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歸故里》這個鄉下尋妻老漢的視角里,藏著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魂歸故里》這個鄉下尋妻老漢的視角里,藏著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魂歸故里》是克拉舍夫斯基早期的作品。

小說以鄉村姑娘“納塔爾卡”被國王始亂終棄的遭遇為線索,描畫了波蘭國王波廖托夫斯基在位時期的社會景象:

國之將亡,娛樂熱潮卻不曾消退。

都說娛樂至死,在社會主流浪潮的傾覆之下,個人的命運又能如何?

壹 | 克拉舍夫斯基筆下的故事

1787年,被瓜分後的波蘭,國勢日趨衰落。在一次度假中,波蘭國王波廖托夫斯基和西多的女兒納塔爾卡發生了性關係。

為了掩飾國王和納塔爾卡的往來,一位名叫“熱澤辛斯基”的老漢娶了納塔爾卡,成為她名義上的丈夫,想以此換取宮廷總管頭銜和勳章。

婚禮舉行之後,納塔爾卡便不辭而別,和母親一同去找國王。

納塔爾卡的父親西多知道女兒逃婚後,非常生氣,一怒之下將自家的田莊盡數燒燬,然後出去流浪,不久後,便鬱鬱而終了。養子馬克西姆將其埋葬後,便獨自前往華沙,尋找納塔爾卡母女。

此時,納塔爾卡名義上的丈夫熱澤辛斯基,也入京到處打聽“妻子”納塔爾卡的下落。

逃婚的納塔爾卡,因國王的冷落而漸感絕望。最終,在母親與馬克西姆的護送下,悄悄離開了華沙,病死在回鄉的路上。

《魂歸故里》這個鄉下尋妻老漢的視角里,藏著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貳 | 克拉舍夫斯基的筆鋒所向

《魂歸故里》這部小說,展現了克拉舍夫斯基極其強悍的文學寫作功底。不管是形貌描寫、對話描寫還是細節描寫,都非常到位。

1、形貌。

在小說中,克拉舍夫斯基將“熱澤辛斯基”這個老貴族的形象刻畫地入木三分,令人印象深刻。

站在格茲波芙斯卡面前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他的面孔似乎是由各種不同的皮膚拼湊起來的,有些地方黝黑,有些地方白皙,而額頭和麵頰上點綴著的黑斑則使得他的尊容更為滑稽可笑。

作者使用這種誇張的形容手法,闡明瞭熱澤辛斯基這位老貴族目前的現存狀態。

這種描寫誇張卻不失真實,將一個鄉下老貴族的狀態還原的極為生動。

那戴得不妙的假髮低低地壓著他的額頭,那表面上很高級,但肯定是從舊貨商那裡買來的一套法國禮服則顯得很不適合他的體,因為他看起來就像穿著這套衣服活動不能自如似的。

身旁戴著的佩劍就像一把掛著的肉叉,妨礙著他的一舉一動。腳上穿著鮮豔的環狀長襪,就連他的皮鞋也似乎不是按照他的腳做出來的。

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作者筆下對這位老貴族的蔑視,這種帶著個人情感色彩的表達,是從那個時代映射出來的一絲悲涼的色彩。

他緊張地把帽子夾在胳膊底下,也不知擱在哪兒是好,時而把它推到腋窩裡,時而讓它落在地上,不得不彎腰把它拾起。

通過這一系列的描寫,作者活脫脫地向讀者展現一個少見世面的鄉下地主模樣,這種嘲笑與蔑視,集中在這個老貴族的身上,尷尬卻絲毫不失違和感,作者的這種筆鋒,是對當時社會階層化的一種調侃。

2、言語。

這部小說的另一個優點是言語的表達很有張力,暗藏自己的態度,作者在這方面,也是花費了這大量筆墨。

“你知道我為什麼變了樣麼?”

