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篇|《南山的部長們》:層層壓力下的個人毀滅

故事篇|《南山的部長們》:層層壓力下的個人毀滅

朴正熙,一個在韓國現代發展史不能迴避的人物,功過兩難清,在他的任期內,“漢江奇蹟”讓韓國成為亞洲四小龍,但是18年的獨裁統治讓韓國人民一直生活在政治高壓之下,他所採用的扶持財閥措施至今在韓國國內也是“荼毒深遠”。

近20載的統治在1979年10月26號戛然而止,曾經的戰友、時任韓國中央情報局局長金載圭用一顆子彈將朴正熙的生命定格在62歲。2020年,以此事為背景創作的《南山的部長們》在豆瓣上獲得8.2的高分,李秉憲、李星民和郭度沅等一眾演技派加盟,讓本片大放異彩。

本片的敘事邏輯很簡單,片尾給出一個回顧:金載圭因為總統朴正熙對警衛室長的偏愛而產生不滿,同時擔心在釜山和馬山事件中被追責,於是產生過度妄想,動了殺心。那麼趙山河就講講本片如何把這麼一個充滿戲劇性的故事演繹如此峰迴路轉(片中人物名字以電影為準)。

故事篇|《南山的部長們》:層層壓力下的個人毀滅


韓國門事件——我有事瞞著你

南山是指韓國中央情報局所在的地方,中情局與軍部、秘書處、警衛室一道成為樸總統的四隻獵犬。四條獵犬相互較勁,而韓國門事件成為引爆火藥桶的第一道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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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門事件是指1976年美國媒體爆出朴正熙賄賂115名美國議員,促使他們制定對韓友好政策(像不像現在通俄門)。此事一出,對韓美關係造成巨大沖擊,而背後的證人是中央情報局前任局長樸龍閣。

《南山的部長們》深諳商業片的套路,因為樸總統(本片沒有直接出現朴正熙的名字)被殺早已人盡皆知,那麼一開始就把結局放出來,並設定了40天的時間點。其實起初韓國門聽證會是發生在1977年,編劇把他提前到了1979年,為了就是加強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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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人捅婁子,就得自己去擦屁股,主角金規泙,現任中央情報局部長,向樸總統提議自己親身前往美國拿回回憶錄,那麼這件事就可以息事寧人。但是警衛室長郭相天不同意,他是信奉不管什麼事情,坦克平推過去就可以的信條,要把樸龍閣做成青瓦臺木槿花(韓國國花)的化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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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我們要注意,樸總統還是信任金規泙,留下他單獨溝通,也同意他的主張。金規泙不辱使命,成功拿回回憶錄。但是樸龍閣還是埋下了一個釘子,說咱們樸總統在瑞士的小金庫另有其人在保護。

回國後的金規泙暗暗試探了樸總統這件事情,被樸總統用戰友回憶給打哈哈打回去了,但是第二天郭室長便召集人手把總統辦公室搜查個底朝天,指著前來阻止的金規泙呵斥道:“總統被美國人監聽,完全是庚戌國恥(1910年韓國被日本吞併而亡國,但是樸總統卻出身日本行伍,說得一口標準的日語,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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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規泙才意識到昔日戰友、革命前輩有事瞞著自己,但這個時候他還是很忠誠地對待樸總統,主要矛盾還是跟郭室長政見不合。這個時候李秉憲能將部長一點“書生氣”表現出來,跟郭室長對罵也帶點破音和語句不連貫,相對的還是處在弱勢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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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金規泙還是帶有理想主義,“人有人格,國有國格,青瓦臺是人格和國格交會的地方”,他不允許郭室長鬍作非為,守護那點民主主義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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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摯友——感受到被背叛

韓國門事件揭開樸總統手下四條獵犬的基本情況——警衛室長自恃寵愛,飛揚跋扈;秘書室長金繼輝唯唯諾諾,不堪大用(為在刺殺現場鑽桌底埋下伏筆);軍部大佬——軍隊總司令鄭升和以及將軍全斗煥暗箱操作,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韓國門餘波未散,再現人間的回憶錄讓樸總統大發雷霆,當眾拿雜誌猛砸金規泙的腦袋。旁觀的全斗煥和郭室長面無表情,內心卻是笑開了花。

