做得好些。可是不幸的是，也有一些華僑華人中招。那麼，他們是怎麼度過的呢？前不久，記者給大家介紹了漢語老師、微信名“雲天外”患新冠輕症後的抗病毒經歷，為大家提供了一些抗疫經驗，今天我給大家介紹另一位資深漢語老師感染新冠病症住院，成功戰勝病情出院的經歷，藉助她的經驗，希望能增強大家抗疫戰疫的勇氣和信心。
這位漢語教師叫李利（真名實姓），是一位在法國從事了20多年漢語教學和中國文化推廣的資深教師。前幾天，我採訪一直堅持通過“雲診斷”幫助華僑華人抗疫的朱勉生教授時，她向我推薦了曾向她問診的李利老師，說李利老師的抗疫經歷可資華僑華人借鑑，特別是其健康向上的心態。
聽介紹，李利老師我肯定是見過面，只是人和名字對不上號。我採訪過多次法國漢語教師協會的活動，李利老師的非常積極參加活動的人之一。我們也有共同的朋友，像白樂桑、金絲燕、李曉紅等。她創辦並擔任主席多年的以弘揚中華文化為主的“法中聯誼協會（Relais France-Chine）”我也聽人介紹過，特別是協會受巴黎市政府委託，在巴黎市內幾十所公立小學組織課外興趣班，通過中文啟蒙、珠算、中國傳統益智遊戲、剪紙和摺紙、東方故事等帶有中國特色的趣味活動，對法國兒童進行漢語語言和中國文化入門啟蒙，特別受到法國教育部首任漢語總督學白樂桑教授的推崇。她也是白樂桑領導的的法國巴黎漢字節協會副主席，只是我還沒有機會單獨採訪過。雖然如此，聯繫李利老師，我也是忐忑的，因為很多人“諱疾忌醫”，更何況將很大程度可視為私人隱私的事情公開。可李利老師非常開明，她表示，只要是對華僑華人抗疫有幫助，願意接受採訪。為人師表者，果然不同凡響。
3月13日，星期五，是馬克龍總統宣佈學校停課前的最後一天上課。上完課，李利感到一陣輕鬆，想到終於可以不用心裡忐忑不安地坐擁擠而沒人帶口罩的地鐵去學校了，終於可以不再跟孩子們一再重複各種衛生常識了。沒想到，停課措施還是比病毒傳播速度慢了一步，當晚自己就有點頭痛、發低燒，當時，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感染了。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持續緊張，一鬆弛，也許會出現的感冒症狀。當時正值週末，李利在家休息，週一就感覺不像感冒，很不一樣，嗅覺和味覺開始慢慢不敏感，難受的感覺也跟平時感冒不一樣，就找自己的家庭醫生問診。那時候，家庭醫生不在診所接待病人了，但可以通過doctolib.fr或者Qare.fr網站進行視頻約會，當天就約到了。家庭醫生視頻診斷後馬上就說是感染了新冠病毒。但當時法國已經進入抗疫“第三階段”，不再對疑似病人做測試了。家庭醫生也沒有任何辦法，就給開了撲熱息痛（Doliprane）降溫、補充維生素C的處方，要求其在家隔離，這是政府允許的家庭醫生唯一能做的。
無奈之下，李利在她的微信上發出求救信號， 國內的醫生朋友建議讓她先驗血和做胸透（CT）來確診後再尋求治療。李利又約了家庭醫生開血檢和胸透的處方，因為這些檢查必須有醫生的處方。醫生倒是馬上給開了，但也提醒可能做不成。果然，李利找了幾個地方都拒絕做胸透了：私人的關門，公立醫院也不接，因為他們自己說都已經爆滿了，沒辦法收。大概是因為這些地方知道來做這個的基本上都是疑似病例，這些地方沒有什麼保護措施，怕被傳染吧。
