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在第一次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幾乎所有涉入案件的士大夫們,沒有一個人逃脫保命,更沒有一個人苟且偷生。甚至有許多本與此事無關的官員,在逮捕令發佈後,故意投案自首,自稱就是黨人。度遼將軍皇甫勳,在逮捕名單公佈後,竟然以自己不是黨人為恥,主動給漢桓帝上書說:“

我也是一個黨人,求求陛下您快點把我逮捕吧!”鬧得漢桓帝哭笑不得。負責拷打涉案官員的宦官王甫,在親眼見識了士大夫們在酷刑下的寧死不屈後,也被他們的精神感動,主動上書向漢桓帝鳴冤。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漢桓帝劇照

而東漢帝國的另一大強勢——外戚集團,也從中施出援手:漢桓帝岳父竇武向漢桓帝上書,力陳官員無辜。真正導致事情草草收場的,是投案自首的李膺的巧妙應對。他在接受審訊的時候,故意散佈說,許多宦官的親信也是自己的同黨。眼看火燒到自己這裡,宦官頭目侯覽等人這才慌張,於次年一月藉口要大赦,請求漢桓帝了結此案。167年6月,漢桓帝下詔赦免“黨人”,但所有的涉案官員們一律遣送回鄉,終生不得錄用。這些吃夠牢獄之苦的官員,出獄後受到了英雄一般的歡迎。比如涉案官員範謗,在被押送回家的路上,沿途成千上百的群眾圍觀,並向他贈送食物禮品。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大赦天下繪圖

回鄉之後,家裡每天更是高朋滿座,各地的“粉絲”不遠萬里前來拜訪,著實成了政治明星。第一次黨錮之禍了結沒多久,漢桓帝即病故。之後,同情士大夫的外戚集團首領——漢靈帝外公竇武成為大將軍;文官集團首領陳蕃官升太傅,與竇武一起掌握大權。而宦官集團的首領,則換成了擁立漢靈帝有功的曹節。本來陳蕃與竇武合謀,欲藉助此時臨朝的竇太后力量,徹底清除宦官勢力。但竇太后卻臨陣猶豫,始終下不了決心。是年九月初七,休假在家的竇武,其要求驅逐宦官的奏章,不慎被宦官盜走。得悉計劃的曹節火速行動,搶先劫持了漢靈帝與竇太后,並下令逮捕竇武與陳蕃。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漢靈帝劇照

事件發生後,陳蕃憤然率領太學的八十多名學生,持刀攻打皇宮承明門,與守備在此的宦官王甫發生激戰。竇武也以大將軍名義,調動步兵營攻打皇城。雙方相持不下時,曹節以皇帝名義下令,調派抗匈名將張奐前來助戰。誤以為竇武“叛亂”的張奐隨即介入,將竇武打得全軍覆沒。局勢陡然轉變,兵敗的竇武憤然自殺,陳蕃被生擒並遭當場處決。隨後宦官們再次展開撒網搜捕,再次大肆搜捕“黨人”,在第一次黨錮之禍中涉案的李膺、範謗、陳寔等人紛紛被處死。持續數年的大搜捕,致三百多人遭處死或流放,另有七百多人遭關押。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皇宮承明門

這場規模更加空前的浩劫,是為“第二次黨錮之禍”。與第一次黨錮之禍一樣,面對風雲再起的搜捕,東漢士大夫們再次以高潔的品質相對。竇武的親信議郎巴肅,起初並未遭到逮捕,但他得知竇武身死後,主動到縣衙投案自首。結果辦理此案的縣令和他抱頭痛哭,甚至要扔下官印和他一起逃跑,但被巴肅拒絕,不久該縣令被害。陳蕃的好友朱震,在事發後解救了陳蕃的兒子朱逸,隨後他全家被捕。宦官們用盡酷刑,逼他說出陳蕃家小的下落,他卻咬緊牙關不鬆口,最終全家遇難。名士範謗當時遠在家鄉,依然被宦官們遣人逮捕。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黨錮之禍

負責逮捕他的督郵吳導,進了範謗家鄉河南漯河,就一路失聲痛哭。漯河縣令郭揖試圖和範謗一道逃跑,也被範謗婉拒。視死如歸的範謗,臨走前唯獨牽掛的就是他的老母,然而範母卻勸他說:“你這一去,可以同李膺這樣的名士一道赴死,還有什麼遺憾呢?”隨後範謗慨然拜別母親,英勇就義。在第二次黨錮之禍的大搜捕中,還上演了一個東漢版的“趙氏孤;竇武的孫子竇輔,事發時年僅兩歲,被竇武的部下胡騰冒充為自己的兒子收養,躲過了宦官搜捕。之後一直到了三國時期,才由荊州牧劉表做主回覆本姓。此外,名士張儉遭宦官通緝,一度四處逃亡,遇到人家就前去投奔。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範謗繪圖

儘管之前宦官們就有嚴令,敢收留黨人的家庭一律滅門但依然有許多人冒著生命危險收留他,因此遭滅門的家庭就有十多家。第二次黨錮之禍結束後,身份最尷尬的莫過於平定了黨錮之禍的名將張奐。事情結束後,明白真相的張奐悔恨不已,甚至拒絕了漢靈帝給他封侯的賞賜。一年之後,他主動上書為竇武、陳蕃等人鳴冤,結果遭到曹節等宦官誣陷。事後,張奐掛印封金,主動到廷尉府投案,之後被押解回家,囚禁終生。東漢,也因此失去了此時最能征善戰的將軍。

在黨錮之禍中,東漢的官員們是怎麼展現出了士大夫高貴的氣節的?

監獄繪圖

第二次黨錮之禍偃旗息鼓後,還曾發生過一次餘震:176年,永昌太守曹鸞上奏,要求為黨人平反,結果激怒漢靈帝,反而再次掀起大案,數百儒生遭株連被關押。184年,黃巾起義大爆發。在政權搖搖欲墜的情況下,漢靈帝終於下令,除被處死的李膺等首犯外,赦免其他大多數黨人。五年後漢靈帝死,軍閥董卓入洛陽掌權,為收買人心,特意用盛大的儀式,祭祀了在黨錮之禍中殉難的士大夫們。這場東漢帝國末世的最大冤案,至此才得以平反,而這時候的東漢帝國,也同樣已是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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