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個棄嬰當兵退伍竟選村長被眾人放逐末了讓村小學更名(第七章)

第七章

系滿紅布條的老榆樹在震天響的呼喊裡前後晃動。

“一二——拉!一二——拉!”石虎指揮著二十名身強體壯的男人,拔河似的發著猛力。

石磙長長吐了一口煙,眼睛裡的石虎慢慢變得模糊,這個與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愣頭小子,怎麼那樣像他,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尤其是決定之後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犟脾氣,讓他去休息,他硬是掙脫四大金剛跑了回來,他說必須看著老榆樹安全躺倒才放心。

“大家再加把勁,一二——”

“拉!”

石牛擠在遠遠的人群裡,緊握斧柄的右手心拿捏得全是汗。石虎不讓石牛參加砍樹,理由是嫌他年齡大,腿腳不利落,為了證明自己很強,石牛特地打了一套大洪拳,結果還是被無情的拒絕。

“停!”石虎喊。

繃直的粗繩子瞬間彎在地上,石虎轉到老榆樹背後,跪下右膝仔細端詳那條深深的缺口,喊:“板斧。”

石牛“嗖”地擠出人群,那股衝力把站在左身旁的婦女帶了個趔趄,這婦女撥開散落的頭髮露出厚厚的一層雀斑,張開嘴本想大罵,卻小聲吐了句:急著投胎啊!

石牛呆呆地看著石虎伸出的右手,就是不肯把板斧遞過去。

“牛叔,聽話,把板斧給我。”

“虎兒,能讓老牛表現一下嗎?”

“一會,待倒下了,那些枝椏全包給你。”

石牛伸出三個手指頭:“我——我只砍三下,超過一下就是你兒子。”

石虎搖搖頭無奈地站起身,這時天地突然旋轉,胸口只覺塌陷出一個黑洞,他趕緊用力掐捏眉心。

“虎兒,你怎麼啦?”石牛關切的問。

“沒事,快去砍吧,注意安全。”

“那——那我砍了。”

石虎擺擺手。

石牛俯下身子用盡全力將斧頭砍入缺口,“咔”石牛咬緊牙關一點點把斧頭拔出來,望了一眼仍在掐眉心的石虎,猛得將斧頭砍入缺口。

“嘎嘣——”老榆樹的身體裡傳出沉悶的斷裂聲。

石牛咧開大嘴高興地自語:“還有一下。”他輕鬆的拔出斧頭猛得後甩,那板斧“唧”脫手飛出去兩米多遠,石牛歪著頭,朝板斧走去。

“倒了!倒了!”眾人驚慌的喊。

石虎看見老榆樹正向笑眯眯的石牛慢慢倒去,就在砸中的一瞬,石虎拼足全身氣力撞向石牛。

“啊——啊——”李石榴淚流滿面。

J縣人民醫院急救室裡,煞白的手術燈光映照在石虎蠟黃的臉上,他雙眼緊閉,微弱的呼吸著機器送來的氧氣,右嘴角結痂的血汙已成黑色。此刻,石虎睡著了,他聽不見窗外金絲雀的悲鳴,聽不見李石榴的哭泣,聽不見石牛的責罵,聽不見孩子們的呼喚,他只是睡著了。

擠在走廊的人們“譁”地將急救室的門包圍,摘去口罩的老醫生嘆了口氣,李石榴走上前急切的問:“醫生,他是不是醒過來了?他一定醒過來了是不是?你快點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脊椎骨與脊椎神經粉碎性斷裂。”

李石榴“哇”地放聲大哭,石磙鐵青著臉,狠狠地說:“別哭了,讓醫生接著說。”

“脊椎神經是不可再生的,所以,能夠再恢復的機率幾乎不可能,唉,這麼年輕,真是太可惜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虎兒強壯的很,區區一棵樹怎麼可能打倒他呢,斷了,就給他接啊,救死扶傷是你們醫生的天職,你告訴我,虎兒沒事,他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石磙的嘴唇不停的哆嗦。

“真的接不上了。”醫生說完轉身卻被石磙一把拉住。

“怕我們沒有錢是不是,全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他接上,他才多大啊,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求求你醫生,救救我的虎兒吧。”

走廊裡一片哭聲。

石牛發出嗚嗚的聲響,他頭戴安全帽,嘴裡塞著一團棉布外封一塊膠布,石虎出事後,石牛瘋了似的不停唸叨著“我對不起虎兒,我對不起虎兒,讓我死,讓我死。”好在石磙專門安排石谷盯梢,不然石牛早死過幾回了,這次來醫院,石磙說啥都不讓石牛跟著,石牛跪抱著石磙的大腿,任由四大金剛拉拽死死不撒開,石磙想到帶著他也好,反倒是擱在家裡不放心。

石牛嗚嗚嗚得帶著四大金剛向前衝,嚇得老醫生慌忙進屋關上門。石牛用腦袋一下接一下的敲門,他想讓醫生把自己的脊椎骨取出來給石虎換上,只要虎兒需要,他隨時可以舍掉自己的任何器官,直至生命。

雷陽撥開人群站在石磙面前,指著石磙責問:“我的兄弟呢?你們把我的兄弟怎麼啦,啊,我只不過是離開一個上午,他就倒下啦,你們是怎麼看護的他啊,開門,我要看看兄弟。”

強烈的拍門聲嚇得幾個護士直往牆腳擠,老醫生淡淡一笑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們不是不救,是真沒有辦法,小李,去把門打開。”名叫小李的護士指著鼻尖懷疑的搖頭。

門開了,雷陽與老醫生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老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兄弟。”

老醫生把一份X光檢測報告呈給雷陽,雷陽接過來掃視了一眼,熱淚便奪眶而出。

石虎靜靜的睡著,石磙、李石榴、石牛等眾人圍在床邊輕輕抽泣,李石榴握著石虎的手,哭著哀求:“我是石榴,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呀,你不是說戰士永遠不會倒下嗎,起來呀,村裡的孩子都等著你回去呢,你說今生今世都要保護我,可你躺著怎麼保護我,石虎,我命令你起來,起來。”

老醫生抬手拭了拭眼角,拉起雷陽走出急救室。

翠綠的小草叢裡,盛開著幾朵金黃色的野菊花。

“難道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也不是沒有,像這種雙重斷裂,既便是醒過來,下半生也只能與床為伴了。”

“這樣,還不如說沒有希望,醫生,我想看到奇蹟,看到他重新站起來的奇蹟。”

“作為醫生,我更想看見奇蹟。”

雷陽面色沉重地回到急救室,看見李石榴正在用藥棉輕輕擦拭石虎嘴角的血汙,邊擦邊輕輕地唱:

你坐在我的身邊兒

我依著你的肩膀兒

陽光溫暖著大地

兩顆心緊緊綁在一塊兒

看著你睡是最幸福的事兒

聽著你笑是最快樂的事兒

握緊的雙手靠近的肩兒

一生一世永不分開

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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