李利在一週發燒的時間裡沒有打“15”急救專線電話，因為看了法國這方面的規定，也感覺自己不是那麼嚴重。但此時出現了一個比較嚴重的現象，就是嗅覺和味覺完全消失了。李利表示，自己感到了恐慌，對嗅覺和味覺這個東西，平時大家可能會覺得不是很重要；但一旦失去了，就會連香水和大蔥味道完全不能區別，而且當味覺就只剩苦味的時候，真的感覺到是一片黑暗，就跟你失去視覺一樣，突然感到很慌張；而且還不知道這個感覺還能不能找回來？那種感覺真象突然變成盲人一樣。李利馬上打了“15”電話。
當時等了大概40分鐘，打通了。接線醫生都覺得失去嗅覺不是問題，他們當時還沒有意識到這是感染新冠病毒的特徵之一。他們覺得感冒也可能有這種情況。但其實兩者是不同的：感冒的時候就是鼻子不通；而對於新冠患者，鼻子完全是通的，但就是完全不能夠聞到任何氣味（現在衛生部要求一旦出現嗅覺失靈立刻打“15”電話）。但他們還是認真地記下了病史、住址、進門密碼等都所有必須的材料。他們還叮囑什麼時候再需要打“15”急救，其中有一個標誌，就是當你的體溫非常高的時候，不要疏忽，一定要打“15”。同時還讓她註冊登錄一個叫covidom.fr的網站，接受醫院系統的監視。但是李利試著註冊，這個網站一直無法進入（直到李利住院以後，才知道必須由醫生給幫助註冊）。
朋友們聽說李利有了症狀後都比較著急，就開始給她想辦法。西醫這邊不行，好朋友、法國阿爾多瓦大學孔子學院的院長金絲燕教授就給她找來了歐洲的中醫生進行雲診斷，包括法國巴黎的朱勉生醫生、意大利羅馬的何嘉琅醫生、以及在西班牙馬德里的陳春信醫生。朱勉生醫生診斷後為其開了中藥的處方：“金銀花 15克、連翹12克、麻黃9克、藿香9克、黃芩15克、魚腥草20克、桔梗12克、桑白皮12克、浙貝母12克、甘草9克、佩蘭12克、茯苓20克、杏仁12克、瓜蔞皮12克、生石膏30克(先煎)、薏苡仁30克(先煎)、桑枝15克；先吃5劑，水煎服”。在沒有配好中藥前，醫生建議她喝橘子皮煮的水，因為橘子皮肉間的白色筋條是可以清肺化痰的。
配好中藥，李利吃了兩天以後，味覺和嗅覺開始重新找了回來。這就給了她很大的信心。這說明中藥儘管沒有西藥那麼快，但對抑制病情加速起了作用。在吃了四副中藥後，還是沒有退燒。這是已經是發燒持續一個多星期了。由於夜裡高燒繼續發到39度了，就再次撥打了“15”急救電話。
這次等待了一個小時左右才有人接電話，因為疫情在持續上升，新冠病人越來越多。接線生首先問的是：你呼吸有沒有困難？在聽李利講述病情後，接線醫生說，聽你說話好像沒有困難，也沒有喘氣。他建議繼續加量吃撲熱息痛，就是從3次變為4次（3000毫克增加到4000毫克）。
但是加量沒有改變發燒狀況。李利開始有胸部的壓迫感，呼吸變得跟平時呼吸不一樣：吸氣變得越來越困難，當你想吸氣時，無法吸到一定的深度，感覺到每一分鐘的呼吸次數在增加。頭疼，渾身肌肉痠疼，拉肚子，心跳加速。3月23日，李利第三次撥打了急救電話“15”。這次1個半小時後才打通。醫生一聽情況馬上就說：我們馬上派救護車來，在45分鐘之內會到達。
救護車的確是在45分鐘內到了。他們到樓下後給李利打電話，問她可不可以自己下來；還要求她自己戴好口罩，他們沒有口罩可給她。
救護車上兩個人，一位司機，一位護理醫生，兩個人態度都很好。李利自己下樓上車後，被送往了巴黎13區皮提耶-薩勒佩特里醫院(Pitié-Salpêtrière) 急診科。因為曾經聽人說過，有不少人被救護車拉走，到醫院作了檢查以後又被送回來的，李利也就沒準備要住院，就隨身拿了一個包，帶上身份證、醫療卡、醫療保險證明等文件，就去了。
