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央視8年的馬東:一邊當老闆,一邊當“孫子”

如今《奇葩說》站在風口浪尖,未來似乎有些飄搖不定,馬東的角色將怎麼被定義?

年過50,有人老了,有人還年輕,最後的結果可能是90後相繼變老,60後的馬東卻擁抱了00後。

離開央視8年的馬東:一邊當老闆,一邊當“孫子”

圈外人很少能把馬季和馬東聯繫起來,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竟然是父子。

從央視“正經臉”搖身一變成了《奇葩說》的“MM馬”,馬東雖沒有做到他父親那樣在專業領域登峰造極,卻也經歷了非同一般的人生。

離開央視8年的馬東:一邊當老闆,一邊當“孫子”

2014年11月,《奇葩說》一經推出,立即引爆網絡,第一季總點擊率高達2.6億,在社會引起強烈反響。娛樂化的辯論夾雜著高效的段子,既不同於普通的辯論又不同於傳統的綜藝,立即成為90後最喜歡看的綜藝之一。

馬東走在了網綜的最前端。《奇葩說》成長為現象級網綜,馬東也成為一個娛樂大IP。

從央視離職後,他打破了原有的生活,加盟愛奇藝成為首席內容官,愛奇藝即將上市之時,馬東再度辭職,創辦了屬於自己的米未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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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內,他從一個略顯過氣的央視主持人變成了時下炙手可熱的創業者,走進互聯網的世界後,坐擁市值二十幾個億的內容生產公司。

傳言在米未傳媒,馬東的地位並不高,沒有獨立辦公區,還被員工安排鏟貓屎。“這個公司基本沒有人拿我當人,每一個人都極盡挖苦之能來對待我。”

用馬東的話說是:一邊當老闆,一邊當“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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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問:你喜歡這個新時代?

馬東答: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

許知遠問:一點牴觸情緒都沒有?

馬東答:沒有,沒有,沒有

他用三遍重複來強調自己對這個新時代的擁抱,在很多知識分子眼裡,馬東的最終走向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不太能理解。

他的人生走向彷彿來了一個大轉彎,一下子朝著另一個世界走去了。

他做了大眾娛樂,做了綜藝。現在回頭看綜藝才是馬東的本命,馬東超高的情商在綜藝節目中體現得遊刃有餘,尷尬時刻總能四兩撥千斤。

他身上特有的包容性允許節目嘉賓開各種玩笑,而這傳遞給觀眾一種真實——原來,他們私下都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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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樂隊的夏天》爆火,節目請來了很多樂隊。玩樂隊的人都特別難搞,不願意上節目,但馬東就是給請來了。

節目現場彭磊解釋為什麼來:“馬東說,節目播出後微博粉絲會漲到100萬,所以我就來了。”現場一片歡樂,人們發現在馬東身上插科打諢和睿智是可以共存的。

處在今天這個網絡綜藝一把手的地位,他很願意照顧後輩。

《樂隊的夏天》中請的樂隊大眾都不是很熟悉,馬東就會在節目現場主動給嘉賓拋梗,製造一些笑點,不斷加深觀眾對樂手的印象。

而《奇葩說》中由於辯手的特殊性,節目往往會朝著不可知的方向發展,他需要把握話題的尺度,及時調整辯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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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控場者,節目中輕易不會插話,但會在無形中調整走向。《樂隊的夏天》他是一個拋話題的角色,《奇葩說》中他是一箇中斷話題的角色。

有人說這是一種圓滑老練,但拋卻刻板印象,這是一種情商的體現。其實,圓滑老練並不是一個貶義詞,有人的地方就需要這種會說話、能調節氣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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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東的精彩人生是從27歲回國後才開始的,27歲之前,包括在澳洲留學的8年,他都過得幾乎無聲無息。

17歲時拿著3萬塊錢出國留學,選了能吃飽飯的計算機專業,懷揣著對新世界的好奇漂洋過海,但悉尼並沒有給他熱烈的擁抱。

那時正是中外經濟懸殊最大的時候,澳洲的生活成本異常高,3萬塊遠遠不夠。

巨大的生活壓力迎面而來,他後來曾這樣形容留學感受:“初入澳洲的那段日子是胸懷大有作為的雄心去澳大利亞上山下鄉。兩年後,這份雄心變成了打工掙錢談戀愛之餘,開始混文憑。

