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靈長類動物學家珍•古道爾（Jane Goodall）於2018年在巴塞羅那宇宙盒（CosmoCaixa）科技館
由於冠狀病毒大流行，一次籌款活動被取消，珍•古道爾這些天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處於自我隔離狀態。她在坦桑尼亞工作但當下她不在那，而住在英格蘭的老家中，這是她不出遠門時的主要住所。
正是古道爾博士改變了世界看待黑猩猩的方式。她的研究始於1960年的7月，當時她很年輕，連大學文憑都沒有，就前往現在的坦桑尼亞岡比河研究中心觀察野生黑猩猩。
後來，她就開始為籠養黑猩猩奔走疾呼。當時在美國，黑猩猩經常被用於醫學研究，古道爾博士和其他倡導者阻止了這種做法。
如今，珍•古道爾研究會不僅持續支持著她在岡比河研究中心發起的研究，還在推動著群落保護和教育相關的項目。由於國際旅行限制，這個活躍在30個國家的研究會最近舉行了一次在線全球會議。"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令我印象非常深刻。"她說。
近日，《紐約時報》記者詹姆斯•戈爾曼（James Gorman）和古道爾博士進行了約半個小時的電話採訪，話題涉及人類、動物、冠狀病毒大流行以及她的期冀。
你現在好嗎？
其實，我一開始對隔離感到難以置信的沮喪。然後我想，好吧，沮喪是沒用的。因此，我開始想各種辦法來幫助我實現遠程辦公。然而轉念一想，天啊，我的電子郵件已經積壓了大約4年，現在我可以處理這些郵件了。而且，我也堆積了8～9年的資料，都是在巡迴演講中沒有及時整理的資料。所以我開始整理資料，結果發現這是個龐大的工程！
這麼一說，這次隔離反而讓你放鬆了嗎？
其實這正好給了我閒暇，但有些事情令人寢食難安。在美國，你可以申請失業等等。但是，在坦桑尼亞呢？那些開酒吧、開餐館、在路邊賣食物的人——現在都被封禁了。他們掙的錢只夠維持一週的生活，還要付房租，而且沒有社會保障，什麼都沒有。
被隔離讓我聯想到了那些籠養黑猩猩的感受，他們也需要同伴的親近和交流。其實，我一直有這種感受。自從我看到秘密拍攝的鏡頭裡，這些動物們在醫學研究實驗室被關在1.5米見方的籠中，我就一直感同身受。我第一次走進那些實驗室感覺可怕至極。就像你說的，單獨監禁對人類來說已經夠糟糕了，但我們還有其他的方式來消遣。那這些一無所有的動物呢？
不過，在這可怕的時期，我們勉強還能發現一些希望。它重新激活了關於動物非法交易、出售野生動物作為食物或藥品的討論。我們只能期待，鑑於這場流行病的嚴重性，各國將堅持並永遠貫徹這項禁令，甚至於關閉用於傳統藥物的動物市場。
能否談談你對未來影響深遠的特殊成就？
我是劍橋大學歷史上第八個沒有本科學位就入學的人。可想而知，我很惶恐，尤其是那些教授指出我的研究都做錯了的時候。比如我不應該給黑猩猩起名字，應該給它們編號；我不能談論個性、思想或情感，因為這些是人類獨有的。但幸運的是，我的狗從小就告訴我，事實並非如此。所以我對他們可以做到不卑不亢，乾脆我行我素。我記得我的第一篇科學論文是為《自然》寫的，內容是關於“使用工具”。文章裡，我描述黑猩猩時，給它們起了名字，後來名字得以保留。
但當我拿回文章時，他們做了更正，把我寫的所有“她”和“他”都劃掉了。我知道動物應該用"它"，但我想明確表示出兩性之間的差異。所以我很生氣地劃掉了"它"，堅持了原來的用詞。這就是第一個突破。我想是因為黑猩猩在生物學上和我們確實很像，結合雨果（Hugo van Lawick）在電影和照片中所展示的行為，這些確實推動了科學界重新思考。
珍·古道爾和雨果·範·拉威克，攝於1974年
我們與動物王國的其餘部分無法分開，我們是它的一部分。漸漸地，這已經成為越來越主流的觀點。所以，這點很重要，就是幫助人們理解動物有個性、思想和情感，讓這些成為研究新領域。
很多動物，雖然不是黑猩猩，將被用於測試COVID-19的治療和疫苗。你對動物實驗的立場是什麼？
我的立場是，將來動物實驗最終會消失。對於黑猩猩的處境，讓我高興的是，我是站在倫理的角度保護他們。但是實際上黑猩猩得以在保護區是因為他們對做研究並不是很有用，這要遠遠好於我僅僅站在倫理的角度所能達成的結果。就像化石燃料一樣，人們宣稱要停止使用化石燃料，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你不能突然停止這些事情。儘管我希望能馬上停止用動物進行醫學研究，但這也不可能。問題就在於，尋找替代方案的人沒有得到力挺。
回到當下，你現在的處境怎樣？
我在我們家的老房子裡。自戰爭年代我們就來到這裡了，住在我祖母的房子裡。我能看到窗外小時候爬過的樹，也能看到小時候讀過的所有的書，《怪醫杜立德》（
Dr. Doolittles）、《人猿泰山》（Tarzans），還有《羅斯蒂》（Rusty）。羅斯蒂的照片就在我對面，正是“他”教會了我瞭解動物，知道他們也有思想、個性和情感。對於隔離有什麼好建議？
要有幽默感。
調侃手紙的話題有很多了，不禁想起兩個非常有趣的視頻。其中一個視頻：有個男人坐在他的馬桶上，這時一隻狗進來偷走了他即將使用的捲紙；另一個視頻：也是一個男人坐在馬桶上，有隻狗進來，咬住捲紙的一頭。鏡頭跟著狗下了樓梯，而那個男人只好眼睜睜地坐在馬桶上看著他的手紙被捲走……不料，狗把這個捲紙交給了另一個人。
- 本文作者：紐約時報記者詹姆斯·戈爾曼（James Gorman）-
JaneGoodall Is Self-Isolating,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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