3月23日，法國的疫情已經急劇上升。皮提耶-薩勒佩特里醫院是法國最早接收新冠病毒感染病人的醫院之一，接待大巴黎部分急診門診。李利到醫院發現，急診部變成了一個臨時搭建的棚子，用於專門接待發燒的疑似病人急診。那天門診上大概有四五個人，李利坐在隔有一定距離的凳子上等著，由救護車上的陪同人員拿著她的證件幫她辦理所有的手續。兩位護士過來給她數呼吸次數，兩個人測的結果都是每分鐘40次（正常的呼吸頻率應該是每分鐘小於20次）。她們告訴李利，要馬上安排住院。
隨即李利被帶進一個臨時病房，一邊要求吸氧，一邊給她做鼻咽拭病毒核酸測試，並立刻給做了胸透，都是急診部配備的，所以很快，也不分時間段。檢查完後大約1小時，李利被救護車拉去住院病房。病房用紅色區和藍色區把新冠病人區和普通病人區分開。李利被推進紅色區域，感覺是進了一道又一道門，最後被安排在一間單人病房。
醫院的醫療條件李利感覺非常不錯，每天有人送飯，有人打掃房間；還有負責送各種用品，比如牙刷、一次性的衣服、毛巾等。醫生、護士的態度都非常好，非常人性，非常仁慈，使每個病人都能感到很大的安慰，讓人心情鬆弛下來。醫生和護士每隔四個小時都要進行一次檢查，包括血氧、呼吸、心跳、血壓等。每天還都要抽血化驗，檢測各項指標。一開始還做心電圖等比較完整的全身常規檢查。同時再次做了鼻咽拭病毒核酸測試，李利被告知，兩次測試的結果都呈陽性。
住院病房是完全封閉的，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家人也不能探訪，外面的東西也不能帶進來，需要什麼用品，只能跟護士及助理護士要。李利感到唯一不便的是沒有熱水喝。當然也可以向護士要，但李利感到她們那樣忙還麻煩他們真是不好意思。
李利說，負責她治療的醫生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住院實習醫生(interne)。每一次查房基本上是他，有幾次是他和一個同伴一起來，都很年輕，也很樂觀。醫生也很誠實，告訴她她的實際情況。第一天，他直白告訴李利說：不知道你的趨勢會如何，但是，不用擔心，我們還有更好的設備和重症病房，而且也正在準備參加法國目前實施的試驗性治療方案，試用一些新藥品；有很多新的手段。後來經過幾天治療，病情控制住以後，醫生很高興地告訴她：不用擔心，你是肯定可以很快出院的。當然，我們也不會趕你走。假如你希望多住幾天進行觀察，也沒有問題。他還讓秘書幫她註冊了第一次打15提到的監控網COVIDOM。她這才明白，只有醫療機構才可以在上面註冊病人，出院後可以每天填寫身體狀況的信息表，由醫院跟蹤恢復情況。
到3月29日，根據李利的血常規、尿常規、血氧飽和度等指標，醫生表示，現在可以出院了，但是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再住院觀察幾天。李利感到自己已經基本正常了，雖還有點胸痛、胸悶，但已經可以正常活動了，人整個也很精神了，自己很想回家，所以雖然是週日，也就出院了。出院時也不用再檢測病毒數、沒有做肺部檢查，醫生開了處方，也就是撲熱息痛和口罩，還有就是4月底去做一次肺部檢查，進行對比。自然，李利有社會保險和補充醫療保險，也不用交什麼費用。
出院後，醫院通過監控網COVIDOM關注李利的恢復情況。李利每天填寫信息，之後很快就有人打電話來，詢問狀況，進行一些分析。雖然不是一個人一以貫之的關注她，但是每天都有人打電話來跟蹤情況，讓她也很欣慰。李利還和自己的中醫朋友保持聯繫，聽從他們的建議，吃一些調理的中藥。現在雖然還是有些疲倦，李利已經開始給孩子們上網課了。可是直到現在恢復，李利也說不清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感染的。小學學校的教室、地鐵、教會和電影院，這些封閉的空間都有可能。自己應該是在哪個封閉空間裡被無症狀攜帶病毒者感染。