他形容,從中國到澳洲留學的他就像一個進了城的農民工。問他對悉尼什麼印象,他說:“悉尼很美,但跟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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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東從未提及他讀了什麼大學,獲得了什麼學位,澳洲留學那些年彷彿除了苦悶就沒別的了。

直到留學第8年,父親來澳洲演出,他請假全程跟隨,兩種職業狀態的鮮明對比,讓他覺得自己這種1號就知道30號做什麼的日子沒什麼可待的了。

他決定回國。

雖然沒有子承父業,但馬東骨子裡就是個有表達欲的人。回國後,放下學了8年的計算機專業轉身進了北京電影學院。

這種歸零的背後既需要勇氣也需要才華,可能他的勇氣背後有家庭的支持,但滿腹的才華和超高的情商則是自己不斷修煉出來的。

很幸運,畢業後29歲的他進了湖南衛視。他也曾說:“湖南的經歷對我很重要。”他在湖南衛視實踐了新聞理想,也看到了最繁華的娛樂景象。

1998年的湖南衛視已經開始走不一樣的路子了,新型綜藝《快樂大本營》開始紅遍中國。

李湘、何炅開始成為臺柱子,汪涵也開始顯露頭角,李維嘉、龍丹妮等時下的娛樂綜藝大拿都躋身湖南衛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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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東的第一檔節目《有話好說》做了82期,就被叫停整改。這個節目開始於九個拜把子老大哥合夥撫養一個棄嬰的故事,終止於探討同性戀話題。

節目做得很成功但也很邊緣,被叫停後,理想和熱情突然沒地方安放了。

後來他又隻身北上,進了央視,做了兩檔節目《文化訪談錄》《挑戰主持人》。他更長的時間是在主持《文化訪談錄》,彼時的馬東,是一個深刻探討人性與社會的訪談節目主持人。

採訪郭敬明時,他不斷迂迴,帶著郭敬明進入回憶,再慢慢拉回現實,而後十分不客氣地將抄襲擺到檯面,讓被採訪者想避也避不掉。郭敬明幾乎崩潰,採訪幾度中斷。

這個人從來都是圓潤中藏著鋒芒。

馬東的人生好多次歸零,26歲從澳洲回到中國,從湖南臺來到中央臺,2004年他開始做《挑戰主持人》製片人,兩年後他做大賽,後來不做了,做了《文化訪談錄》,然後離開央視,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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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普遍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沒有目標,最後只知道埋頭前行。走到半路又發現所愛非此,但又有多少人有勇氣折回,願意從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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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東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心裡有很多苦的人,只要有一絲絲甜,就可以填滿 。”

做客《十三邀》的時候,馬東說:“我人生的底色是悲涼。”

剛聽這句話時,還挺意外的,馬東給外人展現的是一個活潑的、寬容的形象,他和“悲”這個詞太不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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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東的悲從何來?前半生的人生經歷奠定了他的底色。

他從小就活在父親“名人光環”的巨大陰影裡,沒有名字,所有人都叫他“小馬季”。小時候父親經常外出演出,非常辛苦,很少與兒子親近。

少年時期出國留學,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著拮据的生活,學著可能並不熱愛的專業。

馬東的前半生多少有一種被動前行的感覺,生活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手,讓人按部就班的生活。

8年的留學生活中,馬東吃過很多苦,回頭觀望,他說:“如果一生當中你吃的苦是有數的話,那就在年輕的時候把它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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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好說》曾做過一期節目,他們拍了個叫隆求喜的少年。那孩子在近親結婚的家庭長大,母親是侏儒,妹妹是智障,父親去世。

馬東去他家裡看,只有一張席子,兩塊磚支著一口破鍋。那孩子靠著要飯和同學的接濟考上了中專。

馬東感到了巨大震撼,那種貧窮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就是想把這種貧窮搬到電視上來,就是大家沒見過這樣的。”

節目播出後,電視臺收到分批而來的捐款,隆求喜的境況得到改善,在這過程中,馬東也看著這個人的逐步變化。

後來那孩子每兩個禮拜來一趟,問有沒有他的匯款?就是跟來收保護費似的。

很多年以後,他再次遇到了隆求喜,跟他借錢:“借多少?2000,想做個小生意。不行,不能借給你。1000行嗎?不行。500?100?能給我50塊錢嗎?不能。”