在大特寫下,顫動的眼皮,咬緊的牙關,吞嚥口水的聲音,李秉憲把金規泙此時的委屈至極表現得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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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劇情較散,各方勢力開始準備除掉樸龍閣,甚至還有段閃回介紹了樸總統和樸龍閣的前史——樸總統過河拆橋,在樸龍閣暴力解決三星改革的反對者之後,為求名聲將樸龍閣革職。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放出回憶錄,樸龍閣都難逃一死。金規泙陷入兩難之地,一方面因為處理韓國門事件不當,加上郭室長從中挑撥,樸總統對自己已是漸生嫌隙,另一方面樸龍閣又是自己的好友,還不是不忍心打通殺手的電話。


但是事件發生轉折點,樸總統親自上門,以未來總統寶座為誘惑,暗示金規泙下手殺死樸龍閣。一句“我不就在你身邊嗎?”估計能讓金規泙當場跪下,涕泗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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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重視、未來可期,啥道義、啥朋友全都不管了,金規泙決定放手一搏,踩著朋友的屍體上位。但他不知道同樣一句“我不就在你身邊嗎?”樸總統也跟樸龍閣說過。


自以為立了大功的金規泙希望自己能在釜山和馬山事件插上嘴,但是還是被忽視。於是他連忙向樸總統搖尾巴說道樸龍閣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希望樸總統提供幫助,但是習慣過河拆橋的樸總統早已把他視作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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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背叛的金規泙火冒三丈,但是仍不訴諸言辭,只是捏扁了總統煙盒,回頭一看又發現總統跟郭室長說起悄悄話,總統還叼著郭室長點的煙。金規泙明白自己已經是一枚棄子。


舉槍刺殺——壓力和背叛下的自我毀滅

不想處在被動位置的金規泙決定反擊,先是竊聽了樸總統和郭室長的飯局,聽到了樸總統對自己跟美國人來往極為不滿,讓他感覺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脅。又是一句“我不就在你身邊嗎?”讓金規泙對樸總統僅有的信任蕩然無存,自己也會落得跟樸龍閣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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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壓力和背叛下,金規泙在宴會上開槍殺死了樸總統和郭室長,並在鄭升和的勸誘下轉頭去了陸軍總部而被逮捕。從竊聽到刺殺這段,金規泙經受了巨大壓力,惶恐不安的他並沒有安排妥當,直接殺了樸總統,帶有很大的偶然性,可以說是私人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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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的部長們》這種講述個人毀滅的電影通常會跟時代背景和現實社會結合起來,類似的還有去年的《小丑》。但是《南山的部長們》的故事水準要高於《小丑》,後者是一部人物剖析電影,重人物輕情節,相對較散。小丑亞瑟的墮落也是因為背叛,包括社交(同事)、親情(母親),愛情(黑人女友)、希望(托馬斯·韋恩)和信念(偶像脫口秀主持人),每個都有表達,但是表達不明確。所以中國人觀眾覺得這些分散開來,都是屁大的事,不足以把人“逼瘋”。

但是《南山的部長們》當中金規泙所遭受的壓力是層層漸進,被郭室長壓制,被樸總統背叛,到最後要被樸總統放棄,壓力是非常有層次感。


而商業片的敘事特點就是層次感,隨著時間進展,故事矛盾給人的壓迫感不斷增強。而且大量的細節也在放大這種壓力感,比如頻繁出現的“我不就在你身邊嗎?”成為理解人物關係的一大“題眼”。總的來說,《南山的部長們》是一部合格的商業片,金規泙在李秉憲演繹下從一個理想主義者墮落為一位嗜血政客,顯示出人性的複雜一面,美中不足的是時代感較弱,側重角色個人情感表達,沒有突出類似《殺人回憶》當中精心設置的時代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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