疫情當前，回顧自己戰勝病情的經歷，對華僑華人有什麼建議呢？李利表示，一是對自己要有信心。平安是一劑良藥。當在醫院裡燒退了，也不用再吸氧氣了，自己明顯感覺“活過來了”的時候，李利曾問醫生是用了什麼藥，如此神奇有效。醫生回答說：“這可不是藥的功勞，是你自己身體的免疫系統的功勞。”能激發自己免疫力的，李利認為很重要是自己的精神，相信自己身體的自愈能力，保持愉快樂觀的心情。二是自覺抵制信息汙染。有些華僑華人朋友整天泡在微信群裡，看各種各樣並不確定的信息，這對自己沒有幫助，反而有害，加重恐慌心理。有些誤傳的信息還可能造成誤導，貽誤病情。要養成和親戚、朋友正常的交流方式，讓自己心情放鬆。大家應該通過正確的渠道比如公認的專家的講解，瞭解掌握關於新冠病毒靠譜的基本知識。她自己通過對比，感覺自己算4類新冠病（輕症、普通症、重症和危重症）人中的普通症，而自己從感覺有症狀到退燒，各項指標恢復正常，也正好是15天的時間。三是避免自我診斷、亂吃藥。不論中藥、西藥，一定要在醫生的指導下服用，而不是自己亂開藥方。是藥三分毒，弄不好會加重病情。特別是中醫是講究辯證施治，一般人可能分不清虛症、實症，熱症、溼證，所以遠程診斷一下才好。現在有很多診療小組，由有經驗的專家坐診。西醫方面，現在即使家庭醫生不接診，通過doctolib.fr或者Qare.fr約全科醫生遠程看病還是非常方便。而通過看醫生，把自己納入到法國的整體的防疫系統中，這樣也給自己保了分險。四是相信法國的醫療系統，還是非常完善、人道和平等的。不要被網上的信息誤導，在緊急情況下，要找當地急診醫生（SOS médecin）或者打15 急救電話。
李利老師還表示，雖然現在法國的疫情比之前嚴重了很多，但在接待方面也有了新的改觀，現在巴黎急救中心（SAMU）正式開通了“華人緊急救援熱線”(號碼為：06 28 94 35 62)，由原巴黎13區皮提耶-薩勒佩特里醫院急診科醫生、助華醫療門診(CIMSF)負責人納娜女士負責；我們法中聯誼協會也有一位老師加入了這一“華人緊急救援熱線”的義工隊伍。對於在法國的華僑華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福音，在萬一遇到緊急需要時可以得到更加放心的服務。據我瞭解，這個急救熱線自4月6號開通以來，已經接了70多通電話，幫助10來個華人患者成功地被急救中心收治。
經歷這一疫，李利表示，感受到了大家各種真誠的關愛和鼓勵，無私的支持和幫助，自己充滿感恩，也更加珍惜生活和生命。
馬克龍總統在講話中表示：“我們將迎來更好的日子，我們會重獲幸福時光。”據專家考證，“幸福時光”一語來自法國二戰抵抗力量的一個行動，寓意我們將獲得戰爭的勝利。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們要迎接“幸福時光”，就要共克時艱。希望李利老師的大愛能為大家抗疫提供信心和勇氣，我們能共同見證“幸福時光”到來的時刻。
▲李利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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