他說:“這就是我能看到一個媒體在一個人身上所產生的那種作用,我也不知道我們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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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節目從第一期開始就關注了社會邊緣群體,打破了大多數人的認知。馬東採訪了民工與棄嬰,由“棄嬰”問題,扯到民政局,又扯出社會學家李銀河,探討了少數人的愛情。

那兩年,馬東過得異常瀟灑,一路飛奔,自我感覺挺爽。這個節目裡,一群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試圖揭開社會的一角。

但理想抵不過現實,節目最終停播。

很多現實的打擊慢慢消耗掉了一個新聞人的熱情,有時是來自上面的壓力,有時是來自下面的無望,這種壓力讓人無從抵抗。

前半生這樣的經歷多少讓馬東對人生有了一種“悲”的念頭,可能也正是因為“底色悲涼”,所以才選擇尋找歡樂吧。

馬東最終選擇做大眾娛樂,慢慢放下了所謂的理想,投身互聯網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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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說》很成功,他找到了另一種敘事方式,節目用娛樂的方式講述普通人身邊的“痛苦”。

《樂隊的夏天》也很成功,馬東藉助網絡讓90後開始瞭解民謠和搖滾,讓樂隊重新走進大眾視野。

馬東不承認自己現在做的東西是一種無用的、粗鄙的娛樂。

在《十三邀》中,他這樣表述對娛樂和文化的理解:“娛樂是人先天的本能,而文化是積澱的結果。有些事當下是沒辦法看清的,要放到歷史的長河中去,100年後再看。”

許知遠這樣評價他:“我覺得他表面上擁抱了這個新時代,但我覺得他內心深處還有另一面,他只是把它安放在那個地方。”

常有人說他變了,馬東說他並沒有變,他的價值觀早在20年前就形成了,這些釋放出來的外在,是由內在生出來的,只是形式不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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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世俗既定的黑白對錯宣戰。”這是《奇葩說》的宣言。

2014年,第一季《奇葩說》海選現場,從小痴迷馬季相聲的胡漸彪,見到了穿著蘇格蘭裙的馬東。但直到後來的慶功宴上,他才被告知:馬東,就是馬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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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蘇格蘭裙、頂著兩隻大眼袋、佛系地敲著木魚、滿臉高興地念著廣告,人們似乎已無法從馬東身上,尋覓到“星二代”和“央視主持人”的影子。

2017年馬東與許知遠的一場關於“文化的粗鄙與精緻”的對話,曾引發過廣泛的討論。

馬東說:“每個時代都向往精緻,但我們從來沒有過。”許知遠做了5%的精緻文化,而馬東則選擇擁抱95%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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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他是有知有識的商人,確實,他是一個做娛樂的商人,但同時他也開創了另一種娛樂方式。

他曾說《奇葩說》的選題主要有兩類:身邊的道德困境和腦洞題。而辯論的最終走向往往會迴歸到人性的探討,也許會給你灌一碗雞湯,也許給你留下思考的空間。這也正是節目的魅力所在。

蔡康永在採訪中談到馬東:“我本來以為他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人,見了面才知道他沒太把自己當回事。”

馬東說這是因為身邊的人都很牛,所以自己才要變得慫。

面對不斷變換的身份,他說:“我是一個身段柔軟的人,我可以盛滿任何一個容器。”

他以一種謙卑的方式去適應這個不斷變化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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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談理想與熱愛,一切不過是為了尋找自由。

“人的角色是外界賦予的,別人給你了,你就把這個東西當個事,刷糖漿似的,一遍一遍往自己身上刷。

如果某天糖漿厚了乾巴了,成了硬殼,離真實的自己有了距離,可以讓分身偷溜出來,去幹點自由的、放鬆的事。”

有人問馬東:“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作?”

馬東回他一句說:“是啊,人活一世,不作沒勁。”

如今《奇葩說》站在風口浪尖,未來似乎有些飄搖不定,馬東的角色也不知會被如何定義。

離開央視8年的馬東:一邊當老闆,一邊當“孫子”

年過50,有人覺得他年紀大了,要好好歇歇,也有人等著他帶著《奇葩說》一直做下去。但無論外界怎樣界定,最後可能是90後相繼變老,60後的馬東卻擁抱了00後。

也許,對於馬東來說,五字打頭的年紀又是一種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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