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神策軍、廢立皇帝:宦官權力最大是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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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神策軍、廢立皇帝:宦官權力最大是大唐

問起中國歷史上宦官最權力最大、氣焰最為囂張的時代,很多人可能會下意識想到明朝。

這也有道理,明朝太監權力大,皇帝教他們讀書,特別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那更是與內閣首輔可以平起平坐的人。明朝太監太盛,以至於很多人自己閹割,然後跑到宮裡當太監,最後皇帝不得不下令:自己閹割的不算,閹割必須由官府批准。

單論宦官的名氣,明朝有大太監魏忠賢,有製造土木堡之變的王振。相比之下,清朝除了清末伺候慈禧太后的李蓮英,倒也沒什麼人出名。

即便如此,明清兩朝宦官沒有什麼合法的權力,生殺予奪,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大明王朝1566》中演得清楚:呂芳深得嘉靖皇帝信任,但是一旦做事出格,也就立馬發配南京。

在中國歷史上,宦官最盛是大唐,確切地說,是中晚唐

中晚唐時,國家朝綱混亂。

宦官掌握了禁軍,努力剝奪朝官的權力,甚至參與皇位的爭奪 ;朝官們試圖做出反抗,卻總是陷於黨爭,不能同仇敵愾;皇帝不僅要在朝官和宦官之間維持平衡,還要利用朝官和宦官來控制藩鎮。

總之,大多數人已經失位,如果放任下去,大唐會更快地亡國,回鶻和吐蕃也有可能襲擊中原大地。

為了奪回失去的權力,為了維護國家命運,唐文宗李昂和李訓等官員發動主要目的為誅滅宦官的事變,這也是南衙和北司之間矛盾的一次集中爆發,甘露之變宣告失敗,宦官大肆殺戮朝官,同時挾制皇帝,掌控了朝局。

之後的南衙和北司之爭,朝官和皇帝的計劃都是無果而終。光化年間,宰相藉助藩鎮的力量誅殺宦官集團,只留黃衣幼弱者三十人,可惜的是,大唐王朝也很快覆滅。

大和二年,唐文宗策士,準備掃除宦官

大和二年,唐文宗親自策試製舉人 ,劉蕡的策文指出了國家權力結構的四方力量:皇帝、朝臣、宦官和藩鎮,都存在問題。而宦官專權是問題的根源,

核心在於宦官掌握了禁軍兵權,解決的辦法是“塞陰斜之路,屏褻狎之臣,制侵陵迫脅之心,復門戶掃除之役”。

在這裡,劉蕡給宦官的定位,是“家奴”,不僅朝官這麼認為,皇帝也這麼想。

甘露之變後,文宗因為早年抱負未得實現,鬱鬱寡歡,“朕自以為不及也,周赧、漢獻受制於強諸侯,今朕受制於家臣,固以為不及也。”

這個被陳寅恪稱為“模範監獄囚徒”的皇帝對宦官的認識,是家臣,這個認識是比較正確的。宦官掌權是因為皇帝的信任,離開的皇帝的信任和支持,宦官很快就會失勢;皇帝需要宦官來掌握禁軍這支私人軍隊,也需要宦官來幫忙處理朝政,協調和朝官的利益。

皇帝和宦官,是相互依存的關係,皇帝不會想著把宦官們一網打盡。但是家奴掌握了太多的權力,遇到較弱勢的君主,家奴便可以控制君主,利用君主的種種弱點,實現自己的目標。

甘露之變前,宦官內部也有很多矛盾,甘露之變後,宦官們也開始利用朝臣之間的矛盾,同時任用牛李兩黨黨魁為相,自己暗中操控朝政。

宦官們一致對外之時,朝官們爭鬥不亦樂乎,一切朝事不論大小,以黨論事而非以事論事,文宗也只好和稀泥。朝政混亂可見一斑。

到武宗朝時,武宗任用李德裕為相,君臣傾力合作,討伐回鶻,平定澤潞,皇權有了復甦的跡象,相權也得到了鞏固 。皇帝和朝官合作,平定了外亂,剩下的一個禍患就是宦官。

這時的宦官十分緊張,平定澤潞之時沒有派出神策軍,只怕帝都空虛時被人端了腦袋;李德裕凱旋歸來,宦官散佈謠言,於是有了“丹鳳樓宣赦之案”,隨後武宗明確向神策軍中尉索要軍印,宦官馬上做出反應,做好了發動政變的準備,武宗也被迫妥協。即便是強力的皇帝,在宦官力量積累好幾朝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抵抗。家奴之禍,已經近乎無法控制。

