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筆下的洋河現在成了魚米之鄉

1996年7月15日晚上我們一行二十多個參會人員從北京上車經過一夜休息後,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大都醒了,這時列車已經過了張家口,行駛在京包鐵路的京綏段。我們原以為車外已經是“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或者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荒漠,但當我透過車窗往外看時,只見鐵路兩邊阡陌縱橫,溝渠流水,鳥兒歡飛,四周都是水稻田,金黃色的稻穗在風中搖曳,好一片江南水鄉風景,列車就穿行在這些水網稻田中。我有些懷疑是不是昨晚坐錯了車來到了江浙地區?在我的印象裡,這些塞外之地不是高山深谷就是漠漠荒原,想不到在這個邊塞之地居然藏著一片魚米之鄉!

我們同行中大多數是南方人,一覺醒來就看見鶯飛草長的江南風景也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驚訝聲,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紛紛往車窗邊擠,一睹塞北這難得一見的江南美景。當然同行中也有北方人,他們中還有當年在內蒙古下過鄉的知青,對這些景觀當然不覺得奇怪,他們說:“不要以為南方才有魚米之鄉,我們北方也有的,一點都不比你們南方差。還記得塞上江南這個成語吧?”北方同行一句話頓時就讓我們這些南方人安靜了下來。是的,塞上江南古已有之,我們實在是大驚小怪了。正因為這一帶有著魚米之鄉的富庶,所以,歷史上長城以北的遊牧民族才常常來打劫,老祖宗在這一帶千辛萬苦修建的長城就是為了防止遊牧民族的南下。

我知道這“塞上江南”的成語原是指寧夏的河套地區,那裡由於地勢平坦,有黃河滋潤,土壤肥沃,因此遠自秦漢時代起,居民已在這裡開鑿溝渠,引黃河水灌溉,農業十分發達。北周破南朝陳後,更遷江南人兩萬戶到靈州(今寧夏靈武市),由於這批江南人“崇禮好學,習俗相化”,他們引水種稻,植桑養蠶,栽楊插柳,培李種桃,再造了一個江南家園,使寧夏自此獲得“塞上江南”的美稱。

丁玲筆下的洋河現在成了魚米之鄉

塞北江南(引用)

據北方同行介紹,京包鐵路沿線有洋河、南洋河、黑水河、御河等河流,在懷來縣境內匯入桑乾河後全部流入了官廳水庫,官廳水庫以下就是流經北京市的永定河,最後從天津流入渤海灣,真是萬流歸海。

我記得很多年前讀過一部丁玲寫的小說《太陽照在桑乾河上》,小說在開篇《一、膠皮大車》裡就寫到了洋河——

天氣熱得厲害,從八里橋走到洋河邊不過十二三里路……路兩旁和洋河北岸一樣,稻穗穗密密的擠著。穀子又肥又高,都齊人肩頭了。高粱遮斷了一切,葉子就和玉茭的葉子一樣寬。泥土又溼又黑。從那些莊稼叢裡,蒸發出一種氣味。走過了這片地,又到了菜園地裡了,水渠在菜園外邊流著,地裡是行列整齊的一畦一畦的深綠淺綠的菜。顧老漢每次走過這一帶就說不出的羨慕,怎麼自己沒有這麼一片好地呢?他對於土地的慾望,是無盡止的,他忍不住向他女兒說:“在新保安數你們八里橋一帶的地土好;在咱涿鹿縣就只有這六區算到家的了。你看這土多熟,三年就是一班稻,一年收的比兩年還多呢。”

小說裡描寫的情景與我這個南方人在當地的生活環境幾乎一樣,再加上我當時的地理知識不夠,不知道桑乾河和洋河在中國的什麼地方,稀裡糊塗的以為這是描寫南方的情景,想不到現在身臨其境,居然是在自小就認為寒苦的邊塞。

丁玲這部小說出版於建國前的1948年9月,寫的是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發佈《關於土地問題的指示》後處於初期階段的華北農村土改鬥爭,引起很大反響,並榮獲一九五一年度斯大林文學獎二等獎。該書與周立波同時期寫的描寫東北地區土地改革全過程的小說《暴風驟雨》在人們的記憶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丁玲筆下的洋河現在成了魚米之鄉

洋河岸兩的溼地

現在已經是九十年代,特別是解放後經過土地改革,真正實現了耕者有其田,桑乾河和洋河兩岸應該比丁玲小說裡描寫的更加富庶。據說現在的洋河兩岸,有幾萬畝的稻田和溼地,還有魚塘、荷塘和湖泊,到處綠樹成蔭,有如江南風光。這種風光,在北京200公里範圍內獨一無二。這一帶,有連綿的山,有四萬多畝的林場,有常年流水的河流,再加上水和溼地,形成一種得天獨厚的風景,可以與寧夏河套地區的“塞上江南”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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