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萬物復甦的季節。
在詩人筆下，它是草色淺淡、嫩柳搖曳，也是春雨霏霏、桃紅柳綠。既是蘇軾筆下“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也是杜甫所說“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還是王維所思“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而在甲骨文中，“春”字字形從“木”，代表草木春時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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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中的“春”
仔細看，它左側中間像不像草木破土而出的樣子？
土上臃腫部分像剛破土的胚芽形，表示春季萬物生長。
所以，春天——是溫暖，鳥語花香；也是生長，耕耘播種。
這樣生機勃勃的季節，又怎能不愛？
千百年來，中國人對春天的觀察不僅寫進了詩裡，還入畫。
不信？那一起放大古畫看看。
暮春。
草木日漸濃郁，日光開始變暖。
1000年前，一偶，一位外出遊玩的旅人看到這樣一幅圖景：
一小童騎著頭牛，手中還在逗玩著一隻鳥。
有時手中也會是一根笛子。
恰好，再來一場雨。
下雨這天可能恰逢節氣——清明，於是有了：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總之，這個時節牧童們定格在了詩畫中。
比如這幅《牧牛圖》（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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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牛圖》南宋 毛益(傳) 故宮博物院藏
《牧牛圖》是南宋畫家毛益（傳）所畫
毛益，花鳥畫家毛松之子
他曾是南宋皇家畫院待詔
尤其擅畫翎毛、花鳥
他筆下的禽鳥常有飛鳴之勢
細看這幅畫，幽靜的山谷間輕嵐浮動
綠蔭搖曳
一個頑皮的牧童
騎坐於牛背上逗鳥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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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沉著悠閒，穩健安詳
小牛昂頭追趕
急切而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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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戲的牧童
悠閒的牛兒
跳躍的小鳥
這是也許是千年前的春日勞作之樂吧
同樣，也是在南宋
畫家李迪的《春郊牧羊圖》
也表達了份安樂：
《春郊牧羊圖》南宋 李迪(款)大都會博物館藏
春天，郊外
草木青蔥，一群羊或白或花
或臥或立，或吃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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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母子舔犢情深
有結伴奔跑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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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綠草茵茵
右側斜坡亦野草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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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樹木矗立
樹杈上，牧童正舉著棍子勾上方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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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面而來的春意
悠然安樂的生活
這是作者傳遞給我們的
但細想你會發現，不管毛益還是李迪
他們都生活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南宋
北上無望，中原已不在
偏安一處的臨安城終究不會長久
也許最大的渴望才是最真實反映
不過，同樣是春天，南宋畫家馬遠
描繪了一幅春遊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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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馬遠《山徑春行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遠處山峰隱現
一人獨行於山徑中
一手捋著鬍鬚，一手移動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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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向遠方，似沉醉於此景中
頭頂柳枝飄動，兩旁桃花盛開
鳥兒雀躍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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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侍童手捧古琴
顯然是要趁著春日彈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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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或許對於文人來說
觸景生情時彈上一曲
才是玩得快活又浪漫的事兒
當然，除了彈琴作詩也很有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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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呂煥成《春夜宴桃李園圖》（旅順博物館藏）
清代，呂煥成《春夜宴桃李園圖》（旅順博物館藏）
呂煥成雖是清代畫家
但他的《春夜宴桃李園圖》卻給我們描繪了
唐代詩人李白在春夜宴作詩場景
遠看，遠處桃園佈置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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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樹夭夭，灼灼其華
湖石玲瓏，遠山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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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處，一人在僕人的引領下步入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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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大桌上杯盤佳餚
畫卷中八人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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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而四位，一侍從舉燭照明
三人低著頭，似要展開手中詩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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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舉杯，一個倒酒，似乎正要飲酒
左邊的一位，臉朝下望
似在看其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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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們深深地沉醉在春、酒、詩的懷抱中
古人秉燭夜遊的高雅聚會極為常見
所以，李白才說：開瓊筵以坐花，飛流觴而醉月
不過，若論高雅
春天聚會，怎少得了永和九年
王羲之在會稽蘭亭組織的“高峰論壇”
這種風雅
因一幅字被不同時空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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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趙孟頫《蘭亭修禊圖卷》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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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樊圻《蘭亭修禊圖卷》克利夫蘭博物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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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祝允明書、文徵（徵）明圖《蘭亭序卷全卷》（遼寧省博物館藏）
不過，想一想
能被不停複製也是有原因的——
永和九年，上巳，蘭亭
王羲之和他的朋友們聚一起
崇山峻嶺，春景無限，還有淙淙清流
他們玩著“曲水流觴”的風雅游戲
撥動琴絃
飲酒，品茗
談詩詞，論名畫
時下，春風拂面，綠樹成蔭
風，輕柔的吹，酒杯在水裡飄蕩
永和九年的春天
也許，對王羲之而言
這時節與知己好友相聚才是最美的兒
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美好的事物終歸短暫
次年，上巳
王羲之重返蘭亭
六天後，舍宅為寺，辭官歸隱
從此，蘭亭的山水在春天多了一個傳奇
遼寧博物館藏《蘭亭序卷全卷》
文徵明補圖繪王羲之蘭亭修契故事
文徵明，明代傑出畫家、書法家
畫史上與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稱“明四家”
詩文上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並稱“吳中四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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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戴進《春遊晚歸圖》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如果說《蘭亭序卷全卷》講述了
永和九年春天的那場醉
戴進的這幅《春遊晚歸圖》則描述了晚歸畫卷
一片暮靄蒼茫桃花盛開的江南
一位文士遊春歸來
春景闌珊，昏黃夕陽下
持傘的童子
提著燈籠來應門的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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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上荷鋤返家的農夫
遠方農舍餵食家禽的農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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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人物生動有趣
春天，有播種勞作的樂趣
亦有賞景遊歸的盎然
藏在古畫裡的春天
在逛博物館時，你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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