他大聲說,“這都是您乾的好事!您瞧,您把我變成了個什麼樣的傻瓜!我把鬍子也剪掉了,即使我活一百歲我也不可能再蓄起這樣長的美髯!您讓我和一個美人結婚,但我甚至還不怎麼認識她,也不知她藏在哪裡,在幹些什麼事情!您許諾給我斯坦尼斯勞斯勳章,但這只是一種可憐的安慰,到今天還看不到哪天會得到勳章和證書!我應當獲得宮廷總管的職位,已經給別人付了一筆引退費,但直到今天還在毫無結果地等待著授職的恩准。我花了多少錢,經受了多少煩惱,賭了多少咒,作了多少…現在我正是來向您這使我倒黴的恩人表示我虧欠於您的感謝。”

說著他用兩隻手高高端起他的帽子然後厲聲吼道:

“願你見鬼去吧!”

直嚇得格茲波芙斯卡大叫起來。

他怒不可遏,嚇得格茲波芙斯卡倒退了幾步。

作者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巧妙地藏在這段對話中,不僅可以幫助讀者更輕鬆走進角色的世界,更順利地製造矛盾,推著情節繼續往前發展,還對納塔爾卡出走前後的情況做了補敘,進一步揭開了熱澤辛斯基背後的遭遇。

更重要的是,借用熱澤辛斯基之口,隱晦地傳達了自己對於這個時代的憤慨。

3、細節。

除了外貌描寫和言語描寫,克拉舍夫斯基在細節上的雕刻,也是令人拍案叫絕。這也是小說比較吸引讀者的地方。

比如說,對於熱澤辛斯基身上舊禮服的描寫,作者用“肯定是從舊貨商那裡買來的”這種帶著厭惡的口氣,諷刺了貴族們外表光鮮亮麗,卻無實力挽救波蘭的真實情況。

再比如說,描寫熱澤辛斯基首次接觸望遠鏡的情景,他的猶豫、好奇、全身戰慄、擔心裡面藏有某種邪惡的力量,將這個形象刻畫地呼之欲出。

這種細節描寫在小說裡有很多地方,非常值得讀者細細考究、慢慢品讀。

克拉舍夫斯基運筆嫻熟,筆鋒之下,卻是一個時代的暗潮湧動。

《魂歸故里》這個鄉下尋妻老漢的視角里,藏著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叄 | 克拉舍夫斯基筆下的波蘭

在這部小說中,克拉舍夫斯基入筆處極其細微,從一個小人物的視角拉出了一個時代,直截了當的筆墨背後,拖著一筆極其沉重的個人情緒。

比如說,通過熱澤辛斯基與格茲波芙斯卡之間的那段談話,隱晦地牽出了宗教、國政、民生等各個方面,讓讀者隱隱看到不同階層的生存狀態。

格茲波芙斯卡叉著胳膊大笑起來。

“要是國王的侍衛官敢把這些話當著他的面講,這對他倒是會起點作用。”

“我可以擔保說,我不但敢當著國王的面講,而且我還要把這種強加給個貴族的不義行為提請國會考慮。”

格茲波芙斯卡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您真是發瘋了,”她大聲地說,“我想,您是把您殘存的理智都丟光了吧。好吧,您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過,可別再來見我,求我幫忙。再就是祝您健康。”

1787年的波蘭,正處於被俄國、普魯士及奧地利再次瓜分的前夕,京城華沙陷於國民會議的紛爭之中。

在國之將亡的烏雲翻湧之時,波蘭的貴族、百姓們卻還沉浸在各種集會、社交娛樂活動的熱潮之中,作者借熱澤辛斯基尋妻的視角,一點點揭開了波蘭亡國前夕的暗潮湧動。

這是一種充滿憤慨的怒喊,也是一種內心潛藏的悲哀。

《魂歸故里》這個鄉下尋妻老漢的視角里,藏著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一部文學小說的背後,往往藏著一段令人唏噓的歷史。

克拉舍夫斯基筆下的這部小說,就是波蘭史上一顆被烏雲掩蓋的明珠,在層層迷霧之中,極力散發著一團冷光,不夠醒目,卻令人望而生寒。

它揹負著“個人宣戰時代”的使命,窮盡力氣,做出最後的掙扎。

可惜,宣戰的結果,極其殘酷。

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正在悄然改變著這個時代發展的軌跡,若是危機來臨之時,我們是否也能迅速合力調整方向,去護住這個時代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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