王朝末期,宦官專權是非常棘手的問題。

漢末曹操認為,宦官得勢只是因為受皇帝信任,皇帝不信任,他們自然不成氣候,沒必要殺掉所有的宦官,只需要剷除朱主謀,脅從不問,事實證明別人採用的引進董卓來消滅宦官的做法是飲鴆止渴。

同樣,唐末宰相引進朱溫消滅宦官,也帶來的王朝滅亡,歷史居然如此地相似。

但是與漢末宦官相比,唐末的宦官勢力更為強大,處理起來比漢末更為複雜。唐文宗利用朝官和宦官內部的矛盾,用李訓除掉宦官王守澄, 而後用李訓試圖除掉仇士良之時,因為李訓提前發動政變而失敗。

除掉王守澄,文宗認識到依靠孤立無援的宋申錫不可行,而他任用的李訓和鄭注,倒是有一些背景,雖然覺得自己站在朝官的立場上,但是種種行為卻表明,他不僅打壓了牛李兩黨,還排擠了異己者,專權之態,導致一些有識之士望而卻步,他的行動,並沒有得到大部分朝官的支持,最終也因勢單力薄而失敗。

甘露之變之前,李訓和鄭注已經動用了幾乎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如果他們真的按照計劃來行動,甘露之變很有可能會成功。但是李訓提前發動事變,錯誤地估計了雙方作戰力量的實力,也沒有能掌握皇帝。

整個事變前後,最為核心的任務文宗的處境最為艱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微弱的皇權讓他把保命放在首要位置,加上本身就較為懦弱的性格,終其一生也沒能解決宦官問題,他的處境,最難體會。

甘露之變失敗,讓大唐徹底走向末路

甘露之變失敗,朝官震動,中央宦官掌權,朋黨相爭,宰相遭到刺殺,百官避之唯恐不及,整個社會再也看不到希望 。之後的皇帝也試圖剪滅宦官,甘露之變留給朝官的陰影讓他們不敢有所作為。

名相裴度遠離京城,歌舞昇平,表面上的歡樂下面,有著無盡的悲傷,詩人張祜不會理解裴度的悲苦。年事已高的白居易說“去者逍遙來者死,乃知禍福非天為”,不斷用說理的方式來堅定自己的信念,內心的不安與惶恐難以隱藏。

接觸過核心權力集團的杜牧在甘露之變後心態大變,即便是回到那個曾經讓他“贏得青樓薄倖名”的揚州,感受的卻是“誰知竹西路,歌吹是揚州”,他在給池州刺史李方玄信中說“僕之不死已幸,況為刺史,聚骨肉妻子,衣食有餘,乃大幸也,敢望其他?”心理處境,頗多悲哀。

年輕的李商隱對時事大發議論,這些議論也給他後來的仕途埋下了絆腳石,隨著閱歷的增加,對現實的不公,發出感嘆只有採取含蓄的方式。

當時的劉禹錫連評論都沒有發出,而溫庭筠也因為交往莊恪太子而受牽累。

當然也有姚合這樣在黨爭的夾縫中謹小慎微但官又越做越大的人,時事造就了這種特殊的詩人。

甘露之變的失敗,意味著大唐必然走向滅亡,文人的筆下幾乎看不到希望

但是,甘露之變成功了又會如何?按照李訓和鄭注的計劃,還有他倆個人的權謀,很難想政變成功後會像裴度那樣做一箇中興名臣,即便是李德裕那樣建功立業,也不好說,很有可能大唐沒有亡國在朱溫手中,而是亡國在他人手中。

根據後車之鑑,當時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劉蕡在策文中說的那樣,宦官不越權,安心做家奴,但是這種理想的情況會實現嗎?可能性極其微小吧。宦官制度的存在,宦官就不會消失,宦官是皇權延伸的產物,是皇帝的家奴,皇帝本人如果昏暗,家奴必將成禍

寫到這裡,想起了先民的卜辭:

“ 辭土反其宅,水歸其澤,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蠟辭”

先民卜筮對天發出的命令,有著萬物歸位的希冀。在中國人的哲學觀裡,天地運行而不失其正,乃世間理想。在政治制度上的認識,也是如此,各司其職而不逾矩,天下可得太平。

制度本身也有問題,但是儒者們不大關心制度體系的設計,他們熱心於大制度下面的小修小補,更熱心於在官員道德自律上做文章。那些讓我們讀者熱淚盈眶的文章,背後也是無盡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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